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蘇明雨不想再同雲錦卿和孟輕歡二人多談，但是又怕冷了場面讓語晴難堪，忽然看到坐在杜雨媚身後的杜雨姽，善意地笑道：“這個妹妹長得文文靜靜地，真是讓人喜歡，不過瞧着有些眼生，以前是不是沒見過？你是誰家的小姐？”

杜雨姽見她們都看着自己，不由得面色微紅，連忙起身行禮說道：“小女子姓杜小字雨姽；今日是跟着大姐姐來拜訪郡主的。”

杜雨媚也連忙陪笑道：“四妹妹她性子文靜，又有些怕生，因此在外人面前不是很愛說話，還請蘇小姐見諒。”

蘇明雨恍然，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杜家四小姐！今日總算是被我瞧見了！你長得柔柔弱弱的，性子又這麼乖巧安靜，難怪郡主姐姐這麼喜歡你！今日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也有些喜歡你了呢！”

杜雨姽雖然生長在豪門大院裏，但是因為她自幼體弱多病，很少與外人接觸。被蘇明雨這麼一說，便立刻漲紅了臉頰，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

語晴見了連忙給杜雨姽解圍：“姽兒你應當還沒見過，這位是護國公的嫡次女，蘇明雨小姐；這一位是威國公的掌上明珠葉英寶小姐；這一位則是安邦侯的愛女，周紫若小姐。她們三個都沒去你大姐姐的及笄禮，所以你沒見過。她們三個都是鬼靈精，嘴上雖然不饒人，心底還是好的。平日裏就愛取笑人，你聽聽也就算了。”

蘇明雨噘着嘴正要反駁，卻見龍譽晨一行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便連忙住了嘴起身相迎。

一番寒暄過後，語晴見杜雨姽低着頭，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憐樣子，便索性拉着她的手給她一一介紹了一遍。

眾人看了看相貌清秀可人的杜雨姽，心中頗為好奇語晴為何如此喜歡她；杜家二房嫡女或許是入不了他們的眼，但是驚瀾郡主的面子他們總是要給的。

龍玉瑢從頭上取下了一隻鏤空蘭花珠釵，親自給杜雨姽插在了髮髻上。龍譽璃也從手上褪下了一串珊瑚手釧戴在了杜雨姽的手腕上。龍郁珊、鳳竹思以及葉英寶等人見了，也紛紛給了杜雨姽一樣首飾當做見面禮。

蘇明雨將自己隨身佩戴許久的羊脂玉配送給杜雨姽以後，又拉着杜雨姽問道：“我聽說你很會作畫，杜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及笄禮上，你的畫作讓所有人都稱讚不已。今天你有沒有帶着你的畫？能給我看看嗎？”

杜雨姽方才經過語晴的介紹，已經知道蘇明雨的性子活潑，所以這次沒有被嚇到，只是面色微紅。

語晴見杜雨姽為難地看着自己，便笑道：“今日姽兒帶了幾張畫給我，等下再拿出來給你們看。今天我宴請的目的是為了雲小姐和孟小姐二位接風洗塵，你們總是盯着姽兒不妨做什麼？就算是雲小姐和孟小姐不怪罪姽兒僭越，姽兒也覺得不好意思。”

蘇明雨眼神發亮地看着語晴，問道：“那姽兒給郡主姐姐畫的那張畫像，也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嗎？”

語晴見蘇明雨提起那幅畫像，先是不動聲色地瞪了悠然自得的龍譽晨一眼，隨後才說道：“那幅畫像我正請人裝裱呢，等日後取回來了再請你們來看吧！。”

那幅畫像在沈氏兄妹來訪的那天就被龍譽晨給順手牽羊了，語晴自己都沒來得及細細品味。思及至此，語晴又是一陣氣結，多瞪了龍譽晨幾眼。

段延風等人在畫眉的引領下走進花廳，只見寬敞的廳堂里聚着好多才子佳人，眾人或坐或站，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悄悄話；有的四五成群坐在一處談笑風生。

段延風幾人走至主位前，先是給龍譽晨等人行禮請安，隨後才看着語晴說道：“在下今日來得遲了，還請郡主見諒。”

