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善若水
天鬼王施展邪法吸取了兩個少女的精氣,兩個少女頓覺小腹陰寒、氣虛體乏,不一會便昏了過去。
非真每隔兩個時辰,便安排兩個少女進入天鬼王的房間,不久二十多個少女已全被天鬼王吸收了精氣。天鬼王的法力終於完全恢復,隨着他法力達到巔峰,天鬼杖再次發生了變化,杖上又出現八個鬼頭,加上原來的,一共九個,令人膽寒。
天鬼王對非真道:“不知天鬼舊部如今何在?”非真笑道:“你記不記得你那位最最寵愛的天鬼妃元綾,如今天鬼舊部全在她統御之下,在宜忘山回頭洞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天鬼王奇道:“我那八個鬼護法就任她擺佈嗎?”非真道:“哪裏還有八個,早就死的死亡的亡,還有兩個根本無法和元綾抗衡。那小婢潛修多年,竟有大成,連血河派也不敢動她。”天鬼王聽了滿臉驚訝道:“竟有這等事?我倒要去看她一看。”說完,天鬼王便帶領非真等人飛向宜忘山。
不一會,天鬼王等人來到宜忘山,回頭洞外早有鬼眾列隊相迎,天鬼王帶着非真、焦華、玉質大搖大擺走入洞中。四鬼來到正廳,洞內眾鬼早已齊聚廳上,見了天鬼王,有的目露驚喜,有的滿眼驚懼,有的眼含怨毒,有的面無表情。居中坐着一個女鬼,只見她雖面泛青黑,嘴唇發紫,卻難掩端莊秀麗,一雙大大的眼睛空靈通透,兩彎修長的娥眉直插入鬢,眉目之間隱含着無限的哀怨,讓人一見便感憂傷。頭上掛滿玉飾,一色純白。
天鬼王見了她長嘆一聲,幽幽說道:“綾兒,一百多年不見,你還是沒變。難道你還在想着那個負心人嗎?你眉宇間的憂傷,看了便讓人心碎。我現在重見天日了,不如我們重溫舊夢,攜手開創一個鬼的紀元。先踏平正派,為你報仇,然後集齊十大魔器,統治三界。遇仙誅仙,遇佛殺佛,遇神滅神!你看怎樣?”
誰知元綾看也不看天鬼王,失神地盯着地面,淡淡地說道:“鬼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天鬼王聽了大怒:“綾兒,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怪我施展****,你在眾鬼面前臉上難看。”
元綾仿若不聞,只顧出神。
天鬼王雙眼綠光綻放,施展開****。眾鬼心想免費的大片就要上演了,不禁都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等着好戲開演。誰知元綾頭頂升起一片青光,纖塵不染,潔凈無暇,光華璀璨,耀眼奪目,正是元綾的元神。天鬼王的綠光被元綾元神所放青光一阻,再也進不得絲毫。
天鬼王見元綾竟已修鍊到這種境界,自己實難討得便宜,收了綠光拂袖而去。心中卻是滿腔怒火,出了回頭洞,便問道:“非非,這附近可有正派?”非真道:“天心派就在不遠。”天鬼王道:“我們現在去天心派,發泄一下憤懣。”
不一會天鬼王等人來到天心派上空。天鬼王拿出天鬼杖,念動咒語,頓時有陣陣陰風、道道黑氣由杖上發出,向天心派道觀落去。只聽道觀里一陣鬼哭神嚎,不久便有數十道白色的魂魄從道觀里飄了出來。天鬼王張開大口,將魂魄一股腦吸了進去。正在此時,一道金光衝破道觀的屋頂,向天鬼王飛去。哪知飛到中途被重重黑氣一阻,金光中頓時傳來一聲慘叫,墜了下去,一道魂魄從金光中飄了上來,也被天鬼王吸進體內。焦華和玉質只看得目瞪口呆。
天鬼派將天心派滅門的消息不久便傳遍了江湖。崑崙派聽到這個消息不寒而慄,連忙集合起來商議對策。上次修鍊《伏魔金光經》的提議,因為沒有志願者,無疾而終,這次又重新被提上議程。長風再次建議向靈劍派求援,仍然遭到霽月的否定。眾人商量半天,沒有任何結果,各自散去了。
袁天宗心煩意亂,獨自漫步在昆崙山的叢林中,邊走邊想:“天鬼王不費吹灰之力便滅了天心派,要滅崑崙豈不也易如反掌?為了玉珂,或許我應該挺身而出。不過據掌教說,修鍊《伏魔金光經》需要斬斷情絲,修成后再也無法品味世間情愛。如果我真成了金光聖者,以後就再也不能時時刻刻牽挂着玉珂了。一切都是那麼矛盾,愛着她,為了她,冒着生命危險,結果卻是要遺忘她。真希望挺身而出的是長風,或者周易安,讓我繼續偷偷地喜歡着玉珂。或許有那麼一天,她會對我敞開心扉,那該有多麼美妙。”
袁天宗來到一條小溪邊,溪水淙淙向山下流去,溪邊青草鬱鬱蔥蔥,樹木枝繁葉茂。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段文字: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正是出自《道德經》,一時間福至心靈,有所感悟:水總是心甘情願地流向低處,處在眾人不喜歡的處境,默默地滋潤着周圍的一切。眾人都不願成為金光聖者,自己挺身而出便是不爭,是處眾人之所惡;若能憑藉金光驅散天鬼,使崑崙派不受傷害,便是利萬物。自己幾十年身在崑崙所追求的不就是“道”嗎?如果這就是道,自己就應該放下私心雜念,不再眷戀於玉珂,以生命印證道法。想到這裏,袁天宗終於下定了決心。
