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識寧無生 聞此有故人
忍不了,那便做上一場!
當下廣真子把個礙事兒的披肩竹篾箬笠,隨手一扔,漏出蓬亂零散的頭髮,直直逼向張口嘲諷的白嫩少年。廣真子這般打扮,像極了左道修士、無羈散人,又比之對面的白嫩少年高出了大半個頭。
這樣默不作聲,只把眼見狠狠盯着少年,且目無旁人的逼向他,很是泠然。
來着不善!
對面的一行五個,道士打扮的少年少女,也是有了戒備。不等廣真子逼近,自發把少年護在中間,以撐着傘的白嫩少年為極點,花枝招展、錦繡絲絹道袍的兩少女做尾翼,餘下兩年長點兒的少年做前鋒,擺了個陣勢出來。
因為廣真子空着手獨自一人過來,五人擺陣對他已然是覺得大費周章了,便也沒取出各自的兵器。
瞧見對面嚴陣以待,廣真子只是不理,眼睛就瞪着猶在叫囂不已的少年,腳下不停,直直撞了開去。也是氣急,首先正面接觸的兩布衣素色道袍少年,一左一后各自把手臂伸長,便要將廣真子支手攔住。
他們哪裏知道廣真子的本事!稍稍一個側步扭身,肩膀微晃,輕描淡寫的就將兩隻手臂避了開去。又一個剪子步,插進兩人中間,再來兩步伸手就能夠着,張着嘴還沒反應過來的白嫩少年。
伸手去攔,被輕易閃開,兩少年也是詫異,笨拙的轉身拿手來抓廣真子的肩膀。廣真子一個抖肩,便甩開了力道十足的抓勢,接着伸出手,就要去抓中間白嫩少年的領袖。
不想這時候,後面的兩道袍少女反應過來了,也是知道力有不及,這便使了狠招。一個秀腿上撩,來了記穿花撩陰腿;一個拈指蘭花,使了一式‘二龍戲珠’。都是攻得要害,讓人不得不防,受得兩女聯手攻襲,廣真子也是做出了回應。
邁步間一個踢擋,將撩陰腿防住,再進一步下壓盤架,讓少女抽不出來。這還沒完,防住了下盤,攻眼睛的那招‘二龍戲珠’也是同時臨近。間不容髮間,把頭一擺,甩得一手好頭髮,也是破了少女的這招狠辣招式。
不過也因此,廣真子抓向白嫩嘴欠少年的攻勢,難免受到些影響。少年也是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躲在倆少女的身後,將撐着的花樣油傘拋向廣真子。
可惜一無傷害,也無甚防禦,純粹的亂來罷了,不僅打斷了少女接下來的攻勢,也把後面緊隨而至的兩道袍少年,給擾亂了視線,絕對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陣中的廣真子,可不止是身法武藝嫻熟,這對時機的把握也很是到位。
乘此機會,從兩女中間插身上前,復又抓過去……
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天外飛來了個‘琉璃白玉環’,從中閃出個嘴角含着明珠的玉質蟠螭,將白嫩少年給圈住了,使得廣真子伸過去的手掌被彈開。
瞧見虛幻蟠螭身後少年的詫異神色,怕也是沒想到有這種情況,此時另一旁傳來一道聲音來,明朗略帶些勸誡的意思:“我若是兄台,一定不會於他人長輩在場的情況下出手。”
循聲瞧過去,卻是那柳樹下撫着琴的白衣公子,悠然彈着曲子,緩緩出聲到來。
知道有那寶貝護着少年,一時是攻不進去的,廣真子只打算教訓一下他,可沒想過為此大動干戈,這便也就收手作罷了。
廣真子住了手,對面仗着有所依仗的嘴欠少年,仍是不依不饒的叫囂個不停,什麼:汝有何能;無膽鼠輩;破家賊子之類的云云。
只把已打算作罷的,爆脾氣的廣真子給氣歪了嘴,自腰間掛着的乾坤囊中,掏出法寶金缽,揚手便要祭出。
沒想到不等廣真子動手,陡然間,自白衣公子所在的柳樹下,傳來一陣如訴如泣、清遠悠揚的琴聲,完全掩蓋住了白嫩少年的污穢字眼。
知道這是護定少年了,廣真子大怒,雖然看不透白衣公子的修為境界,可仙人以下,廣真子可沒怕過誰。
持着法寶凝神戒備,毫不理會身後欲要襲來的,另外四個道袍少年們的兵器,揚手便要打出一片金光,沒想到這時候,又起了新變化。
就見着一隻瑞映千條、光有三彩的瓷瓶飛臨,轉瞬間就將,道袍少年們手中的兵器吸進瓶中。被這陣千條三彩光罩住,廣真子手中的金缽,也是有種駕馭不住,想要騰空飛起的感覺,那‘琉璃白玉環’虛幻出的叼珠蟠螭,也是模糊了不少。
好在這種吸力還不夠強,持續的時間也是短,法寶金缽受到的影響不大,那蟠螭也只是模糊了一段時間,便又清晰不少。
與此同時,就又聽另一無關之人,譏笑出聲道:“總聽別人說到,你‘白衣公子’寧無生有多正直,又是修得怎樣的一身浩然正氣,今日來看,赫赫!不過如此罷了!”
