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46章 嫡庶事發,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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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剛發現一件事,之前愛慕蕭夜華的凌華公主輩分錯了,她是德明帝的女兒,和嵐湫公主嵐茗公主是同輩,是“嵐”字輩的,不是“華”字輩的,因此將凌華公主更正為“嵐玥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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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顏眸光一凝,難道說到了這個地步,蘇紹謙還想維護李清芬?
受委屈?
好,果然是個乖巧孝順的女兒,蘇紹謙定了定神,沉聲道:“陌顏,現在父親遇到了難題,如果處理不好,蘇府只怕頃刻間便會大廈傾亡。這件事只有你和你母親能夠幫我,能夠救蘇府,但是,要你們受些委屈,你可願意?”
“父親對我很好。”蘇陌顏抬起頭,面紗將那些猙獰的疤痕遮掩起來,只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從前夫人對我不好,可是,自從父親知道以後,就一直對我很好。”
百般權衡之後,蘇紹謙咬咬牙:“陌顏,為父對你如何?”
想想蕭夜華先前的提醒,再想想穆太傅和三殿下的關係,再看看請帖中特意註明的請“蘇夫人和三位小姐”一道前往的字樣,蘇紹謙幾乎能斷定,這場蓮花詩會多半是為蘇府而設……
“聽說這次蓮花詩會,連皇上都要帶嬪妃前去,名聲顯赫,以我們蘇府的門第,應該不可能受邀。而蘇府又和穆府素無往來,為什麼這次蓮花詩會會邀請父親?”蘇陌顏“疑惑不解”地問道,心頭有些猜測。看蘇紹謙的反應,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否則應該不會是這個樣子。難道說他已經知道張貴妃派人去青州查他的底細了嗎?
如果有什麼青州的事情要解開,這位穆尚書是最好的切入點。
“穆府的老太爺當年曾是皇上的太傅,也曾經教導過太子和三殿下,只是十多年前就致仕,因而在京城權貴之中並不顯赫。”蘇紹謙默然坐在了椅子上,許久才道,“他的獨子如今是工部尚書,但在此之前,曾經在青州擔任刺史,建學修路,屯田築壩,在青州十分有名望。”
蘇陌顏若有所覺,卻還是問道:“父親,這位穆大人是誰?”
這天,蘇府接到了一封請帖,邀請蘇紹謙攜眷參加穆府後日舉辦的蓮花詩會。那封薄薄的帖子,蘇紹謙拿在手裏似乎有千斤重,雙手不住顫抖。
將所有事情整理在一起,蘇陌顏腦海中隱隱有了猜測。
再加上錢姨娘說,蘇紹謙也常常去松林堂看趙氏,一坐就是許久,神態和對面蘇陌顏時一模一樣,總是欲言又止。
原本以為,採花賊的事情提前結束,她有時間帶染畫好好遊玩京城,卻沒想到第二天就被蘇紹謙派人快馬加鞭地喊回了蘇府。偏偏回府後,蘇紹謙卻也不說明緣由,反而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在猶豫權衡着什麼。
蘇陌顏尚不知道自己已經和蕭夜華成為別人腦補的“苦命鴛鴦”,現在的她,正在蘇府緊密地注意着蘇紹謙的動向。
錢嬤嬤再度嘆息,卻也不得不承認張貴妃說得有理,一時間不由得對南陵王世子和蘇三小姐這對“苦命鴛鴦”充滿了同情之意。
事情直到如今都晦暗不明,要麼是阿夜當真對蘇三小姐只有欣賞之意,並無男女之情,要麼是蘇三小姐不願為妾,阿夜也不願相逼,加上南陵王府當年的事情,阿夜只怕也有所顧忌,因此僵持住了。
托李倩敏的福,張貴妃也關心了下蘇紹謙,對他的為人略有所知,若是蕭夜華當真透漏出幾分意思,蘇紹謙大概早就將人送到南陵王府了。
“蘇紹謙只是戶部郎中,就算她成了嫡女,身份也還是太低,連給阿夜做側妃都勉強,皇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這樁婚事的。”張貴妃斷然道,“而看那位蘇三小姐的行事,雖然是阿夜,也未必願意做個妾室,否則事情早該定下來了才對!”
