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繼承者們
金元接替帝國集團社長一職消息一出就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記者發佈會當日,金元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金南允一同出席,金南允強勢推出長子作為帝國新任社長,而自己則被股東推為名譽會長,發佈會上,父子倆不時親密低語,外人看來就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豪門場面,金南允當年坐上帝國集團社長寶座也是披荊斬棘,手段之狠辣城府之深沉商界這些人哪裏不知,但觀當日面容波瀾不驚的金元,眾人雖交口支持,但估計更多的人心中在想,金南允哪裏會放權,再風光也不過是個傀儡社長而已,但發佈會的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破除了前幾日紛擾帝國集團因社長昏倒而陷入內亂的傳言,因而股票再次飆升,漲到停板。
就任社長一職之後,金元的生活正式陷入忙碌的狀態,作為囊括了韓國交通教育服務以及基建行業的帝國集團,在韓國屹立不倒幾十年並非沒有道理,這個集團有着十分先進的管理制度和分工體系,秘書室的秘書就有好幾個,專門用來篩選各個領域上傳來的需要社長過目的文件,尹秘書年輕時就跟着金南允做事,如今又跟在金元後面做事,在金元看來,這是個盡職盡責的秘書,擁有很高的情商和手腕,熟悉金元的辦事風格之後很快就轉變了之前跟在金南允身邊做事的風格而積極迎合他,他用着順手,即便他也知道,他工作上的一切都會通過這個室長的口中傳入在家調養身體的金南允耳中。
因為工作繁忙,金元常常回家很晚,很多時候都是夜深才返家,返家也常常處理公務直到天亮,他前世今生所學用到工作中,得心應手不說,心中成就感也愈大,事業是男人一生的追求這話並非假話,帝國集團如今名下子公司不過十個,基本已囊括韓國許多領域,國內市場陷入飽和,他的書房掛着一副世界地圖,他處理公務疲倦之時總會佇立地圖前,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划動,唯有那時,平靜的雙眸才會浮現狂熱的色彩,他大刀闊斧朝國際進軍,步伐犀利堅定,帝國集團標誌建築的大樓在他手指之處的國家逐漸矗立,還有什麼能比這樣的成就感更讓人心潮澎湃呢?
事業家庭不能兼顧,他早出晚歸,在家的時間幾乎只有睡覺的時候,有時出差都是十天半個月,與長期在家調養身體的父親見面時間都很少,更莫提弟弟金嘆了,有次他回來的早,返家之後去父親書房,正巧韓琦愛在那抱怨他每次回家的時間都太晚了,金嘆常常坐在他房間門口等到睡着都不見回來,每次都要保姆將孩子抱回房間,韓琦愛心疼孩子就忍不住抱怨,這個女人心思很簡單,幾乎一眼就能看穿,金元出現在房間裏的時候她立刻就噤聲不語了,但那副瞪着他的表情卻十分明白地表達了她的心疼與憤怒,金元沒有理這個女人,平靜地對着金南允微微鞠躬后離開了房間,任她在裏面繼續抱怨,金南允始終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作為父親,他給予兩個孩子的親情都太少,因此兩個孩子都與他並不親近,髮妻去世之後身邊女人雖是不斷,但在此刻,陪伴他身邊的女人,卻也只有這個沒名沒分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韓琦愛而已。
金元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果不其然,孩童抱膝坐在門口,精緻的面頰因為看到他而露出光彩的神色,許是坐久了,他站起身的時候腿有些軟,差點摔倒,金元漠然看着,並沒有伸手去扶,他也料到了,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自己扶着門框站着,仰着頭望着他,問道:“好多天都不見哥哥,哥哥有好好工作嗎?”
他這樣孩童稚嫩的表情偏偏去問金元工作上的事情,有點故作大人的感覺,只讓人發笑,金元平靜地俯視着這個孩子,自那次給這孩童講解題目到今日,都過去好長的時間了,他忙碌起來時常家都不回,幾乎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弟弟的存在,他看着孩童隱隱含着期待的目光,想到韓琦愛在書房中說這個孩子每天都在他房間門口等上好久,目光微微閃動。
“哥,你怎麼不回答阿嘆的問題?”孩童歪着腦袋,臉上的表情是單純的疑惑,自從上次哥哥給他講題目他都好長時間不見到哥哥人了,有時候尹室長來他就纏着尹室長問哥哥,尹室長常常微笑地對他說哥哥在公司很厲害,帝國的分公司在很多國家都紮根了,他似懂非懂,雖然接受着這個國家最精英的教育,但金南允對於小兒子卻並不如大兒子嚴格,他明白太過優秀的兩個孩子以後只會為了爭奪更多的家產而不顧情分廝殺,因此對於小兒子,他採取的更多的是顯得有些放縱的教育方式,但讓金南允沒有想到過的卻是,小兒子抱回家之後就對年長自己許多的哥哥擁有深厚的感情,即便金元常常對他不假辭色也不氣餒繼續纏着他,正如此刻,即便哥哥看着自己的目光毫無感情,金嘆卻仍舊堅持地仰望着他。
那目光十分純凈,金元沉默了一會,伸出手去拍了拍孩童的腦袋,淡淡地說道:“那你呢,你有好好學習嗎?”
