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總是與金錢聯繫着,這似乎是廢話。畢竟鄭凱林是位資本家,住在海灣別墅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老秦把我帶到樓下時,我還是被這奢華的建築震住了。我從車裏鑽出來,迎接我的是鄭凱林家的管家,他沒好氣地對我說:“來鄭先生家做事,就必須服從指揮,遵守規矩。第一,每天工作時間至少十二個小時,期間不準休息,如果被我看見,你就馬上滾蛋。第二,必要時還要犧牲一下自己的一些利益,如果不願意,也可以滾蛋。第三,傭人絕對不可以和主人同餐桌吃飯,而且只准吃剩菜剩飯,如果敢動餐桌上的主菜,你就死定了。”

我立即抗議:“這分明不是人做的事!”

“楊小姐,這是鄭家,容不得你與我們討價還價。”他還是面無表情。

“我……”

“現在去把客廳打掃乾淨。”

我憋着一肚子火氣走進客廳,這裏亂糟糟的分明是就來折磨我這個新來的傭人,我也不敢說什麼,只得乖乖拿起雞毛撣子一點一點地收拾。等到我把地板擦得像鏡子一樣光滑時,我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我捶着自己的腰,還忍不住罵著:“這天殺的陸天宇就是要折磨我。”

“楊小姐,我已經說了,工作時間不得休息。現在去市場買十斤白菜。”說完他塞給我五十元紙幣。

“十斤?”我驚訝道。

“快去!”

我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快快地拿着錢去了市場。這管家也擺明了是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忍忍吧,為了林清遠,受這些苦也值了。我安慰自己。我抱着一籃子白菜回了鄭凱林家,管家皺起眉頭來,斥道:“你買的白菜都已經太老了,鄭家可不吃這樣的白菜,趕快再去買新鮮的,再買十斤。”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忍不住抱怨。

“楊小姐,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二遍,你要是不願意干,大可走人啊。”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再一次下了樓。

“老白菜不吃,浪費。”我自言自語,仔仔細細地挑了新鮮的菜,引得老闆的眼睛裏充滿了怒火。我為了表示歉意,還多給了他十元錢,這才抱着白菜又回了鄭凱林家。

“這次還好,鄭先生中午就回來了,你先去洗乾淨自己。”

我睜大了眼睛,疑惑道:“什麼意思?你要把我燉了嗎?”

管家像是受夠了我的無知,解釋着:“你弄得這樣灰頭土臉的,鄭先生一定會生氣。他要是生了氣,你還想要工資嗎?”

“哦,我懂了。”我跑到二樓浴室仔仔細細沖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直到身上都泛出紅色的痕迹,這才停下。我裹着一個大浴袍,從二樓走下來,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遠遠望去,筆直的身姿,上翹的頭髮,整潔的西裝,劍眉星目,身長足有七尺,好一張俊逸的臉!我站在台階上,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投到了我的身上,忽然大喝一聲:“放肆!”

管家立刻衝上來把我拉下來,還悄悄說:“鄭先生回來了,你怎麼敢不聞不問。”

“鄭……先生,我是楊月凌。”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對管家說:“帶她去樓上卧室,我一會兒就過去。”

“喂,你要幹什麼……”管家慌忙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亂說。

三樓是卧室,這裏的床都是歐洲紫檀木雕琢而成,還鍍着一層耀眼的黃金,遠遠望去,璀璨的光芒耀人眼睛。整潔的床單與被褥,深刻地詮釋着他的一切。我站在床邊,不知所措,管家低聲說道:“不管鄭先生要幹什麼,你都得順着他,明白嗎?”

“可是……”我看這鄭凱林居心不良。

“沒有可是,聽我的,要不然你就走。”聽到鄭凱林的腳步聲傳來,管家打開了房門,對着鄭凱林微微一笑,退了出去。鄭凱林隨手關了房門,兩步就走到了我面前,他伸出了右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滿意地說道:“還算白皙,陸天宇果然沒有騙我。”

我推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繼續說著:“鄭先生,我是來這裏幹活的,我還有很多任務沒做……”

他冷冷地說道:“如果我不讓你去,你還要去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下人,您是主子,主僕不能……”我發現自己又失言了。

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抬手啪地扇了我一巴掌,我沒能抵擋住着巨大的衝擊力,竟摔倒在地上。我睜大驚恐的雙眼,看着他。

“滾!”他大喝一聲。

我跌跌撞撞地打開門,爬出了卧室。

裏面突然傳來一聲好大的玻璃碎裂聲,我慌了,想要衝進去,可是門被他反鎖了。我衝下樓,喊道:“管家!”

“我的姑奶奶,你又惹了什麼麻煩啊!”管家無奈地對我喊。

“鄭先生把自己縮在卧室里,還在……自虐。”

“自虐?你的臉……”

我伸手一摸,竟然滲出了鮮血,我顧不了那麼多,繼續說:“你有他房間的鑰匙嗎?”

“我怎麼會有?”