錢嬤嬤忍不住道:“聽說南陵王世子對蘇三小姐頗為有意——”
“就算本宮有女兒也沒用,嵐玥還是淑妃的女兒,可阿夜不點頭,皇上也不願意逼迫他,否則也不會接二連三地拒絕嵐玥請旨賜婚的懇求,以至於嵐玥做出那樣糊塗的事情,被禁足起來了!”張貴妃說著,忍不住嘆息,“我看,這個孩子說不定對當年南陵王府的秘事略知一二,因此無意婚配了。”
提到那位俊美如謫仙般的南陵王世子,錢嬤嬤都難免心中動了一動,感嘆道:“南陵王世子那般品貌,那般家世,聰慧溫雅,又深得皇上寵信,真不知道將來什麼樣的女子匹配得起他!可惜貴妃娘娘沒有一個女兒。”
何況,這麼一來,事情變得更加天衣無縫。
正是蕭夜華那句無心的話,讓張貴妃倏然醒悟,李倩敏如今是德明帝的心頭寶,卻是整個後宮的眼中釘。對付了她,張貴妃擔了十足的風險,卻是後宮諸妃都得利,尤其是淑妃!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自然也要將淑妃拉下水才行!
張貴妃對自己這一手十分滿意,慢條斯理地撩了撩鬢髮道:“這就要多謝阿夜了!前幾日他來看本宮,閑聊時他一句無心的話提醒了本宮,本宮才想到,應該將淑妃也拉下水”
淑妃和穆太傅是毫無瓜葛,由她提議,引皇上去穆府,只要安排得當,皇上只會認為是巧合,卻不會疑心是有人設計,更加容易相信事情的真相。
錢嬤嬤知道這是張貴妃心頭恨事,忙轉開話題道:“穆太傅和三殿下有師徒之分,眾所周知。這件事若是娘娘出面,事情又發生在穆太傅府上,皇上只怕會疑心到娘娘身上,懷疑這是娘娘設計的,雖然說事情是真的,但若讓皇上記恨了,對娘娘是有害無益。娘娘利用綠萼,將淑妃拉扯進來,這一招着實高明!”
“這等膚淺輕薄之輩,容貌也算不上絕色,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她什麼了!”張貴妃恨恨地道。
旁邊錢嬤嬤揣摩着李倩敏的心思:“奴婢猜想,她大概是想在文武百官面前彰顯皇上對她的寵愛,在後宮顯擺夠了,自然想要再在前朝顯擺顯擺!”
既然德明帝下令多帶幾位妃嬪前去,皇后一直病弱,從不出正宮,論份位接下來便是張貴妃。送走傳口諭的太監,張貴妃美艷的臉上頓時露出深深的笑容:“真沒想到,李倩敏那個蠢貨居然自己開口,求皇上去穆府!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閔淑妃淺淺笑着,眸光充滿了寒意。
行禮間,李倩敏得意地看了眼閔淑妃,目光中充滿了挑釁之意,淑妃又如何?卻是她懇求皇上,皇上才答應前去穆府的!
“皇上聖明!”閔淑妃和李倩敏同時屈膝逢迎道。
見閔淑妃是一臉的嚮往和遺憾,似乎很想看那些荷花的模樣,再迎上李倩敏渴望懇求的眼神,德明帝哈哈一笑,道:“既然兩位愛妃都這般想看晚荷,索性多帶幾位妃嬪前去,再讓穆太傅設宴請京城百官都來賞一賞晚荷,君臣盡歡,豈不是更好?”
不過,看着李倩敏當著她的面對德明帝投懷送抱,撒嬌賣痴,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榮寵一般,着實刺眼地很。閔淑妃咬咬牙,還是忍了下去,心中只祈禱着張貴妃這次的設計當真有用,否則,看着李倩敏這樣囂張得意,實在令人難以容忍!
閔淑妃本來還想自己求的,沒想到李倩敏居然說出這番話,自然更好!
妃嬪一旦入宮,幾乎沒有機會出宮,若是得寵的,還能藉著進香禮佛的名義,到護國寺轉一圈,但想要去官員府邸,卻是絕不可能!除非皇帝親臨,還能帶着份位夠高的妃嬪前去遊覽一番。
李倩敏心中一動,也驚訝道:“天底下竟然有黃綠色的荷花?”說著,向德明帝撒嬌懇求道,“皇上,不如您帶嬪妾出宮,去穆府看一看好不好?嬪妾還從來沒有見過黃綠色的荷花呢!”
