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路遇琛眸光忽然一深,猛然俯身,他就像一隻不知饜足的野獸,再度吻住夏溪的唇。……www.……
“阿琛,我真的餓了!”她小聲道,肚子都咕咕叫了。
“我馬上去端飯,不許下床!”他猶不知足地放過她。
此時的夏溪,全身上下佈滿了ji情后的青痕,路遇琛瞧在眼裏,心尖處一疼,他俯身在她耳畔,柔柔問道:“疼不疼?”
夏溪一低頭,順着他的視線,看到那些青青ei的氣氛在他們中間流轉,兩人互相對視着微笑着,這一刻時間靜默,他們的感情在慢慢升華,他們在互相的走進彼此,也在慢慢的走向真正的成熟。
……
很快到了六月中旬,錦寧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這一年跟去年一樣,雨水格外的多,總是動不動就下雨。路遇琛每天都堅持送她接她,他的工作開始進入忙碌期。夏溪也盡量不吵他,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讓他更有精力地去工作。
而她的心裏種下了種子,並且已經生根發芽,開出美麗的花朵,她貧瘠荒涼的內心也終於在陽光普照下,開出片片燦爛的花田,在風中搖曳生姿。
愛情可以改變滋潤一個女人,她和路遇琛的關係算是進入了蜜月期,他們兩人的性格從根本上來說是再契合不過了。
路遇琛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在一個家庭他是一個強者,雖有些大男人主意,但他有責任感,正家而且護短,他寵着她,愛着她。
而夏溪,多數時候,內心是柔弱的,性格也不尖銳,只要不觸及底線,她就不會炸毛,兩人從那天真正和好以後,朝夕相處,磨合增多,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卻從沒紅過臉,更別說吵架拌嘴了。
夏溪沐浴着愛情,生活的和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在經歷着改變,她的心境從那一天起豁然開朗,臉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笑容,一切風調雨順中連她的臉色都漸漸紅潤起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生活對她來說艱辛似乎已經離她遠去,她從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的幸福過。
生活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的讓她甚至讓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經歷的苦難太多,有時午夜夢回總是會有幾分惶恐在心裏徘徊,她從小的生活都與幸福美好不沾邊,她總是會害怕這樣的幸福說不定哪天老天就會收了回去。
人在忽然面臨幸福的時候也會產生害怕和隱憂的心理,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害怕失去,所以患得患失,當然這些擔憂只是夏溪偶一瞬間的心思,沒有太影響她目前的生活,只是偶爾胡思亂想的時候會想到一些隱憂。
她想到了路遇琛和他父母的關係,這一個月,她從沒有見過他打電話給父母。她跟他結婚了,總要去面對公婆,即使那個人,曾經害過母親,但,她是路遇琛的母親,夏溪這一刻想,或許,她應該為路遇琛想想,那畢竟是他的母親。
親情關係還沒有得到疏離,一場連續下了三天的暴雨,讓錦寧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陰影。
路遇琛一連幾天都在辦公室,錦寧有三座水庫,遇到大雨全負荷滿溢,下游群眾在疏散,路遇琛一直在現場指揮。
一連兩天,她都沒有見到他,打電話時候,他都在忙,匆匆說一句:“我沒事,別擔心,下雨天不要亂跑,有事打我電話!”
然後就這樣一句,掛了電話。
************
三日後,夏溪在辦公室里,聽着外面的雨聲,心神不寧。
這時,辦公室不知道誰說一句,“糟了,剛才我接到礦上親戚的電話,遇之礦出事了,可能有上百人被困在井下無生還希望!書記市長全部都去了現場,礦上職工家屬把礦長家砸了!”
“什麼?王老師你能詳細點說嗎?”夏溪從來不參與辦公室的閑聊,只是笑笑了之,第一次這樣min感的問了,她的腦海里直覺蹦出“礦難”兩個字,而礦難,不禁關係到礦工的生命,還關係到領導的責任,尤其是路遇琛。
王老師有點訝異夏溪的反應道:“礦難,大暴雨,礦下透水,說是幾百人下井,升井的只有二梯隊的百十人,下面還有一百多號,估計生還希望可能不大!”
話沒說話,夏溪的臉一下子白了,“王老師,幫我請假!”
說完,人抓了包就沖了出去!
“夏老師怎麼了?”辦公室里其他幾個老師有點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
夏溪出了辦公室,就打路遇琛的電話,半天無人接聽。
夏溪不由得有點着急,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忙了,聽不到鈴聲,撐起傘,她朝大雨里衝去。在門口攔着一輛出租車,“師傅,去遇之礦!”
