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第003章

恩甲開始寫日記了,其實是雜記,日常見聞,值得一記和摘抄的文章,當然也有自己的心情記錄。他用這種方式來釋放想給她寫信的衝動。他有點恨她,她老說不喜歡別人闖入自己的生活,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感覺。什麼一個人,口是心非,原來是因為她心裏有別人。可為什麼偏偏是他呢。恩甲實在想不通,他哪點比自己好呢。他不就是能說會道一點,可是與真心真意比起來,與實際行動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女人怎麼就是看不透這點呢,難怪人家都說,男不壞女不愛。她是早就把他傷透了,想起高三那些昏天暗地的日子他仍然難受得眼圈發紅,隔了光陰回頭看過去,那痛反而愈加的深切。這樣也好,既然早晚要發生,早死早脫生,以後他就不會輕易地去打擾她了,也許等過陣子會給她打電話聯絡,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就只是朋友了,但信就不會再寫了,那樣可能會影響她。

恩甲的生活更加簡單了。他把大半心思寄托在學習尤其是學英語上,籃球打得也更加猛了。一直以來,學習帶給他許多,成就感,充實感,能力和毅力。總有一些時候,看了一本好書,聽了一首好歌,學習上的頓悟,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告訴她,讓她也知道。實在是和她分享慣了。人前眾目下他是一個日益茁壯逐漸成熟起來的男子漢,學習好,體能優,人緣也不錯。可是這份感情再次帶來的傷痛與挫敗誰又能幫他承擔呢,在深夜裏,在清晨醒來時,這種落寞與心痛常常不期而至,噬咬他,糾纏他。最怕輪到夜裏值班站崗,博大濃重的夜空下,安靜又充滿幻化的夜色里,他常常不能自已地聽孟庭葦的歌,那如夢如幻的調子,那如怨如泣的歌喉,那催人動容的歌詞,讓他在夜色的掩蓋下淚流滿面。他不是個愛哭的人,記得起來的幾次流淚幾乎全是因為她,那個遠方正沉浸在快樂之中的人。她會幸福嗎,他不相信那個人能帶給她幸福,然而更不願她不幸。

好事成雙,禍不單行,恩甲真是占足了後者。還沒有從感情的傷痛中走出就聽說家裏出了事。正在**讀大四的哥哥被勒令退學,這簡直如晴天霹靂,給他這個本就窘困的家庭蒙上了雙層陰影,經濟上和精神上。聰明的大哥居然在最後一學期里迷上了網絡遊戲,更不該因為籌錢打遊戲做錯事,究竟是什麼事,大哥誰也不肯告訴,這是他內心羞於啟齒的痛,也成為全家不敢揭開卻又抹不掉的陰影。大哥的學費本就是向親戚朋友借來的,這事一發生,大概人家認為他們不會有還錢的能力了,都狠下心來要債。

年過五十的父母愁斷了腸也籌不到錢。恩甲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雖然父親說他還小,可是他覺得此時此刻只有他是最合適的人,要扛起這個擔子來。有了這個決心后恩甲反而不難過了,他甚至重新找到了目標感,那就是讓這個家度過難關,讓父母過上更好的生活。他責怪自己前一向的脆弱。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況且他有那麼事要去做。

然而就算他把牙膏錢都省下來也不頂用,那時候本科階段的學員每個月只有不足百元的補助。好在他朋友中有幾個家庭富裕,幫他家度過了這個難關。而他自己的那一劫終於也度過了,他自我安慰地想,事情總是有兩面,苦難幫他打開了另一扇窗。

元旦放假。源峰從濰坊來接梅朵到他學校玩。沒有買到坐票,他們就在車廂連接處站着看路上的風景,那是五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聊着天或者就那樣靜靜地偎依着,並沒覺得多久就到了。源峰在女生宿舍給梅朵找了個鋪位,就帶她去放風箏了。這裏不虧是“風箏之鄉”,有各式各樣的風箏。梅朵買了一個“花蝴蝶”,看着高飛在空中的風箏,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飛揚起來了。看着站在旁邊正望着她微笑的源峰,梅朵覺得人生的美好莫過於此了,真想讓時間就此停住。

