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生牌位
“我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逍遙山莊，也不知他會否有企圖，但他定有着不凡的過去！他體內有着恐怖可怕的力量！連我也沒見過的恐怖力量！再過幾日便是千秋的壽辰，還是小心些好。你該好好問問雲丫頭......”水來回到了逍遙府，可是依舊昏迷不醒，安靜的躺在養心閣。面對莫夫人，蕭靈風毫無保留的將心中的疑慮道出。
“靈風，你知道嗎，這孩子給我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他那雙眼睛，雖然充滿怨氣，但卻單純純真的，那是偽裝不出來的，我相信我的感覺。即使他有不凡的來歷，但他對逍遙山莊沒有企圖......我知道雲兒這丫頭騙了我，我並不怪她，我不需要知道他的過去與來歷。我視他為親人，我相信這孩子亦不會那我們當外人......”莫夫人並未太在意蕭靈風的話，輕輕為水來蓋上被子。
“但願你的感覺是對的，夜了，靈風先回了。”蕭靈風始終未轉過臉來，聽了莫夫人的話，微微頓了頓，嘆了口氣，舉步走近了黑夜之中。
“好好睡吧孩子，睡著了，諸多世間煩惱便不用在去想了......就讓一切煙消雲散吧......”莫夫人看了看消失在黑夜中的蕭靈風，整了整水來的被子，亦嘆了口氣，悲憫的雙眸有些朦朧。坐在床邊好一會方帶上門消失在黑夜中。卻不知當那扇門隔斷了黑夜，屋子裏卻亮起了一雙明眸，水來早就醒了。他只是未出聲打斷他們的話，他在默默的聽着。
“親人，親人......這個世上我還有親人......還有人視我這個災星為親人......”他依舊目無表情，亦不會流淚，但他並非無情，只是不願別人看見他的軟弱無助，不願別人看見他的傷口！他的心在吶喊着！在暗暗告訴自己莫要辜負了關心他的人，暗暗告訴自己要好好珍惜至親之人，暗暗發誓定要守護好至親之人，莫要讓小漁村般血腥的事重演！
慘淡的月色灑滿了養心閣，寒冷的冬夜裏顯得越發冰寒，仿若結了一地的白霜。吱！門開了，透骨的寒光如跗骨的蛆蟲爭先鑽近溫暖的屋內。門很快關上了，門口挺直站着的正是帶着面具的水來。月色下他那副面具顯得格外詭異，然而更為詭異的是他那雙星辰般的眸子，一半如殘月般明亮寒冷，一半確是無盡的陰霾晦澀！他的手中握着的更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物事——刀！一把寒光閃閃的刀！都說月夜好殺人！難道他要殺人！似乎不可能，除了那蒙面的黑衣魔頭他還未憎恨過任何人！那魔頭早已不知身在何方，他能殺誰！刀除了可以殺人似乎還可以做點別的，但這夜深人靜的，他卻要拿它作甚？水來在門口站了好半響，方一步一步走向後山，他這是要去觀海閣？養心閣後方有個小佛堂，平日向來冷清，僅供莫府家眷進香參拜，供奉的是上古之神——女媧！水來不料這三更半夜竟還有人會來上香參拜。到底會是誰呢，為何要趁此深夜前來。水來微微探頭往裏看了看，除了裊裊升起的檀香，便只有那尊神聖不容侵犯的女媧神像了。不知是出於何故，水來竟走了進去。偌大的神龕上除了供奉的食物瓜果，還密密麻麻放着許多長生牌位。據說將你要祈福之人的姓名寫於長生牌上，誠心向女媧娘娘上香禱告，並念上三日長生經文，那人便會受到女媧娘娘的降幅，永保平安。這倒與民間信奉一般無二，水來亦是略微知曉，只是有些好奇這些長生牌位到底是為和人而立。水來湊前去看，擺在首位的赫然是——莫千秋！逍遙客莫千秋，正是逍遙山莊的主人。再者，柳月影，正是莫夫人，莫雲鳳，蕭靈風，阿寶......