再看鄭家,我的處境比林清遠好不了多少,唯一就是我現在不用藉助呼吸機生存。鄭凱林的那一巴掌讓我久久無法接受,我不能理解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恐怕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懂。我默默地做着一個僕人該做的事情,我正拿着一塊手帕仔細地擦着玻璃桌,管家把我叫了過來,他對我說:“楊小姐,鄭先生要你換上這身女僕裝。”

我一聽就急了:“什麼?女僕裝?他鄭凱林未免也太過分了,我又不是他的寵物,這樣蹂躪我?”

“楊小姐,你要是不願意換,我倒是也沒什麼話說,只是你忤逆鄭先生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我真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憤憤地躲過他手裏的衣裳,怒火衝天地去浴室換掉。當我尷尬地走出浴室時,管家早已不見了身影,反倒是鄭凱林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吸煙,他見到我后,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嗆得我直咳嗽。

“楊月凌,我看你心事很重,不是真的來我這裏做事吧?”他的眼睛裏充斥着懷疑和怒氣。

“我……”我有些驚慌,“哪裏,清遠現在一病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才……”

“你若需要錢,陸天宇大可給你,我不信他能忍心讓你來我這裏受折磨。”

“鄭先生……”我有些激動。

“你不用解釋,”他露出了一絲笑容,“我知道陸天宇憐香惜玉不捨得把你送了來,我也不會去傷害他的人。不過我想告訴你……”他說到這裏,突然向前猛進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雙肩,緊緊地扯住了我的衣服,那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無法反抗,我幾個踉蹌連退幾步被他重重的按在了牆上,我在這一瞬間想到了那天嘉琳的感受,心臟彷彿要跳出來一般地瘋狂的跳動着,臉頰都像熊熊烈火燒灼一樣的滾熱,我甚至感受到了他溫熱的氣息和充斥着霸氣與堅毅的男性氣息,他的臉頰靠了上來,留下了僅有的十厘米的距離。

“你不要想從我這裏拿到任何東西,我是不會讓步的。我知道2號地是一塊肥肉,大家都在貪婪地覬覦着,我們允公地產也不例外。絕對不會放棄競標,所以他陸天宇如果想要與我一分勝負,就請商場上見,不要用什麼美人計。而且我不認為他讓你來是美人計。”說完,他猛然鬆手,與我保持了那麼久遠的距離。

我心亂如麻,一時張不開口,渾身上下在拚命的起伏着,混亂的頭髮散在雙肩,手指甲不知什麼時候嵌進了肉里。

“記住了嗎?”他的語氣冰冷得像是要把我凍僵。

我已經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拚命地點頭,他又摸了摸我的臉頰,笑道:“陸天宇的女人還是很識趣的。”

我在這時卻突然惱火起來:“我不是陸天宇的人!”

他愣了一下,徑直走出了屋子。

我無力地在牆邊坐了下來,思緒混亂,頭痛欲裂。我拚命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試圖整理這一切,也許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外面的天氣大變,忽的閃過幾道閃電,雷聲和雨水同時登了場。你可知,我的心在滴血……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知道鄭凱林不喜歡手機的鈴聲,所以在這裏只能一直調着靜音模式。竟是陸天宇來的電話,我四處望了望,接了起來:“我是楊月凌。”

“我讓你做的事,怎麼樣了?”

“陸先生,你的這點兒伎倆貌似已經被某些人看穿了,我們可不可以玩點更高級的遊戲?而且你根本就沒有告訴我他保險柜的密碼是什麼!”

“我是說你摸清楚鄭家的地形了沒。”

“這……這裏樓梯很複雜,總體構造相對簡約,不過鄭凱林不準下人進他的書房。”

“你真是無知,下人自然不能,所以我讓你去偷。”

“陸天宇!”我喊着,“我受夠了這種煎熬了,你告訴我密碼,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我並不知道密碼,但是能幫你的,是鄭凱林的妹妹鄭萱,她向來與她哥哥鬧得不好,你藉此機會可以一舉扳倒鄭凱林。”

陸天宇的辦法根本就沒有實質性的作用,我立刻反駁:“你在利用我?我根本不認識鄭萱!而且就算我認識她,我能說什麼?把你哥哥的保險柜密碼給我?”

“我不會讓你去做這些,”陸天宇的口氣沒有絲毫的變化,“如果我說鄭萱就是你遇到的嘉琳,你會怎麼想?”

我大吃一驚,電話都沒有拿住,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我驚慌地撿起來,大聲質問:“嘉琳是……鄭凱林的妹妹?”

“從她那裏套到密碼,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這一切都讓我難以接受,這繁雜的關係讓我的腦袋幾乎要爆炸了。我尖叫道:“夠了!陸天宇,我恨你!”我斷掉電話,狠狠地把手機扔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聲傳來。

是鄭凱林!他什麼時候回來了?