晚上送梅朵回女生宿舍時源峰囑咐了好多事,到了那裏又給他那個朋友說:“晚上讓她用熱水洗腳,這孩子不會照顧自己。”一會兒又想起個什麼來,“明天早上要是我來晚了,你先給她買個麵包吃。”直到那女孩都不耐煩起來,:“唉呀,源峰,你比唐僧還啰嗦。我早知道你這麼婆婆媽媽就不和你交朋友了,真後悔早沒看出來。”她說著就把他趕出去了。一會兒這個叫明銘的女孩特意給梅朵找了一雙拖鞋穿,她不無羨慕地對梅朵說:“他對你真好。真沒見他這麼細心過。”

誰知第二天一早梅朵就覺得有點頭痛,又怕掃了他的興,就強忍着和他去附近逛遊樂園。中午吃飯時她有點支撐不住了,趴在飯桌上休息。

“咋了,梅朵?”

“有點頭痛。”

他趕緊過來摸摸她的前額,“你這笨孩子,頭那麼燙,怎麼不早說呢,傻丫頭。”源峰扶梅朵到他宿舍,把老二的藥盒子打開,找了幾種葯,讓梅朵吃了。他又把床重鋪了一遍,讓梅朵躺下。她睏乏的厲害,一會就睡著了。

近黃昏了,她才醒過來,睜開眼看見源峰正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托着下巴獃獃地看着她。“你沒休息會兒嗎?”

他搖了搖頭,“我也沒想到自己也會這麼傻,就這麼看了你一下午,看,我把你的皮鞋擦好了。不再睡會兒了?”

“我可睡飽了,感覺好多了。”

他握着她一隻手說:“都是我不好,昨天風太大了,我不該讓你在野地里待那麼久。”

梅朵起來后發現他舍友一個都不在。

“他們呢?”

“集體去上通宵網了。”

“上通宵網太累了。”

“他們幾條光棍,你說讓他們幹什麼去呢。又不像我這麼幸福,有人陪着。”

“你真會賣乖。”

“本來就是啊,小疙瘩,今天晚上就在這睡吧,我好照顧你。”

“不,我要回女生宿舍睡。”

“咱們一人一張床還不行嗎,我就是不放心你。”

“不,我回去。”

“你不相信我嗎,我保證會老老實實地。”

“不是,我就是想回去睡。”

“你這小妮子真是倔。我出去買點飯,一會兒你再吃一次葯。十點多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梅朵笑着點點頭,“好。”

吃過葯,梅朵坐在被窩裏看雜誌,源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不高興地說:“你光知道看書,也不理我。”

她把雜誌丟開笑話他,“你怎麼跟個小孩一樣,還要人看着啊。”

他嘿嘿笑着握住她的小手,和她聊起了高中時代的生活。

“我那時怎麼沒有早喜歡上你呢?”

“你那時不是有心上人嗎,才不會看上我。”

“別說了,什麼心上人,那是以前的事了。”

“那要是她現在還單身,又對你有意思,你會和她在一起嗎?”

“別瞎說,我現在喜歡的是你。”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你記得我去濟南咱們到泉城廣場玩那天嗎?過了馬路你丟開我跑到前面去了,我在後面看着你,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強烈的衝動,想對你說喜歡你。”

梅朵想,他是不久前才喜歡自己的,她卻喜歡他那麼久了。她想告訴他這些,開了口卻說:“我有點累了,我先休息會兒。”

源峰給她掖了掖被角。梅朵覺得有點頭暈,打算休息一會就回女生宿舍。沒想到又沉沉地睡著了。半夜裏她醒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他宿舍。那夜月色很亮,又柔又滑的月光透過窗子瀉落在地面上,如真如幻。她隱約覺得床前有聲息,微微側過頭去一看,他正站在床前方,好像在盯着她。梅朵心裏有點緊張,輕輕問到:“你怎麼不睡?”