自顧荷花便有花中君子之稱,喻其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因而為文人雅士所喜愛,常常聚集,為荷花詠頌,這穆太傅府上的蓮花詩會便是文壇一大盛事。
閔淑妃嘆了口氣,道:“也沒辦法,御花園的珍稀品種大多是早荷,這時候已經過了花期,剩下的就都是些尋常品種了。聽說穆太傅府上有幾種珍稀的晚荷,其中有種叫做玉缽,不但是重瓣蓮,顏色更是罕見的黃綠色。穆太傅視為珍寶,每年都為這幾株晚荷舉辦詩會,可惜臣妾不是男子,無緣一見。”
“淑妃最愛荷花,你摘的荷,自然是好的。”德明帝見兩人和睦,心中也高興,目光便不自覺地往閔淑妃身後一掠,看到水碗裏的荷花,不覺微微蹙眉,“怎麼都是些尋常品種,那幾朵甚至都還有花瓣都枯萎了?”
呵,剛才還自稱嬪妾,稱她為淑妃娘娘,她不過略露了些好,這李倩敏就順桿爬了上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閔淑妃心中冷笑,臉上神情卻越發柔婉動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臣妾摘的花兒,肯不肯賞臉讓我送一碗?”
李倩敏被那句“閑來無聊”大大地取悅了,笑靨如花:“既然閔姐姐這麼說,那妹妹我卻之不恭了。”
因為心中有了謀算,閔淑妃看見李倩敏也不惱怒,笑吟吟地道:“李妹妹不必多禮,快起來吧!”說著朝身後一指,道,“我本是閑來無聊,到御花園走走,順便摘些荷花拿水碗養着玩,妹妹如果不嫌棄,我也送你一碗,如何?”
閔淑妃起身後,李美人便向她行禮:“嬪妾見過淑妃娘娘。”
德明帝本就愛她的秀麗柔婉,見她這身清麗的裝扮,心情不自覺地好了起來:“起來吧!”
她穿着一身翠綠的輕容紗製成的宮裙,清新飄逸,頭戴水綠水綠的翡翠首飾,將她的柔婉和秀麗完全地襯托出來,一身綠色,在這漫漫暑天顯得格外沁人心扉。
“臣妾見過皇上。”閔淑妃笑語溫柔,彷彿一縷清風吹入人心。
於是,半個時辰后,閔淑妃和德明帝在綠竹殿前不期而遇。
“既然如此,本宮這次就幫張貴妃一把!”閔淑妃站起身,微笑着道,心情與來時已經是天壤之別,“寒梅,去將御花園的荷花采幾朵回來,再打聽一下皇上的行蹤。”
畢竟,李倩敏現在是後宮妃嬪共同的敵人!
“反正這件事我們什麼內情都不知道,本宮和穆府又一向沒有牽連,將來就算出了什麼差錯,事情不成,也追究不到本宮的身上。相反,如果事情成了……”閔淑妃眼眸中射出了灼人的亮光,倘若真正扳倒李倩敏,那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本宮也正在想這件事。”閔淑妃同樣心動不已,聽綠萼的意思,整件事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欠缺一個契機,偏偏張貴妃在這時候和李倩敏起了衝突,不再適合出面,使得整件事都停滯了下來……而且這個契機很簡單,只要讓皇上到穆府去一趟就行了……
寒梅眼睛閃亮地看着閔淑妃:“娘娘,您看這事,我們是不是應該推一把?”
兩人說著,又說了會兒閑話,便都起身,漸漸遠去了,誰也沒注意到隔牆有耳。
說著,兩人一起嘆息,卻又都無可奈何。
綠萼也嘆道:“可不是嗎?貴妃娘娘也正懊悔,當時在御花園就不該跟李美人起衝突。可話又說回來,誰能想到李美人居然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皇上站在她那邊,反過來卻責怪貴妃娘娘了呢?如今事情只好擱置起來。”
“這倒也是,偏偏三殿下如今也不在京城。”小宮女惋惜地道,“多好的機會呀,真可惜!”
