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咫尺（2）
流光還顧，日光傾城。
連晟坐在”湘林”的大廳里，若有所思。”湘林”不是什麼大公司，也不代表背景；只是b市頗為出名的一家飯店。
年少的以前，總有人對這裏心懷嚮往。
……
蘇綺看着手機里的信息出神，怎麼辦？她還是好想見他；可是，卻沒有勇氣。一個沒有勇氣、沒有笑容的林蘇綺，真的、很討厭。湘林？怎麼會是湘林呢？
”連晟，湘林好棒哦！”
”連晟連晟，我好想進去參觀一下啊…摸摸行不行？”
……”等到連晟可以賺很多錢的時候，我們就去湘林大吃一頓好不好？我要點一大桌子菜…還要巧克力蛋糕、甜點……”
”為什麼不花你自己的錢？”連晟嫌棄的瞟她一眼。
那時的她眼角一揚，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我是你的小管家婆啊～可憐的連晟，之後的工資都要上繳呢！”現在想想，她怎麼會那麼不知羞恥呢？連晟那麼冷清的一個人，都會被她纏到生氣……
那個時候，她不懂體貼、不懂他；連晟和她在一起，應該很累吧？
和連晟的”約定”，她最終也沒去……午餐，一個人窩在飯館角落裏、啃了個麵包；然後就是發獃、發獃、一直發獃……
連老闆娘都看不下去的過來詢問：”小綺，今天這是怎麼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啊……我、沒事，沒事。”
”沒事？什麼沒事？不是請假說今天中午和人吃飯嗎？是不是那個男人不怎麼樣啊？”
”男人？”蘇綺無語，”不是不是。”
”不是？那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男人。”看着老闆娘那雙饒有興趣的眼睛，蘇綺感到深深的挫敗……好不容易擺脫老闆娘的追問，時間也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走在大街上，蘇綺還是心神不安。
才七點，她並不想回去；寧願呆在店裏值班，不也想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
只一個人的房間，空氣都是冷冷清清。
連晟是突然出現的。挺拔的身姿在黑暗裏給人一種壓迫感，蘇綺被嚇了一跳！
還未緩過伸來，就聽到了對方嘲諷的聲音。
”怎麼？林小姐就這麼不想見我嗎？”
”……對不起，秦、秦先生。”
”叫我‘連晟’。”他突然憤怒，蘇綺怔住，一句話咀嚼很久；”對、不起……連晟，我今天中午…有些事情。”
連晟雙手緊緊的握拳，雙目結冰。”林蘇綺，你說謊的時侯，還是愛揪衣角。”
”……”
氣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連晟的聲音響在耳邊。”林蘇綺，你總是這麼狠。”
蘇綺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看到他眼角處微紅的浮腫，以為他是在氣蕭瀟潑他的那杯水；只好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連晟…蕭瀟、她就是衝動了一些；其實，她人很好的、你不要生他氣；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對不起…”
”夠了！林蘇綺，你在做什麼？”
是啊，她在做什麼？看着連晟惱怒的表情，她又低下頭沉默。
”林蘇綺，為什麼？”為什麼我想見你一面還要尋求借口？為什麼、你不願意見我？
”……對不起。”
”現在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對、不起……”
”不要再說對不起。”
”……”
連晟很無力，他有太多的為什麼。為什麼他（她）們當初會分開？為什麼他會把自己折磨的如此疲憊？又為什麼、他和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想要的答案沒有人解答，她只有太多的”對不起”回復他。
曾幾何時，他和她剩下的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挽不回五年時光；”對不起”，不能還他內心安寧；”對不起”，更不能讓他（她）們……一起。
”林蘇綺，我恨你。”
他的聲音里充滿疲憊，蘇綺睜大眼睛，莫名的委屈讓她眼眶泛紅、淚不停的落下來……挺拔的身軀模模糊糊的消失在黑夜裏；那背影，微微的……落寞。
……
連晟站在陽台上抽煙，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
以前，他總是覺得”萬家燈火”是一幅很溫暖的畫面；現在看了，滿目儘是蕭瑟。
別人”萬家燈火”，只你一個孤獨零落；再溫暖，也是不相干的。
他已經搬出陸家，這是他自己的房產。從裝修到佈置，到處都可以用”完美”形容；這是他的家。在這裏，有他所有的細心；現在，還缺……一個女主人。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蘇綺照常上班、回家、收拾房間，過生活。
連晟不再去喝西瓜汁，她卻總是看着5號桌子發獃……
蘇綺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遇見連晟。畢竟，在他說出那番話之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招他討厭。
可還是遇見了，就在她家樓下……
傍晚，她下樓買泡麵的時候、恰巧看見那幅美麗的畫面：連晟和一個長發美女相偕而來的身影。她傻傻的愣在那兒，看着一雙儷影逐漸走來；低下頭，蘇綺發現：今天穿在腳上的那雙白色帆布鞋已經泛黃，變得很臟、很臟……
”連晟連晟，我幫你刷鞋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不好？別人的男朋友都會讓女朋友洗衣服、刷鞋子的，為什麼就她的男朋友與眾不同？收拾的比她還要乾淨……”連晟連晟……”
”林蘇綺，你要幹嘛？”
蘇綺一怔，已經分不清回憶與現實。她要幹嘛？她早就不是那年的林蘇綺了，他也不再是她的連晟。他（她）們的人生各無羈絆、各自瀟洒。
這種情況下，她應該默默走開吧！蘇綺苦笑，下意識的退到一邊……迎面而來的男女很是登對，男俊女靚，自然吸引眼球。蘇綺可以聽見女孩清脆的笑聲，她有些尷尬的想要躲避、卻被人牢牢得攥住了手腕。蘇綺嚇了一跳！抬頭就看見連晟風暴積聚的眼睛。
蘇綺沉默不語。這種場合，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連晟～你這是做什麼？”美女驚呼。蘇綺覺得難堪：她女朋友還站在這裏，他怎麼可以這樣？蘇綺抗拒的想要抽回胳膊，卻被連晟握得更緊。隱隱的，有了痛意……
”你就吃這些？”連晟瞪着她手裏提着的幾盒泡麵，面色不善。
”只是不想做飯而已。”
連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旁邊的美女也沒了笑容，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像是動了怒。
蘇綺尷尬的只想逃離。”秦先生，你還有約會；我就不打擾了。”向旁邊的美女投以”抱歉”的微笑；美女一怔，也禮貌性的微扯唇角。連晟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更加捏緊她的手腕。
……良久的沉默，連晟面沉如水、俊逸的臉上有着深深的挫敗與疲憊。
”林蘇綺，我真是瘋了！才會管你的死活。”他甩開她的手，聲音冷得嚇人。”隨便你！”表情陰霾地瞥她一眼，連晟轉身就走。
”連晟，你等等我……”美女見男友走了，也慌忙的跟上去。
……蘇綺站在原地。直到腳步聲消失、世界安靜，他的氣息消散；她才回過神來、慢慢向樓上走去。
沿途，淚水澆灌點點滴滴……
不知怎麼的，蘇綺突然就想起那首歌——叫《許願樹》。是她一直喜歡的、學生時代就總愛哼唱～倒頗為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一棵樹在野草的邊上
不再東張西望
秋風葉落無邊的想像
沒有前方遠方
一棵樹在曠野的中央
還有一點點倔強
想必寂寞早已經平常
不用離鄉還鄉
四季的回憶，一個人守護
輪迴的滄桑，一個人欣賞
就讓這山風做我的衣裳
心裏還有個不說的願望
……
哀傷的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