他靠過來,伏在床沿上說:“我睡不着,我想和你睡一張床。”

她坐起來說:“你要是這樣我就回女生宿舍了。”

他趕緊解釋,“不是,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在一張床上,抱着你睡,行不?”

聽他那口氣,她都有點心疼了,可她還是狠着心拒絕了,“你聽我話,乖乖地回去睡。”

他在原地又站了幾分鐘,嘆了口氣退到對面床上睡下了。

回到學校后梅朵立馬投入緊張的備考之中,耽擱了好幾天,她們這學期有七門考試,而且都比較難。所有的大學都一樣,考前是學生們最努力的時候。考完試放假時梅朵都瘦了不少。坐長途車回到家鄉小城時,源峰已經在車站等她了,他早放假好幾天了。看到她第一眼他就問怎麼一臉菜色還這麼瘦。

他騎車送她。“我都想好了,這個假期帶你去哪幾個地方玩。”

“咱們這小城我早就轉遍了。”

“可是你沒有跟我一起轉過呀。到時候我帶你去好好玩玩。”

他一直把她送到家,從車站到她們小鎮有近三十里的路。源峰把她送回來,媽媽連茶水都沒有給他倒。只是臉上沒有陰晴地問了他幾句話就走開了。這些年來梅朵都沒有見媽媽待人這樣不周過。她知道,從她把和林源峰戀愛的事告訴媽媽那天起媽媽就不樂意,雖然媽媽並沒有見過他。她還知道媽媽心裏就只認準了那個王恩甲。高中時恩甲曾和幾個同學來家裏找過梅朵兩三次,他給媽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和他搭同桌后,梅朵也常常回家時在媽媽面前提起她這個同桌。沒想到媽媽就有了那樣的主意,雖然她沒說,可梅朵知道的清楚着哪。原來媽媽也有這麼狹隘偏見的時候。

從小梅朵是很敬愛媽媽的,在她眼裏媽媽總是那麼堅強有主見,對生活充滿熱情。當然這些道理是她稍稍長大后才懂得,小時候才不懂這叫“人格魅力”,只是覺得很喜歡媽媽,樂意聽她的話,很想自己長大了也像媽媽一樣。所以,小小的梅朵一直就和媽媽很默契。別人都覺得媽媽沒有怎麼刻意訓導她,可梅朵總能按媽媽的心意來做事,因為媽媽的標準也就是她的標準。前鄰后舍的年輕母親們誰不羨慕媽媽有她這麼個乖女兒呢。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那時候她把媽媽當做最親近的朋友,幾乎什麼事都不瞞着媽媽。上大學后,不知是不是書上所說的“叛逆期”,還是以前太聽媽媽話了,到頭來物極必反。總之有些事情上她和媽媽之間有了分歧。有時候就是沒有來由地要違背媽媽的意願,梅朵故意做出自己都不以為然的決定。在感情這件事上,這種叛逆心理表現的尤為強烈。媽媽越是說恩甲怎樣適合她,她越是在感情上排斥他,越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她按自己的意願選擇了林源峰,記得那天打電話告訴媽媽時,媽媽只是淡淡地說知道了。好像從那天起,母女兩個就在這件事上暗自賭上了一股氣,誰都不服誰,總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才是對的。

所以見媽媽這樣怠慢源峰,梅朵就故意加倍地熱情,端茶倒水,還要留他吃晚飯。源峰倒是很識相,推卻了,“晚上回城裏怕不太安全,我還是先走吧。”的確,梅朵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從這裏到市區的路上有大片大片的田野,冬夜裏人又少。她也就沒再挽留他。

晚飯後她洗碗時,媽媽坐在旁邊語重心長地說:“我看他實在一般,你也和他接觸一段時間了,自己覺得怎麼樣?”