“鄭先生現在一定很危險,我們快去救他!”我焦急地說。

“不,”管家說,“你不了解他。”

“他要是有三長兩短,我擔當不起。”我委屈地說。

“你不要管了,這與你無關。”管家不再理我,轉身走了。

偌大的屋子裏,只有我的身影。

再看醫院裏的林清遠也並不安寧,她的病情急劇惡化,自從那次宮外孕流產手術過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楊月凌的失蹤讓她更是焦急萬分。出現了自主呼吸停滯和血壓驟降,醫生們全力搶救,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也一直在icu里接受治療,醫院甚至把要錢的電話打到了陸天宇的手機上,他只是說楊月凌會在月底把所有費用交上。其實他心裏也是十分的糾結,楊月凌,你可要努力!為了救清遠,恐怕葉鎖天的出現也能穩住她的情緒,可是偏偏遇到一個縮頭烏龜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竟然銷聲匿跡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葉鎖天除了跑回美國境內,沒有躲避的辦法。可現在的一切形勢都變了,嘉琳儼然已經站在了月凌這邊。她為了能夠找到葉鎖天,竟訂了飛向美國的航班連夜趕了過去。一切似乎都在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陸天宇知道林清遠的身體扛不住打擊,可是再不對她說實話,也許是毀掉了她的未來。再三考慮,他也沒有開口。反倒是嘉琳那邊一切順利,她跑到亞利桑那找到了葉鎖天,這時的葉鎖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甚至也躲着嘉琳。經過她一番苦口婆心的開導,葉鎖天與嘉琳又趕回了中國。陸天宇在首都國際機場見到了下了飛機的嘉琳和葉鎖天,他皺着眉頭對葉鎖天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負責的好人,可是你竟然能在這個時刻退縮,我在商場上有你這樣的對手,真是我的恥辱。”

葉鎖天連連點頭,嘉琳勸着陸天宇:“我們快趕回c市吧。”

從北京到c市並不太遠,幾個人乘着高鐵兩個多小時就趕到了醫院。icu的玻璃門外,出現了葉鎖天的身影。看到昏睡着的林清遠,葉鎖天渾身都在不停地顫抖着。嘉琳還在不停地指責她:“你和我都應該感謝楊月凌,她為了清遠能夠放棄一切,你呢?如果我知道你的女友病成這樣,我死都不會與你交往!你還在騙我,若不是月凌告訴我,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我……我……嘉琳……”葉鎖天竟然哭得淚流滿面。

陸天宇也跟着幫腔:“你看見了,那裏面躺着的是你的女朋友,你要是個男人,就請照顧好她,不管她未來怎麼樣,你都要對她負責。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擁有第二個孩子的權利,她不能再失去你了。葉鎖天,你這個混蛋,給我看好了林清遠!”陸天宇越說越激動,竟狠狠地一把揪住葉鎖天的衣領,他的衣領頓時亂糟糟的。

“不要這樣,”嘉琳攔着,“我相信葉鎖天會妥善處理的。”

“是我讓她沒有了生育能力……”葉鎖天的聲音在發抖。

嘉琳點點頭,解釋着:“其實她的體質並不適合生育,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想要把孩子弄掉,在b超檢驗中發現她有異位妊娠,也就是宮外孕。醫院為她做了流產手術,還發現了她有心臟病史,這幾天的情緒波動引發了腦出血,她也一病不起,你知不知道,這都是因為你!”

“是我……害了她……”葉鎖天靠着牆角蹲了下來,雙手捂面痛哭流涕。

“哎哎,你們幾個幹什麼?去家屬等候區,別在重症監護室門口。”清遠的主治醫師走了來,手裏拿着一本病歷。

“醫生!你救救清遠!救救她啊!她才二十二歲,怎麼能不讓她生孩子了呢?你要救她……”葉鎖天突然站了起來,死死地抓着醫生的衣服,甚至都撕破了。

“葉鎖天,你冷靜……”嘉琳和陸天宇拼盡全力拉住情緒失控的葉鎖天。

醫生像是很不耐煩:“先生,我不知道你想要幹什麼。我只能說,林清遠的病情在我們國內極為罕見,她的身體體質構造都是我們從未見過的,國際上也鮮有聽說。如果強行手術去修復,她有七成會下不了手術台你知道嗎?她的子宮結構十分特殊,我們研究了很多類似的手術,最後才決定為她保守治療,沒有九成的把握,我不可能去做。”

“也就是說,一旦成功,她是不是還有生育的能力?”葉鎖天急急地追問。

“我不清楚,但理論上只有三成的概率成功。”

“大夫!你救救她!三成夠了,清遠她不能沒有孩子……”他推開了身旁的兩個人,又抓住了醫生的衣服。

醫院的保安也沖了過來死死地按住葉鎖天,走廊上一片混亂。

“先生!我已經說了,一旦手術失敗,林清遠必死無疑,而我們醫院的手術方案至少也要達到七成的概率才能實施。”

“混蛋!庸醫!你們無能!我就不信這麼大的中國,就沒有人能救清遠!”葉鎖天雖然被保安按着,但還是大吼。

“好啊,你如果覺得我們醫院沒有本事,大可轉院。告訴你吧,這種手術別說我們這裏做不了,就是美國最著名的b市醫學中心也無能為力。”

b市醫學中心代表着婦產科的頂尖水平,如今他們也……

醫生說完這些話扭頭就走開了,兩個保安也鬆開了已經衣衫襤褸的葉鎖天。身後的嘉琳和陸天宇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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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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