次日一早眾人又聚在一起商議如何對付天鬼王,袁天宗當眾稟明霽月,說自己願意修鍊《伏魔金光經》成為聖者,眾人聽了都長出了一口氣。霽月十分高興,立刻將袁天宗帶入一間密室,將《伏魔金光經》傳了給他,眾人則在外面議論紛紛,嘴上雖然說些冠冕堂皇褒獎的言語,心裏卻都在想這袁天宗肯定是為了掌門之位。
《伏魔金光經》並不複雜,沒過多久霽月便教會了袁天宗,緊關要節處囑咐幾句后兩人重返大殿。
幻月洞歷來為崑崙弟子修習伏魔金光經之所,因金光之氣至剛至陽,群魔感應后必定驚懼憎恨,在本能的驅使下前來襲擾,既然有了修鍊的人選,霽月便將守護幻月洞之責分派給長風和周易安等人。
隨後,霽月親率幾名弟子將袁天宗送到幻月洞入口,又叮囑了幾句后告訴袁天宗不必擔心,天魔來襲時她一定親自前來防禦,將天魔擋在幻月洞外保證袁天宗修鍊圓滿。
袁天宗進洞之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想再看玉珂一眼,卻見玉珂站在眾人之後,一副漠不關心的神情,一股悲涼油然而生,把心一橫轉過身向洞中走去。
霽月望着袁天宗的背影心想自己歷來器重長風,以為他是可以擔當重任的良材,想不到危難之時站出來卻是袁天宗,若無捨己為人之心何堪崑崙掌門之職,袁天宗若能安然度過此劫,自己便將掌門之位傳了給他。
袁天宗進洞后,依法運功,不久便進入了定境,功法自行運轉。第一日順暢無阻。到了第二日,忽見自己漂浮在怒海狂濤之中,一個個巨浪劈頭蓋臉地向他打來。他知道那是幻象,雖感驚悸,忍得片刻,心神便安定下來。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風平浪靜,一片汪洋消失無蹤。
接着袁天宗腦海里又相繼出現了火海、刀山、怪獸毒蟲、山崩地裂等幻像,都被他一一挨過。
到第八日,袁天宗神功初成,便有金光從幻月洞傾瀉而出,孤魂、野鬼、山魑、木魅從四面八方湧來,只因有長風、周易安等人在洞外守護不敢近前,遠遠的隱於山林間陰暗之處咬牙切齒。
長風見洞中金光耀眼,笑道:“袁師弟果然心志剛強、福澤深厚,《伏魔金光經》眼看要給他練成了。若他成為金光聖者,破了天鬼派,將來這掌門之位恐怕非他莫屬。”周易安聽了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隨即換作滿面笑容說道:“袁師弟真乃我輩之楷模,希望他明晚能夠成功抵禦天魔。”
第九日清晨,掌門霽月率領幾名弟子來替換長風、周易安等人。長風見一個弟子抱着六把木劍,問道:“師傅,這木劍是做什麼用的?”霽月道:“這是為了防止天魔侵入幻月洞準備的法劍,上有符文,按方位懸挂在洞口,結成禁製法陣,天魔便無法侵入洞中。”長風聽了取過一把木劍,拿在手裏看了看,又放回那名弟子懷中。周易安見了,也走過去拿出一把看了看。
不一會長風、周易安等人返回玉虛宮。一名弟子隨着周易安進了他的房間,兩人關上房門低聲私語。
那弟子名叫陳道誠,只聽他低聲說道:“周師兄,你說如果這袁天宗真的成了金光聖者,掌門真的會如大師兄所說將位置傳給他嗎?”周易安冷笑道:“憑他?這《伏魔金光經》一旦練成,雖然成了天鬼派的剋星,可是五行法術全廢,若與我等交戰便如白痴一般,他如何能夠服眾?他不過是我們崑崙派對付天鬼派的一件超級兵器而已!”陳道誠道:“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沒人爭這差事,看來,師兄您這是早有遠見!”周易安聽了嘿嘿一笑。
卻說長風回到玉虛宮后便去尋找玉珂,兩人駕起飛劍往後山飛去。原來兩人早就開始交往,只因霽月對男女之事管得甚嚴,只能偷偷摸摸。這時霽月守護在幻月洞口,兩人正可藉此機會互訴衷腸。
兩人攜手漫步在花叢之中,玉珂道:“袁天宗平日就像個跟屁蟲,令人反感,沒想到這次卻能挺身而出,我真要刮目相看了。”長風滿臉不屑地笑道:“其實袁師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是另有所圖。”玉珂好奇地看着長風道:“他圖什麼?”長風道:“掌教日前已經向大家暗示了,誰若是能成為金光聖者,拯救崑崙於危難之中,就以掌門之位相讓。”玉珂道:“你的意思是,袁師弟是為了掌門之位?”長風笑道:“他不為這個,又為什麼?難道是為了你?為了我?”
玉珂想了想道:“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挺身而出?”長風道:“師妹,你難道真不知我的一番苦心?練《伏魔金光經》須斬斷情絲,你我心心相印,我又怎忍割捨這份真情呢?在我心裏,你便是全部。什麼掌門之位,得道成仙,都不值一提。”玉珂又道:“若有一天我有生命危險呢?”長風道:“即使犧牲自己,我也要讓你平安。”玉珂聽了十分感動,走過去獻上香唇,給了長風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