梅朵不客氣地說:“我覺得挺好的。”

媽媽嘆了口氣,“哎,不是我說你,以前那個聰明,辨別是非的梅朵哪去了?你看你現在,喝了**湯一樣,我最了解你了,什麼樣的人適合你我還不知道?他呀,我看沒多大能力,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將來你會很苦很累。”

梅朵聽到這一通話煩膩的很,她用很輕但足夠倔強的聲音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不怕苦,大不了將來我養他。”她心裏想你憑什麼就斷定源峰沒能力呢,只是她沒有說出口。

母女兩個誰也沒有再開口,直到梅朵收拾完畢要回自己房間時,媽媽在背後衝著她說:“梅朵,我最多給你半年的時間讓你自己去了解,早晚你會明白我的。”

到時候我也會讓你知道,我的選擇是對的,梅朵堅定地想。

假期里源峰約梅朵出去玩過幾次。他們先去郊區的遊樂園玩了一天。那個遊樂園是當地一個華僑給家鄉投資建設起來的,開發利用了當地的自然風景資源,栽了大片大片的桃、杏、梨還有蘋果和葡萄樹。春夏季節來玩真的是一飽眼福,那泛濫的花海醉人心脾。秋季來也不錯,許多果實驕傲地掛在枝頭,遊客可以自由地摘食。就是這冬天裏最無趣了,無花無果,冷得人又伸不開手腳去玩種種遊戲。偏偏他倆就是在這樣一個蕭條的冬日裏來了。他們盪鞦韆,坐過山車,走弔橋,倒也玩得不亦樂乎,一人頂着一個被凍得紅紅的鼻頭。中午餓了,他們就在裏面的餐館吃了些飯,又貴又不可口。結帳的時候他說:“小疙瘩,我沒錢了,你請我吧。”雖然梅朵根本不是搜刮男朋友的那種女孩,但是聽他這麼說心理還是有一絲絲的不悅,他主動約她出來玩,難道就帶那麼三五塊錢,怎麼想都覺得不是滋味。但是她一點也沒有把這不快表露出來,她笑着把自己的錢包給他,“你去付吧。”

下午送她去等車,他一邊擁着她一邊舞動着另一隻胳膊洋洋得意地說:“遊樂園裏是冷了一點,但是今天玩得挺開心,最重要的是門票又便宜,真不錯。”

本來梅朵那天過的也挺開心,可不知為什麼聽他這樣說,她突然覺得他揮舞着的胳膊有點讓人煩,開心就開心吧,幹嘛那麼得意忘形,簡直有點輕浮。這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暗暗責備自己,怎麼能這樣看他呢,既然彼此深深相愛,就應當包含對方小小的缺點。回到家后,她竭力顯出非常開心的樣子,甚至都有點誇張。

還有一天他們一起去找一個老同學玩,老同學像見到了外星人一樣盯着他們說:“天那,我可真沒有想到你們倆會在一起,林源峰這個活寶,而梅朵你又是那麼——,誰能想到呢。”他還搖頭晃腦地說:“不是我不明白,世界變化太快。”

從同學家吃完午飯出來,本來是要陪她去買英語資料的。路過一個舞廳時,源峰腆着臉說:“丫頭,咱們去玩一會兒吧,我都好幾個月沒去跳舞了,反正時間還早,書店也近,一會兒再陪你買書去,好不好?”看着他那躍躍欲試的神情梅朵答應了,“可是我不會跳舞,我就坐着等你一會啊。”“跟我一起跳就行,來嗎,我教你,包你一學就會。”

