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青墨】03

總有些願望不能被滿足，可正是由於得不到，我們才會在心中一遍遍的勾勒得到時的美好。

***

運動場上正在進行下一個項目，單樓連看一下的興緻都沒有。

抬眼向觀眾席上看去，視線所及被一片金燦燦的陽光傾灑，他大步向觀眾席跑去。

看她皮膚白皙，便知她最怕曬，坐在那裏也有一兩個小時了，但願沒什麼大礙吧。

單樓找到她的時候顧檸的眼睛還是直視着前方的，他喚她一聲，顧檸抬起頭，帽檐遮住上臉的光線，唯有已經略顯尖俏的下巴，帶着令人心疼地弧度，微微地向上翹起。

“我們回家吧。”他說著拉起她的手，牽着她想要走出觀眾席。

“哎，比賽不是還沒有完嗎？”紀念拽住他喊。

“阿顧不喜歡。”

他拽開紀念的手，牽着顧檸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顧檸聽到這句話心尖一顫，

快走出校門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拍了他的肩膀，楊梓航笑着跳到他前面來，“怎麼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下次再見說不定又是幾個月之後了。”

單樓沒想要理他，卻見他將目光轉向了顧檸。

“真是你妹妹啊？”

單樓斜睨他白了一眼，“廢話。”

楊梓航笑着看向顧檸，希望能在她臉上看見普通女孩都會露出的羞澀表情，卻見她只是低垂着視線，禁不住有些奇怪。

“哎！”他叫了一聲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顧檸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怎麼了？”楊梓航問單樓，“難道是瞎……”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他已經被一拳打在左臉上，力氣之大使他因為毫無防備而跌坐在地上，摸着嘴角滲出的血絲惱怒地看向單樓，“你打我幹嘛？！”

單樓的目光冷得嚇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聽見有人叫顧檸瞎子，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周勻是一個，楊梓航又是一個。

“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艹，我說什麼了啊。”

楊梓航站起來，因為年紀比單樓大兩歲，所以還比他高半頭。

顧檸拽住單樓，透過單薄的衣服能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她低着聲音開口，“他沒說錯……我就是個瞎子啊。哥哥我們回家吧，這裏好曬。”

楊梓航原本咽不下自己被打了一拳的這口惡氣，聽到顧檸這麼說，胸口也開始有了一種悶悶的感覺。

***

那天回來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傍晚的時候下了一陣雨，洗去了外界連續幾日的乾燥所沾染的灰塵。

她在灰暗的房間裏抱着枕頭獃獃地坐着等待雷聲。

如果有雷聲，那麼，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他了。

可唯有沁涼的雨聲，劃過她的耳畔。

世界如視野，黑暗無邊。

以後的幾日像白開水一般平淡，單樓打架逃學趴在課桌上睡覺，顧檸彈鋼琴學芭蕾上課，偶爾他晚歸站在院子外看見她房間的窗戶飄動着的彩色斑點窗帘，再冷漠的內心也禁不住滲入一絲柔情。

月白無瑕。

將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