“鄭先生……”我嚇壞了,沖了上去。

“你沒事吧?”

“要不要去醫院?”

“我不是故意的……”

我除了不斷地道歉,還能幹什麼?

他狠狠地盯着我:“楊月凌,你要讓我死。”

“沒有!”我已經嚇得流出了眼淚,“我真的不想讓你死,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

“呀!這是怎麼了?”管家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滿頭鮮血的鄭凱林和驚慌失措的我,問着。

“我……不小心傷到了他……”我哭喊。

“愚蠢!”管家立刻取來醫藥箱給鄭凱林消毒,偌大的屋子裏空蕩蕩的。

這鄭凱林怎麼說也是個資本家,家裏就只有一個管家?難道之前他只和管家一個人住着?

“楊小姐,你快去藥店買些紗布,鄭先生的傷口恐怕很深,待會兒你再帶他去醫院包紮一下。”

“哦。”我顧不得擦眼淚,跌跌撞撞地跑出別墅。

我一路小跑到藥店買了紗布趕回來,鄭凱林頭上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我慢慢撕開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他的頭上。管家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他開了口:“你走吧,我想和楊月凌單獨聊聊。”

管家乖乖地走開了。

鄭凱林扭過頭來,見到我驚慌的神情,笑道:“放輕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鄭先生,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給你沏。”我岔開話題。

“楊月凌,你為什麼躲着我?”他突然一針見血地質問我。

我怔住了,我真的好怕他,從來沒有過,就像見到夏格一樣,這些資本家們總是讓我心裏涌動着無限的恐懼。

“鄭先生,你受了傷,快休息吧。”我只能硬着頭皮回應。

“回答我問的問題!”他突然爆發了,頭上的紗布又迸裂了,鮮血涌了出來。

“天啊,你的傷……”

“我不用你關心我!”他猛地撕掉頭上的紗布,繼續喊道:“楊月凌!你是為了什麼?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像一隻獅子能吃掉你這隻綿羊?”

“鄭先生,”我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次這三個字,“你想多了。”

“不要這樣對我,你以為我很高傲冷漠,目空一切是嗎?”

難道不是嗎。

我不安地點頭。

“你錯了!允公地產將來的接班人一定是林清遠,我如果真的得罪你,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林清遠和你交好,我不會自己去送死!”

“可她現在一睡不醒!”我也激動起來,“她為了那個無恥的葉鎖天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那傢伙還能安然自若地跑回美國享福,我恨他!男人們沒有值得我去信任的。”

“陸天宇呢?他何嘗不是?他丟下你,你忘了?”

我頓時感到血壓猛增,額上一陣疼痛,右手不由自主地扶住自己的額頭,“我知道,他只是利用我。可我也甘心,因為我不想讓林清遠白白去死!”

“好啊,”他沉下來,“你有這樣的骨氣,林清遠真的沒有白白認識你。”

此刻的我們已經失去了主僕的身份,能夠同等地坐在沙發上聊着天。

“聽我的,把自己的傷……”我再看了看他,竟然暈了過去。

“鄭先生……”我慌忙喊他,可他竟然不理不睬。

我來不及考慮,把他背了起來,喊着:“管家,備車!”

等把鄭凱林送到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大廳里冷冷清清,幾個病人來這裏掛着號。鄭凱林的傷並不輕,他被抬上擔架,送進了搶救室。我被攔在門外,和管家焦急地等着。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已是午夜時分,鄭凱林被推了出來,他已經醒了,傷口也消了毒,看起來好了許多。

“鄭先生,你怎麼樣了?”我趕緊問。

“放心吧,我死不了。”他強笑道。

他被推進了病房,我沒有跟着,看了看身旁的管家,也是一臉的無奈。

鄭凱林,我這輩子是不是欠你?

醫生找到我,他說鄭凱林的傷口很深,不過並不致命,休息幾天就好了。我的心裏一片糾結,鄭凱林,鄭家離不開你。而我要不要在這個時候下手,我真的有些同情他。想到陸天宇的眼睛,我就不禁打顫。我給他打了電話,他還沒有休息,聲音充滿着無力:“楊月凌,你有什麼事?”

“我不可能去問嘉琳要密碼,你快告訴我!”我急急地說。

“你要動手?”

“對,鄭凱林已經被我打傷了。”

“你傷了他?密碼我也知道了,我讓老秦明早給你送去,記住,這事萬萬不可讓第三者得知。”

“行,我掛了。”我不容他說話就斷了電話。我還看了看通話計時,三十六秒。

得到他的保證,也許我真的要背叛自己的靈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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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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