孩童啊的一聲,想着前幾天還跟崔英道這個傢伙逃課了,哥哥是不是知道了?他露出忐忑的表情,抓了抓耳邊的頭髮,他還太小,即便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但母親沒心沒肺,父親又對他十分縱容,因此在最愛的哥哥面前還不太會說謊,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有啊......”
“還有什麼想說的?”金元平靜地問道。
“啊,我有好多題目不會,”金嘆一下子想到了絕佳的借口,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金元的衣角。
金元蹙了蹙眉頭,金嘆已經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放了下來,小腦袋也低了下去。
“走吧,”金元身形微動,腳步已經換上了去書房的方向,“不要像上次那樣一本習題集只有幾道題會。”
孩童露出雀躍的神色,臉上有了神采,緊緊地跟在走在前面的哥哥的身後,仰望着哥哥高大堅定的背影,目光十分羨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長的像哥哥這麼高大?
實際上,金元攤開金嘆的習題集的時候,除了上次那些講過的內容做了,後面的內容是一頁又一頁的空白,他轉頭看了看孩童露出羞愧的臉,搖了搖頭。
他知道父親對於這個孩子放養的態度,他現在工作又忙,他之前能講的都也講了,這孩子生於這樣的財閥世家,站在這個國家的金字塔頂端,起點比很多人都高了很多了,他抿了抿唇,看着低着頭滿臉羞愧的孩童,握在手中的鋼筆輕輕敲了敲桌面,並沒有去說他一句,只說道:“哪些題目不會,開始吧。”
這樣不說不管的態度卻讓孩童更為難受,他現在還是渴望家人關懷的年齡,本身對哥哥就抱有深厚的感情,哥哥從前不理他,現在好不容易理他了又對他不管不問不關心的態度,他心裏難受,態度就不像上次那麼認真端正,金元講了一會,發現孩童心不在焉,有些不喜,蹙起眉頭,面色已經恢復了冷漠。
他這樣冷漠的面色讓孩童更覺自己被討厭了,他吸了吸鼻子,再抬起頭來,眼眶都紅紅的,“哥......”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這孩子偏偏跟自己說了他一樣,金元嘆了口氣,他對感情看得極淺,這具身體之前又對這孩童討厭至極,他自然不知不覺就帶上了對待旁人的態度對這孩子,但這孩子對自己的態度偏偏又十分敏感,金元想了想,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柔嫩的面頰,回想着很久之前哄某個小姑娘的語氣:“阿嘆乖,不要哭。”
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童,被他這樣的語氣哄了,又有些受寵若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金元已經收了那樣的語氣,鋼筆敲了敲桌面,繼續開始講題了。
講完題目,金元回到房間,處理了一些帶回來的公務,洗好澡,正準備上床,卻聽見自己的房門被輕輕地敲了兩聲。
這個時間點,家裏的傭人也都休息了,他打開門,看到穿着絲綢做的睡衣的孩童兩隻白嫩的小手緊緊抓着衣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說的模樣。
他不說話,就看着金嘆,金嘆低着頭,聲音小如蚊吶:“明天學校有活動要家長參加,哥可不可以去?”
“我記得帝國學校的理事長鄭遲淑女士,你喚作母親。”
“可是母親說她明天很忙,”金嘆抬起頭來,又急急地說道,“崔英道的爸爸和劉rache1的爸爸都會去的。”
金南允如今在家裏靜休調理身體,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管,韓琦愛更加不可能出門去學校這種地方,鄭遲淑女士對待金嘆的態度只怕比原先的金元更加厭惡。
金元沉默了幾秒鐘,看着忐忑不安的孩童,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孩童這才展顏一笑,腳步輕快地跑回了房間。
金元看着那孩童的背影,想到上個位面的情景,心道這次自己不要這麼大意地認定誰是主角誰是配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