後頭的均是小名代之，想來是那些孤兒了。看到此處水來已知這些長生牌位是何人所立了，除了那美中遺憾的莫紫鳳莫大小姐水來暫且想不出第二個人。忽然佛堂後面傳來一聲異響，水來下意識的躲到了神像背後，偌大的神像將水來完全擋住了。他如此作為，是想看看，三更半夜的到底何人還會和他一般夜難安寢，似乎除了她，他再想不出他人。他猜的一點沒錯，走出來的正是莫紫鳳，手中捏着兩塊長生牌位，卻不知這次是為何人所立？何人能有此幸，能得她夜裏拜神祈福？為何獨選這夜深人靜之時，並非是見不的光之事，難道立長生牌位還會怕人知曉嗎！？
“女媧娘娘在上，弟子莫紫鳳誠心禱告，願那些死去的漁民早日得以安息，願水來能夠走出陰影快快樂樂的活着......”原來，原來這兩個長生牌位是給那些活活燒死的村民還有水來立的。她的話語雖極為輕柔，但在水來卻聽得清清楚楚，如驚雷在耳邊炸響，直震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若是女媧娘娘能遂弟子心愿，縱是弟子臉上再多一道血痕弟子亦甘心情願......”真想不到莫紫鳳這麼一個大小姐竟有這等世間少有的善良與覺悟。水來一直躲在神像後頭連大氣都不敢喘，許久待莫紫鳳走後他方現身。看着那兩塊長生牌位，看着那些醒目的字，水來冰冷的心又復稍許溫熱，莫紫鳳適才的話語依舊在耳畔縈繞不絕！又是一聲輕響，難道是去而復返的莫紫鳳，水來迅速躲回了神像背後。門應聲而開，進來的同樣是一張絕色的臉龐，但卻非那張溫和帶着遺憾的臉，是莫二小姐莫雲鳳。她又來此作甚，似乎她從來都不拜神的。難道小漁村之行把她嚇壞了，嚇得她信神靈之說了？也許吧。她的手中亦拿着兩塊長生牌。她並非為自己而來！？那她又是為何人而來？
“女媧娘娘在上，弟子莫雲鳳誠心禱告，願那些死去的漁民早日得以安息，願水來能夠走出陰影快快樂樂的活着......”如出一轍的誠心禱告，難不成她們姐妹約好了！似乎不太可能！連這刁蠻的魔女都有這份心，不得不讓人驚訝。然而更驚訝的還是躲在神像背後的水來，關心他的人不止莫姨，亦不止善良的莫大小姐，還有這個素以刁蠻著稱的魔女！她不是討厭水來這個醜陋的混蛋嗎，卻為何還要為他求一個長生牌位。
“若是女媧娘娘能遂弟子心愿，縱是弟子臉上多一道像姐姐臉上一般的血痕弟子也甘心......”姐妹兩的禱告竟是如此出奇的想像！心更是如此的想像！許是佛堂昏暗，莫雲鳳並未注意到她姐姐剛剛才求的長生牌位，好一會點了幾支檀香，磕了幾個頭便也關門離去了。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佛堂，裊裊爐煙升起，佛堂顯得更為凄冷清凈。好一會水來方自神像背後走出。愣愣盯着佛龕上的長生牌位，挺拔紋絲不動的身子出奇的有一絲微微的顫動，那絕不是冷顫！是熱得發顫，是心在顫抖！冰冷的心在顫抖！望了好半響，水來亦點起了幾支檀香插在了香爐之中，但他並沒有跪拜！他從不信神，亦不信佛信鬼！他信人！他沒在佛堂中再作停留，舉步邁向了小山包。
他不知道這觀海閣是逍遙山莊的禁地，除了莊主莫千秋，旁人不得擅自進入。他只知道那座山包上有他想要的東西——木材！他半夜三更拿着把刀出門就是為了那山包上的木材！他要木材有何用意？他本打算兌現他的諾言，他曾應允那些孩子為他們做面具，然而現在他要改變主意了，除了面具，他還打算做幾個長生牌！觀海閣之所以謂之觀海閣，是因為山包望去，大海盡收眼底。趁着月色，水來就面對着平靜無波的大海，面無表情地揮着他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