那司機先是一愣,繼而用一種十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瞅了一眼夏溪,夏溪愣了下,一下明白了司機那目光的意思,他大概誤會了她,把她當成了礦工家屬了。
“師傅,聽說遇之礦出事了,是嗎?”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消息比較靈通的。
昨晚路遇琛沒有回家,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很擔心他。
那司機是錦寧本地人,立刻道:“可不唄!遇之礦這下出大事了,透水太嚴重,錦寧河從遇之礦穿過,誰想到上面沒決堤,下面漏水了!估計得死了一百多口子了,聽說下面還有幾個生還的,但我覺得可能也救不出來了!可憐啊!還聽說驚動了上面,省委書記省長什麼的都親自來了,還有安監部的領導,這下錦寧要出名了!可憐新來的市長,怕是要為此背負責任了!這才剛來幾天啊,就攤上這麼個事!高市長還真是好命,不然就走不了了!”
夏溪一下不安起來,那麼多人出事了嗎?
“確定嗎?”
“這事都這麼說,誰知道呢?估計今晚新聞就出來了。我也是聽幸免於難升井的人說的,反正很危險!”
一路上,夏溪沒有再說話,直到到了遇之礦,夏溪下車,可是卻被擋在門外,不允許進入。
她看到一長排黑色的車隊飛速駛進遇之礦,那車子好像是省里下來的,正躊躇間,一輛車子的車門打開,夏溪看到了李秘書,是張賀於的秘書,他舉了一把黑傘下車,飛快地跑到她面前。“小溪,你怎麼在這裏?”
“李秘書?真是出大事了是不是?”夏溪怔了下,“是不是我爸也來了?我想進去看看,我擔心路遇琛,可是我沒有通行卡!”
“嗯,是出了點事。張書記在車裏,他現在不方便,小溪,你跟我來!”李秘書親自把夏溪安排到了後面一輛車裏,交代給一個年輕的勤務員。“小陳,這是夏溪,我一個舊識的女兒,你等下把她帶進去,看到路市長,把人領過去就可以了!”
“是!”那小陳也是訓練有素,沒有多問,只對夏溪頷首,扯了扯唇,夏溪上了車子,直接進礦,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大雨中舉傘出來迎接,夏溪看出那人是錦寧的市委書記,他帶了幾個人迎接張書記,不知道在大廳說了什麼,然後又回到了車裏,李書記的車子在前面帶隊,帶着人直奔礦井入口處。
夏溪下車后,就看到大雨中,黑壓壓的人群,有足足上千人,有女人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有謾罵聲,悲憤難平,而公安武警個個出洞,似乎在防止暴動。
夏溪一下車就被嚇住了!她完全可以理解失去親人的悲慟!只是看着這麼多人,黑壓壓的,全部都擠在入井口,有的女人哭倒在滿是泥濘的地面上,有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哭得更是稀里嘩啦泣不成聲,她不由得心頭酸楚。
而此時,大雨里,很多人沒有打傘,夏溪搜尋着路遇琛的身影,終於在一群被圍攻的人群里,看到了路遇琛的身影,他的衣服全部濕透了,面容清俊,異常嚴肅。
“路市長,人都沒了,誰給我們做主啊?”
“劉永生自己跑去香港,不管礦工死活,下這麼大的雨,我們要求升井,他卻不批示,根本不拿我們當人看!”
“把礦長劉永生也弄井裏去!叫他下去!”
路遇琛聽着礦工親屬和工友們義憤填膺的話,表情嚴肅,這時他的秘書遞過來一隻喇叭,路遇琛接過去,爬上一旁的水泥台,站在高處,沉聲喊話:“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是路遇琛,你們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身為市長有責任,我不逃避。但是此時不是鬧事的時候,井下的情況我們還不完全了解和掌握,請大家稍安勿躁!你們放心,市委市府會本着高度負責的精神,盡一切力量採取一切措施尋找失蹤的親人,全力解救被困人員。請大家配合,讓我們攜起手來,盡最大可能的救出我們所有的親人!”