綠萼細聲教導她說:“我不是說了嗎?那件事的關鍵證人在穆太傅府上,原本都安排好了,只要貴妃娘娘勸皇上去穆太傅府上一游,想辦法把人帶過去,把事情揭開,李美人准要倒霉。可現在貴妃娘娘剛被皇上訓斥,皇上正惱着貴妃娘娘呢,又怎麼會聽貴妃娘娘的勸告去穆太傅府上?”
“這是為什麼?”小宮女不解地問道。
綠萼卻道:“你也高興得太早了,現在貴妃拿着這把柄,卻是無能為力。”
這綠萼算是張貴妃手裏得用的人,她既然這麼說,難道張貴妃真找到了李倩敏的什麼把柄?閔淑妃心神一震,越發聽得認真。
“太好了!”那小宮女拍手道,歡欣鼓舞,“只要扳倒了李美人,咱們貴妃娘娘心情就能好起來了,咱們做事也能輕鬆些。這些天貴妃娘娘心情不好,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一個差錯,觸了貴妃娘娘的霉頭,倒大霉呢!”
緊接着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正是張貴妃宮裏的二等宮女綠萼的聲音:“可不是嗎?為了搜羅證據,費了貴妃娘娘好大的氣力,好在總算拿到了確鑿的證據,證人如今就在穆太傅府上。”
“綠萼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貴妃娘娘手裏有能夠令扳倒李美人的把柄?”說話的聲音十分稚嫩,想來是個剛進宮沒多久的小宮女。
這一停滯,隔牆的私語便繼續傳了過來。
寒梅正想着要說些什麼,忽然隔牆傳來了一聲壓抑的驚呼。閔淑妃本就神色不豫,聞言更是大怒,正要將那些偷懶耍滑的宮女叫過來訓斥一頓,卻猛然突然聽到“李美人”三個字,心中頓時一凝,那些話便沒有說出口。
靜默的氛圍中,空氣越來越凝滯,幾乎令人窒息。
連閔淑妃寵愛的寒梅都這般屏氣凝聲,其餘人又怎麼敢放肆?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
旁邊心腹女官寒梅知道她的心事,卻也無法相勸,只能屏息站在一旁。
後宮女子榮辱生死都系在德明帝身上,如今德明帝被李倩敏獨霸,閔淑妃怎麼能不焦躁惱怒?直欲除之而後快!可恨這李倩敏卻又十分有心機,使人抓不到大的把柄,而那些似是而非的小事……連張貴妃都碰了壁,她又能好到哪裏去?
張貴妃一直深得寵愛,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居然被李倩敏一個小小的美人掃了顏面。堂堂貴妃尚且如此,何況她這個淑妃?長此以往,這後宮只怕就是這個賤人的天下了!
閔淑妃和張貴妃素來不合,張貴妃倒霉她固然開心,卻也止不住心驚。
三天前,張貴妃有些按捺不住,藉著在御花園偶遇的契機,找茬處置了李美人身邊的一個宮女。不知道李美人在皇上耳邊怎麼一番哭訴,竟使得德明帝站在了她那邊,居然為此訓斥張貴妃,還親自提拔那名宮女為女官。為此,張貴妃氣得這幾天一直稱病,連宮門都沒出過。
若說她當真傾國傾城,或者背景雄厚倒也罷了,偏偏她容貌只算中上,身世更是不值一提,卻偏偏佔盡了德明帝的寵愛。
事情的起因還在那位李美人。當初,她剛入宮便榮寵驚人,使得宮內妃嬪忌憚不已,結果沒多久便莫名其妙失了寵。然而,還沒等閔淑妃高興起來,這位李美人便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再獲德明帝的寵愛,而且比先前還要得寵,弄得後宮怨聲載道。
與美艷動人的張貴妃不同,閔淑妃的美麗是細膩而婉約的,如同江南水鄉般的秀麗旖旎。然而,素日溫柔婉約的容顏如今卻止不住露出了三分煩躁,對於一向隱忍細緻的她來說,這樣喜怒形於色,實在是罕見。
閔淑妃漫步在御花園中,手裏的團扇搖得嘩嘩作響。
盛夏暑天,天氣十分悶熱,似乎連空氣里都帶着火星。御花園裏薔薇花開得正好,如火如荼,彷彿一匹花團錦簇的綢緞,連綿鋪滿了整個院子,原本是十分賞心悅目的美景,但那大紅大紫的濃烈顏色,似乎也染上了盛夏的暑氣,越發顯得天氣悶熱,人心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