說話的這人,也是廣真子方才注意到的,依偎着紅粉佳人的風流才俊,乃是那身穿寬大八寶衣,腰垂珠纓絡的清秀脫俗的秀士。此刻正一手環着佳人的柳腰攤開手掌,一手攤開接過飛回的三彩瓷瓶。
這被喚作寧無生的白衣公子,與這秀士打扮的風流才俊,看來也是認識的。
聽到秀士譏笑出聲,也是知道他在諷刺些甚,寧無生頗有些無奈道:“正直不正直,對事對人罷了!我寧無生便看你‘多情郎君’舒武慶,很是不喜,便又奈何你不得,只能做個睜眼瞎。同樣的,這位兄台不用別人出手相助,許些宵小之輩,也是奈何他不得的。”
“你在說我多管閑事?”這叫‘多情郎君’的風流秀士,思維有些跳脫,沒追問為何對他不喜,而是說出了這麼個不相干的話來。
廣真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那寧無生搖了搖頭,應答道:“我只是想說,此次這屠家嶺帶隊至此地的,乃是這白胖小子的祖父,屠家嶺的開山掌門人‘火絨老人’屠塗。”
“一點即燃,曾為口角之爭,而燒光‘三奇門’一家上下一百六十三口人的,屠魔頭?”‘多情郎君’舒武慶,只言不信道:“不是聽說這老匹夫作惡太重,大限將至,早就閉死關了嘛?怎……”
沒等說完,就聽虛空一聲貫耳冷哼傳來,在場的幾人一個沒少,都被震得腦中嗡嗡作響。那‘多情郎君’更為嚴重,嘴角、兩耳,都溢出血來了。
接着就聽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蒼老聲音說道:“看在你老子的份上,饒你一命,若敢再背後說某是非,下次定饒你不得。”這話對誰講的,眾人自然清楚,也是猜出了這出聲的老人是誰,小島上的眾人都是突然間就沉寂下來,就連那些粗坯渾人,也是不敢此時犯頭。
最後又聽那蒼老聲音說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給我滾進來,丟人現眼還不夠嘛!”隨着這話說完,那保護着白嫩少年的,琉璃環狀法寶,突然間被一道熾熱的紅光給破開了防禦,避退了環繞的叼珠蟠螭,且攝走了少年。
另一邊的二男兩女,也是急急離開,往島上的神仙閣走去,便連被多情郎君收走的,那些兵器也是不要了。
這般威風,可是坐實了那還不曾見過面的,老人的威名。
廣真子雖然無所畏懼,可不代表不知死活,也確實是不值得大動干戈的,是以只是目送着幾人的離開,沒得一點兒動靜。
而且,他此次可是為尋人而來。
放眼四顧,好久后也是沒瞧見,鈴鐺女所說的‘彪眼大漢、豹紋皮衣、手托千斤鼎’,樣子極為顯明的仄怒妖王。不過,小島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倒是提醒了廣真子,這便想要找個人相詢。
找來找去,也就那‘白衣公子’寧無生,還有‘多情郎君’舒武慶,是廣真子稍稍熟悉的、知道名字的。不過看那‘多情郎君’此刻的樣子,可不是現下最好的詢問人選,而那寧無生,雖然幫助過欠嘴少年,但廣真子對他可沒什麼惡感。
想來想去,也就是他了,想到就去做,廣真子一貫如此!
當下,廣真子邁開步子,走到猶在獨自撫琴的寧無生身前,對着抬起頭看來的他行了一禮,朗聲道:“太乙無上天尊!貧道廣真子,見過道友!”
聽到廣真子這般唱號,寧無生有些錯愕,稍作遲疑后,才長身而起,回了一禮道:“寧無生見過道友!沒想到兄台還是三清門人,實在是教我難以辨識啊!”
這也難怪,就廣真子扔到竹篾箬笠后,身上就只有一件鱗甲羅裙,光着個上身披頭散髮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對此,廣真子不以為意,只把來意稍稍表明。
等到廣真子描述完仄怒妖王外貌后,寧無生搖了搖頭道:“若兄台沒找錯地方的話,此人當是已經離開神仙島了,或是已經進了西玄山,被‘胥氏’一家所擒,或是住宿在古陶城中的某處,靜等青玉先生道場禁止被迫的那一刻。”
聽他說得這麼肯定,廣真子倒是信了五分,不過猶有疑惑的問道:“就沒可能呆在身後的神仙閣中?”廣真子這話說完,寧無生便展顏笑道:“這神仙閣,倒是住着幾位羅同山的神仙,不過,一個是鐵嶺峰的地仙‘乙居士’,一個是君妄岩的仙人‘玉喬子’,還有一個蘿嵐峰的妖王‘木子柳’,可沒有你說的此人。”
“乙居士、木子柳前輩都在此地?”廣真子有些驚喜道。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