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嶺皆綠衣 醒來附閑話
上回說到:寂寂全無一念生,空空未有廣真損;閑來閑看春滿園,還生還問牧白翁。
接着上文道:
聽到廣真子追問詳情,牧白翁帶着一絲邀功的語氣,高聲道:“那當然!你的命是我親自救的,至於那幾個落難凡人,我讓小女幫忙送到了李府,現在已經回來了。至於這裏是什麼地方?這是我家呀,這還用問?”
老翁說的簡單,廣真子聽了並不滿意,連聲追問具體情況,也是被問的煩了,牧白翁無奈道:“好吧好吧!我們一邊吃一邊說,別客氣,你都昏睡了一夜了,現在肯定是餓了,來!來!來!嘗嘗我孫女的手藝如何?”
又聽老翁提起了他的孫女,卻是讓廣真子好奇不已,不過好不容易才讓老者,開口詳談昨天的事兒,這時候就不便打擾了。
只聽牧白翁說道:“昨日裏,你一個人跑去追蹤五嶠嶺的妖怪,我雖然不認同你的作法,卻不得不說一聲‘好膽!’但只有膽子可不行。你這一去面對的是幾十隻妖怪,還有一隻,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妖仙級別的頭目。你又不是三頭六臂,也非是什麼大能,若何能成事?能保住命都是不可能的。”
開口就是一陣說教,老翁不等廣真子反駁,接着又道:“我呢,也是不放心,在你走後,傳法喚來了我的女兒,也就是你眼前的‘綠竹仙子’。讓她帶着那幾個落難人,去了李府。我那,就去跟着你,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老翁慢條斯理的撥開一隻薄皮靈果,塞進嘴中嚼了嚼,咬出一嘴的汁水,再咂吧咂吧嘴兒,這才說道:“本來以為就你這爆脾氣,看見妖怪就會想都不想,上前去要打要殺的,嘖嘖!沒想到啊!竟然還有耐心躲着偷聽,而且還知道跑遠了對小妖下手,不錯!當真不錯!”本來是誇讚廣真子的話,可怎麼聽怎麼別捏。
一旁陪坐的綠衣仙子,也是聽出來了,正偷笑着呢。
果然!又聽老翁轉口說道:“不過也就這樣了,竟然只跑出了幾丈遠,就急着下手。難道你不知道?五嶠嶺的那些蝠妖,出了名的千里耳嗎?雖然有些誇大,十里範圍還是有的,你就在他耳朵底下下手,當中是找死哦。”
雖然又被乘機說教了一番,不過此時廣真子卻是沒得一點脾氣,畢竟命都被他救了,讓他說兩句也么得事,就當是人老話多罷了,廣真子如是所想。
這邊廣真子在暗自誹謗,那牧白翁,卻是像能聽到一般,高聲道:“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哼哼!小子,我老人家可不老,也不過才千八百歲而已。”
廣真子大驚,拿着的瓜果都被嚇的滑掉到案几上,吃驚的看着上首的老翁。
好在牧白翁沒發現,只顧着跟面前席面上的果子廝殺,一旁的綠衣仙子卻是發現了什麼,當下笑的更歡了。
老翁閑暇時,才接著說道:“我老人家躲在你後面看着你,本以為你捅出了馬蜂窩后,會撒丫子跑的。卻又看見,你居然站原地不動,還扯開衣服光着膀子。你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的打算啊?你當時那樣子,最笨的妖怪都知道你想幹什麼。我說你到底想什麼吶?就憑你一個煉精化氣的小道士,就想着斬妖除魔,匡扶正義?”
只用嘴說卻是不得勁,老翁猶自拍了拍案幾,來加深說教的力度,卻正好對上廣真子一臉的目瞪口呆,當下頗有成就感的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到,你的武藝這麼厲害啊,殺那些小妖怪就跟玩兒似的。我看吶,就憑你這身武藝,隨便跑到哪個山頭,都能混個巡山使噹噹。要是碰到個識貨的,說不定還能撈個大頭目做做。”
廣真子這下才明白,是自己疑神疑鬼的了,還以為老翁有他心通的神通吶,又被老翁這一番調戲,卻是滿不在意道:“我這武藝不算什麼,你是沒見過我師父玉……”卻是突然止住,不再透露。
聽廣真子說了一半,綠衣仙子頗為好奇道:“見過什麼?”廣真子唯唯諾諾,就是不肯說。
知道內有難言之隱,上首的牧白翁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不想說就不用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吃飯,吃飯,這雖然快成仙了,可這一頓不吃就心慌,嘖嘖!”
上首牧白翁,不管是外形上,還是真實的修為,都是半仙兒了,可這氣質嘛!不得不說,為老不尊用的真貼切。全然沒得,一點兒有道之士的形象。
好在廣真子也是個急脾氣,倒不在乎這些,見老翁只顧着吃飯了,卻是不再說昨天的事兒,不由追問道:“那後來吶?後來您是怎麼救的我?我又是怎麼到這裏的?”