霓虹燈像妖精的大眼睛晃來晃去,讓人暈眩,音箱裏正大聲放着搖滾,有點吵。梅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源峰拉下了舞池。他立馬興奮地蹦了起來,還示意她也跳,“跟着音樂跳就行。”他大聲地衝著她喊。梅朵擺了幾擺,感覺彆扭之極,看着身邊搖頭晃腦的人們她突然想笑,為什麼跟着這樣吵的聲音搖來晃去他們就很快樂呢,她覺得挺滑稽,想笑。“跳啊。”他催促着。梅朵終於堅持不住,對他搖了搖頭逃也似地跑出舞池。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看他跳,源峰看到梅朵在望着他,更加起勁地跳起來。過了一會一個把長發高高地束在頭頂的高挑女孩扭着屁股靠到他身旁,和他配合著跳起了梅朵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舞。看了一會她覺得有點疲倦,無所事事地環視着舞廳,才發現左邊一個小門上寫着“溜冰”,原來裏間就是溜冰場。等到他又往這邊看時梅朵就站起來手指着那扇門給他示意。他趕緊跑了過來。

“你跳你的,我去溜會兒冰。”

“你自己過去我不放心,你再等我一會,就一小會兒,聽話。”

他說著又跑回舞池。梅朵只好坐下,又等了幾分鐘,他和那個女孩正跳得熱火朝天。梅朵站起來走到裏面去溜冰了。可能是太久沒有玩了,生疏了許多,她在練習一個往後滑的新動作,接連摔了好幾跤。梅朵心裏一直有股氣惱,又挨了這幾個跟頭,發狠地練習着心想就不信學不會。一個男孩滑到她在的角落裏,看了不斷摔倒的梅朵一會兒,他滑到她跟前,“你太急躁了,要穩下來,這樣,重心放在後面的這隻腳上,慢慢的,看到沒,兩腳這樣配合。”梅朵按他的方法試了試,依然免不了摔,但是進步不少。“來,我帶你滑。”自然而然地,他牽着她的手一起往後滑起來。學會一個新動作,她心想多虧這個熱心人指點,開心地和男孩一塊滑起來。正滑着她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到源峰正站在欄杆外沖她招手。那個牽着她的男孩很禮貌地放開她說:“你自己能過去嗎?小心點。”梅朵點點頭,滑過去找源峰。

“別滑了,你不是還要買書嗎,光知道玩。”他生氣地說。

她一聽也惱了,還不是他要來的。梅朵也沒有爭辯,走在路上誰也不理誰。買完書去等車時,他口氣稍軟了下來,“我看到那個男的牽着你溜冰我就來氣。”

“那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呢。”

“我怎麼了我,反正以後誰也不許這樣。”

“你以為我願意去那地方啊,吵死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還不是因為你。”

“這次是我不好,大不了以後不去跳舞了。”

“可是,我也不想讓你失去一種樂趣啊,源峰,要是你喜歡,以後你就自己去跳,這樣對彼此都更好些。”

那是第003章。一大早源峰就給梅朵打電話:“小疙瘩,今天是咱們的節日,可是我沒法陪你了,我和老周批發了些玫瑰花一會出去賣,運氣好的話應該能小賺一筆。每天看老媽一大早就起來出去擺攤,我也不好意思老遊手好閒。丫頭你不生我氣吧?”

“不會,你這樣做更有意義。”

掛了電話,梅朵心裏有那麼點失落。上午聽廣播那麼多電台都在放那首《沒有情人的情人節》,俗不俗啊,好像天底下就沒有別的歌了。

第003章。”梅朵覺得那花紅的簡直有些晃眼,她的臉都被映紅了。雖說是過期的禮物,她還是很喜歡,又怪他太破費,“買這麼多得花多少錢啊?”

“一點都不貴,昨天賣花剩下的。”

她愣了一愣,“幹嗎這麼誠實,破壞情調。”

“我不說你也能猜到啊。”

“你不說我才不會多想。”

“也是,你這個傻丫頭,怎麼會多想呢,這次真是我失算了。”他看了看那花又說:“你不喜歡嗎?剩的和買的還不一樣嗎?你說呢丫頭,幹嗎多花冤枉錢,只要你知道我愛你就夠了,對不對?”

梅朵沒有回答,她覺得他說的對,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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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世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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