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白玉京

第1章 天上白玉京

第1章天上白玉京(本章免費)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三千界,書中自有……”

趙行德斜靠在堆滿書籍的桌旁伸了個懶腰,-揉-了-揉-太陽-穴-,又伸了伸僵直的手指,感覺精力回復了少許,方才提起狼毫筆,在連夜趕好的手稿上題寫上《雪隱仙蹤錄》第23卷。他皺着眉頭左看右看,總覺得這臨摹自柳公權的書法似是而非,總缺少了一股意境,不由得嘆了口氣。

往手心哈了口白氣,趙行德推開雕花梨木窗,一股凜冽的寒風洶洶地灌了進來,令人不禁精神一振,不知不覺,昨夜竟是一夜好大的春雪。

此刻東方漸白,舉目望去,只見屋檐下掛着一排晶瑩剔透的冰凌,院子裏到處是玉樹瓊花,太學的亭台樓閣,學社書齋,花草樹木,水池假山,全都均勻地覆蓋上了一層細細的雪。不遠處的晨鐘悠悠傳來,與太學相比鄰的宋國宮殿籠罩香霧輕煙之中,更似渺茫的仙境一般。

望着這純美至極的景緻,趙行德不由得一時神馳目-迷-,深深呼吸了一口純凈的空氣,“如今是大宋宣和三年。”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這一年,宋國皇帝趙佑恩准被禁錮的元祐黨人後代入太學讀書。皇恩浩-盪-,不容推辭,獲得舉人身份的趙行德不得不放棄走科舉正途出仕的打算,辭別鄉里遠親,赴汴梁太學。這一年,也是現代人趙行德投生到這異時空的第二十四個年頭。

身上穿着朝廷配發給太學生的白-色-棉袍,頭戴儒生巾,面貌端正,神情肅然,手腕和食指指節上有常年執筆磨出來的厚厚的胼胝,此時的趙行德看上去與其他的太學生並沒有不同,甚至有時他也困-惑-着,自己那些潛伏的記憶,與如今真實的世界,到底哪一個才是夢境。

忽聞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推門聲,趙行德回頭一看,卻是同在太學華章斎進學的太學生陳東,陳東眼角往桌上一瞥,“這雪隱仙蹤最新一卷,可成稿了么,真真是大才子。”一邊上前一邊笑道,“師師可是天天盼着這故事接續呢。”

趙行德趕忙一手將那手稿放入夾袋之內,苦笑着對陳東拱手道:“這單稿子已拖了半個月,今日若不送到福海書坊,恐怕花掌柜就要殺到太學來了。”趙行德拍了拍夾袋裏的書稿,嘆了口氣,對這陳東拱拱手。他二人乃是宋國國子監太學中的同窗好友,陳東有位在青樓中的紅粉知己,卻是行德的書-迷-。

陳東見他堅決不肯拿出稿子,卻不敢拉下臉來,只得打躬作揖道:“好兄弟,那福海書坊將你這書截成小段小段的刊載在每日的小報上,便似羊拉屎一樣,每回還在緊要關頭便止住不表,莫說你嫂子,就連我都急的抓耳撓心的。”

趙行德笑道:“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兄弟我不比少陽兄家資殷富,還要指望這營生貼補酒食呢。”他一邊說,一邊拿起一頂青雲錦襆頭籠在頭上,將頷下的冠帶系好,眼看便要出門,若是不走,只怕陳東這廝會一直糾纏不休。

“元直休走,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陳東急忙攔在門口,趙行德毫不客氣地將他推到一邊,“若是等不及連載,福海樓專門有人說書講這一段,只要掏幾個茶錢,白聽也可以。”陳東心裏罵道:“師師姑娘好歹是鞏樓的頭牌,怎好意思去福海樓聽說書”。陳東只得跟了出來,不住口地央求。

趙行德只搖頭不理,二人便這般嘮嘮叨叨一直走出太學學舍華章齋。

宋國國子監太學原先位於商賈雲集的南外城,毅宗皇帝為了使國子監學子更專心向學,特意將太學遷到了內城,緊靠着宮城和延福宮。太學佔地甚廣,自從丞相王安石變法以來,太學已不是單純的講學育才之所,而是朝廷選官的重要渠道。王丞相擴建太學,將太學生人數擴充達三千六百人,設一百二十齋,太學生等若是大宋朝廷的候補官員,這些青年學子既有以天下棟樑自詡,抨擊時事,議論朝廷重臣的,也有奔走於朝廷公卿之間,鑽營苟且的,還有流連於倡樓瓦舍,風流倜儻的。

便如後世大學的附近必定有許多商販雲集一般,在這宋國太學左近,有許多的客棧旅店,其中娼樓瓦舍也不在少數,更有許多行商坐賈,販夫走卒混跡其間,此時天-色-剛剛放亮,此地已經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做買賣的商販,道路兩旁都是各種市井小民光顧的食店,櫃枱上掛着鹵煮的豬羊頭和烤雞烤鴨,門口支着大鐵鍋熬着粘糊糊的給雞鴨去-毛-的焦蠟,散發出濃烈的油煙氣,夾着這汗水和塵土的味道。

福海樓的店小二一看有客人進來,立刻用抹布將早已擦好的桌椅又擦了幾下,這才請趙陳二人坐下,陳東順手了賞他五文銅錢,這才落坐,他在私下裏可以低聲下氣向趙行德索要書稿,到了此處卻不得不自重身份,不能再喋喋不休,只是一雙眼睛時不時就看向趙行德的夾袋。

趙行德見大堂里尚且空空-盪--盪-,只有幾桌趕早進城的行商,正不緊不慢地喝着早茶,心中暗暗懊悔,今日卻是來得稍顯早了點,只好叫了一碗熱騰騰的荔枝圓眼湯,皺着眉頭吹了吹,斯條慢理地吃了起來。陳東也叫了一碗胡椒湯茶,又叫上來兩碟牛羊肉脯,蜜棗、金桔等四盤果子。一邊吃一邊低聲道:“我知福海樓必定一鼓作氣將書稿的雕版制好,不如你跟他們講好,先印發幾部集子出來留着珍藏。”

都城汴梁乃是天下輻輳雲集之地,眼見城門開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在福海樓里落坐的商賈已漸漸多了起來,眼看人氣漸足,福海樓當值的歌姬先抱着琵琶在戲台上唱了幾首曲子,說書先生接着便說了段書。

福海書坊與福海樓乃是一家東主所開,都由花掌柜的打理。書坊便在福海樓的對面,花掌柜的每天早上也必到福海樓喝茶的。今番趙行德一邊喝茶聽書,一邊等候那書坊掌柜。只聽那將梨花木板碰了兩下,那青袍說書先生便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甘事胡虜不知羞,五湖四海結怨仇。縱有蓋世梟雄氣,料無後人續春秋。”

旁邊的歌女幫着撥弄了幾下琵琶弦,說書先生將梨花木版又敲了兩下,說道:

“我中原上承三皇五帝,雄漢盛唐的氣運,國中英豪輩出,只需同心協力,自叫那四方狄夷束手。可惜,可嘆,總有人數典忘祖,甘心認賊為父,為胡虜幹事,大損陰德,不但為禍中原,而且殃及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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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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