牧白翁,將口中食物努力咽下去,接著說道:“你跟那些小妖打的是痛快呀,可這要是後方的大頭目親自出手,你認為你能挨幾招?那百里蝠妖,雖然武藝也不甚精通,可他非是一般妖怪,就拿速度來說,你再練上幾年,也甭想跟得上。”
廣真子到不曾有自大之心,心裏也是明白,昨天看似風光,實則沒得什麼好炫耀的。不說什麼大頭目,就幾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小頭目,一出手就是法術來襲,擋都不知道怎麼擋。是以聽到老翁的說教,倒是連連點頭。
牧白翁是存着訓誡的心思,說出剛才那番話的,也是真心跟廣真子合脾氣,但又是剛認識的不可說深了,只能以說教的方式來勸戒。好在廣真子雖是急脾氣,可卻能分清是非,也能聽進去人的話,倒那老翁很是欣慰。
當下摸了一把嘴角汁水,接著說道:“那天我現身引開了百里蝠,又以遁法趕回來救出了昏迷的你,也是天意如此,不早不晚的,就等你挨了那一擊后正巧趕上。不過我奇怪的是,為什麼你實實在在的,硬接了那一擊后,卻沒受多大傷害?你昏迷也只是因為,受到了大力撞擊,可卻沒受內傷,身上更是沒得一處傷痕,這是為什麼?”
見廣真子蠕動嘴唇不出聲,老翁擺了擺手道:“罷了!不用說出來,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廣真子嘆了口氣,再一次起身而立,對着牧白翁父女兩個拱手行禮道:“大恩不言謝!若是有機會,小道願為牧白公、綠竹仙子效犬馬之勞。”說罷又施了一禮,禮畢接着道:“不過,此刻小道還有使命在身,不便就留,能聽到蘇大叔他們平安無事,也就安心了。等小道吃完這頓飯,還請牧白公、綠竹仙子恕我無禮之罪。”
說罷也不坐下,直接抓起案几上的*,三兩下吃了個光,接着隨手往身上擦拭汁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便又說道:“小道已經吃飽了,還請牧白公將我行囊還我,小道還要趕路。”
聽到這話,老翁卻是明白了什麼,大為不喜道:“有使命?要走?不說你剛受過傷,就算你很健康,這剛惹一身麻煩的你,想去哪裏?這裏是羅同山翠嶺,距離五嶠嶺也沒多少距離,你就這樣下山?”
沒曾想到,聽到自己身在羅同山時,廣真子竟然一臉的高興,完全沒得一點擔心似的,這讓老翁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了。
當下,不等廣真子解釋,自顧說道:“你可是想去大鬧五嶠嶺?”見廣真子詫異愕然,牧白翁真的明白了,大怒道:“吃了一次虧,還想再吃一次?你認為就你這幾斤斤兩,能做什麼?”
廣真子今天被訓多次了,也是有些免疫了,但卻是很感謝牧白翁的善意,於是便躬身說道:“好教牧白公知道,小道有必去的理由。小道身為人族,卻是不能看着族類,被異族活生生的吃掉,小道必須做些什麼。即便為此搭上自己,那也是小道學藝不精,心無畏自也無愧!”
“混賬!糊塗!留着有用身,你還能做些什麼,可你這般急急忙忙去送死,我想不出你能做到什麼?”老翁也是急了,不管不顧大罵出聲。
卻說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一道人影,鶯鶯出聲道:“這位便是爺爺說的那偉岸奇男子?孫女看吶,也不過一莽撞無腦之輩罷了,說他奇男子卻是高看他了。”人到,聲到,香氣到。
廣真子轉身望去,也是熟人,正是罵他‘無恥之徒’的那位綠衣少女。
那少女看也不看,站在面前的廣真子,略過他徑直走到案幾前,對着上首的牧白翁,還有一旁的綠衣仙子盈盈行禮,口中喚道:“綠女見過爺爺,見過阿姆。”
兩人見到綠衣少女進來,卻是有些詫異。不等想問,又聽少女開口道:“不曾想到,你不僅無恥,而起無腦。”少女的話很刺人,廣真子卻發不得脾氣,畢竟第一次見面有些失禮,忙開口要行賠罪。
卻被少女搶聲道:“你以為憑着你一己之力,能作甚事?還是說你自大到藐視一切?”
廣真子雖有愧疚,卻不願被少女這般說教,當下便開口反駁道:“自大也好,無所作為也罷,總得去做些什麼。讓我在這裏苟且偷生,對着一眾族類的慘狀視若無睹,我做不出來,也不想去做。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面對內心。我輩修行中人,修的是心尊的是道,連自己的內心都無法正視,何談去追求道的真理?”
見着少女又要說些什麼,廣真子朗聲笑道:“正如美人兒你說的,我不是什麼奇男子大丈夫,我只是不怕死罷了,哈哈哈!”說罷長聲大笑,有力而起光明。
少女沒記得全部,只是記得廣真子對自己的稱呼“美人兒”,當下氣的咬牙切齒,只覺眼前這人說不出的浮誇。
這便指責道:“你人類被妖怪吃了,你便看不下去,那麼我們異類受到你們殘害的還少嗎?你怎麼……”聽得綠衣少女又要爭辯,廣真子打斷道:“那不關我的事,我也沒做過,更是無權去阻止別人做。”“但是……”少女還要說甚,卻又被打斷了。
“美人兒憑的胡鬧,我這便下山去了,省的你見我就煩。”說罷,廣真子又跟牧白翁討要行囊。老翁本在旁觀着兩人的吵嘴,卻見廣真子還在執著着要下山尋死,氣的更是火大。
一直不曾出聲的綠衣仙子,這時候開口了,只聽她柔聲笑道:“小道士不用急,行囊自然會給你的,不過你也用不着這麼著急下山,對付五嶠嶺一眾妖怪之事,須從長計議,你若肯等上一等,說不得會有變故哦。”
一見仙子神神秘秘的,不似糊弄人,廣真子心下一動,卻是想到什麼,驚訝道:“難道……”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