他一喊話,場面倒是真的安靜了許多,他瞬間就控制了局面。然後他看到了張書記,還有省長,以及錦寧市委書記,他們也沒打傘,只帶了草帽過來,路遇琛指着他們,“請大家放心,省委省府也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路遇琛把喇叭遞給另外一個人,安排了什麼,然後朝張賀於走過來。
張賀於的表情也十分嚴肅,看到省里最大的官來了,礦工親屬們又激動起來。
張賀於沒有喊話,只是在現場強調:“抓緊搜救被困人員,控制室在哪裏?有方案了嗎?”
“正在制訂方案!”路遇琛沉聲道。
夏溪就在人群中,她遠遠地看着路遇琛,他表情那麼嚴肅,他的工作原來也是如此棘手,那麼多人的生命安全都可能與他息息相關。
遠遠地看着他,看着他白色的襯衣被大雨淋透,看到他下巴清色的鬍渣,夏溪有些微的動容,因為他是她的男人,他如此辛苦,她想起前幾次出現的事情,死去一個學生他也會難過,而今,他也一樣痛心的吧?
路遇琛在跟張書記,代省長,李書記說著什麼,然後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倏地抬頭,迷濛的大雨中,他的視線對上了夏溪的視線。
兩人隔着人群,大約有十米的樣子,路遇琛先是一愣,看到她站在雨中,舉着一把小傘,遠遠地看着自己,眼裏滿是擔心和心疼,他的視線一頓,閃過什麼,繼而又平靜地把視線從夏溪的身上移開,像是沒看到她一般,繼續跟張書記他們商討細節。
夏溪咬住唇,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身上。旁邊有女人哭得稀里嘩啦,政……府工作人員正在逐一安撫。
張書記在眾人的陪同下去了控制室,路遇琛也跟在後面,走了兩步遠,他對身旁的人說了什麼,然後不多時,他的勤務兵就悄沒聲的來到了夏溪身邊,小聲道:“夏姐,市長讓您跟我過去!”
夏溪一怔,跟小陳打了招呼就跟路遇琛的勤務兵朝控制室走去。
裏面人不是很多,他們對着監控畫面說著什麼。
夏溪遠遠地聽到爸爸張賀於在說:“不惜一切代價搜救,全力救治受傷礦工,使他們儘快康復;做好遇難礦工家屬的安置工作,儘快對家屬給予合理的撫恤和賠償;本着科學的態度,認真調查、弄情原因、分清責任,對責任人要嚴肅追究;全部關停錦寧中小煤礦,進行徹底整頓;馬上組織精幹人員成立搶險工作領導小組和事故調查小組,認真做好事故的善後工作。”
“是!”李書記直點頭。
“確定方案后,我跟搜救人員一起下井!”路遇琛突然說道。
那一剎,夏溪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傻掉了,她的臉煞白煞白,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來,他要下井搜救?!
“路市長,這玩笑開不得!”李書記急忙說道。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學土木工程專業的!對礦井地下施工和建設十分了解。”路遇琛十分認真,對着副礦長道:“把你們的工程師過來,讓他把井下圖紙給我拿來,我要全部圖紙,確定被困人員所在位置的地形!”
張賀於視線複雜地望着路遇琛,張了張嘴,竟什麼都沒說。
路遇琛跟礦上工程師一起看地圖,研究了一番,一轉頭看到夏溪立在不遠處,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神色凄迷。
他沒有說話,然後大步朝她走了過去,走到角落,拉住她的手,一個閃身,躲在了柱子後面,視線鎖住她的小臉。“回家去,不要淋雨,好好保重自己!吃好飯,睡好覺!知道嗎?”
她看着他,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兩個人隔着三十厘米的距離,相對視着,有片刻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夏溪的視線有點模糊,覺得怎麼用力都看不清他的臉,她挺直了腰,仰起頭,帶着一種倔強,含着一份哽咽的哭腔說道:“我不要你下井!”
她那樣僵直身體,整個姿態帶着一份委屈和埋怨,眼裏的淚水就那麼忍着始終不讓它落下來。
路遇琛站在那裏,臉上從來沉靜的表情被撕開一條裂縫,一種尖銳的疼痛從他眼裏一閃而過。
他們隔空對視着,這一刻,他心裏很疼,卻無法退縮。“小溪,我不下去,別人會懈怠!”
夏溪卻情緒失控地上前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嗚咽:“路遇琛,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你知道嗎?我不能沒有你!”
他的小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表白,這真的要了路遇琛的命。這樣沉痛的表白,讓路遇琛的心一瞬間變得柔軟無比。他一個用力緊緊地抱住了夏溪,像是要拼進畢生的力氣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一般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