語晴看了看時辰，笑道：“此刻方才到巳時中，正是帖子上的時間，段世子來得很是準時。本郡主早就聽聞段世子是最守時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段延風明知語晴是在奚落自己，卻也只能賠笑，側身令身後的侍衛將匾額抬上前，對語晴說道：“此乃當日應承郡主之物，今日物歸其主，還請郡主笑納。”

語晴伸手解開匾額上的紅布，只見上面用正楷刻寫着“南詔第一美人”幾個大字，匾額周圍雕刻着孔雀、山茶等頗具南詔風情的裝飾，活靈活現，很是精美。

“匾額做得如此精緻，難怪用了這麼些日子。成色這麼好的花梨木，可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為了這麼一塊牌匾，幾位長老只怕是沒少費心。今日還要勞煩段世子回去以後代本郡主轉達謝意；等過些日子本郡主再親自登門致謝。”

“郡主客氣！郡主既然贏得了這個稱謂，我南詔自然應當為郡主盡些綿薄之力，區區小事，哪裏堪當郡主親自道謝。近日收到父王書信，南詔有大事需要同幾位長老協商，故而長老們即日便要啟程離去；郡主如今又需要休養，只怕是無暇相見了。”

語晴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暫由段世子代為轉達了，等日後本郡主得了空，再親赴南詔，拜謝幾位長老。”

“語姐姐你要去南詔？”龍譽玥立刻來了精神，大眼睛霎時冒起了小星星。

“是有這個打算，前些年我曾經去過一次，不過因為形成匆忙，並沒來得及細緻遊覽。至今想起，心中仍是一陣遺憾。後年四月是南詔十年一度的盛大慶典，本郡主既然身負‘南詔第一美女’的盛名，理所應當去為盛典獻上一舞。”語晴看了段延風等人一眼，又補充說道：“若是能夠被選為南詔聖女，那就真是三生有幸了！”

段延風一行勃然作色，玉恩兒更是惶恐不已。若是南詔聖女的位置真的被語晴搶了去，那麼她玉恩兒恐怕是要被長老們驅逐了。失去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她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勇氣？

段延風苦苦思索如何勸阻語晴，但是語晴卻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她話鋒一轉，突然歉意地說道：“今日宴請主要是為了給雲、孟二位小姐接風洗塵，本郡主略感不適，還要勞煩諸位代為招呼她們二位，務必要使她們二位乘興而歸。

……

語晴從寶閣里取出東西轉身，看着悄然而至的段氏兄弟，不慌不忙地問道：”二位跑到本郡主的書房來，不知有何賜教？“

段延風看着語晴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的舉動早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這種意識似的他的心裏更沒了底。

”你不能參加南詔聖女的遴選！“

語晴戲謔地看着段延陽，反問道：”為何不能？本郡主可不記得南詔的律法有明文規定說漢室女子沒有競爭聖女的資格？“

段延陽得意洋洋地說道：”生活在南詔的漢族女子自然是可以參加，但是你又不是南詔人！“

”本郡主雖然不是南詔人，但本郡主可是南詔第一美女！這個稱謂可是經過你們南詔王室以及長老會同意的！“語晴伸出玉手指了指不久前才被擺放好的匾額，笑道：”這個牌匾，還是令兄花費了大把的銀子製作的呢！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情，段二公子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這……“段延陽心裏的話被噎了回去。

語晴領着龍玉瑢來到書房，取出了一個錦盒放在她身前，小道：”這是上次答應你的首飾，你看看是否還入得了你的眼。“

龍玉瑢取出一隻髮釵看了看，笑道：”這麼好的東西我若是再看不上眼，那未免也太輕狂了些。“

語晴笑道：”這次我給你用的是星光紅寶石，鴿子血雖然更為名貴，卻是很襯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最合適，戴的人也少，夠別緻。“

見龍玉瑢對這套首飾愛不釋手，語晴取笑道：”這可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東西你都收下了，不知道打算什麼時候嫁人啊？“

聽了語晴的話，龍玉瑢清麗的面容染色了一抹淡淡地惆悵與迷茫，說道：”今日我為什麼來，想必你也猜到了。母后前些日子叫了我母妃去，說我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若是有意中人，便可以直接請父皇做主。“

語晴看着龍玉瑢，頗為不解地問道：”皇上和太後娘娘准許你自己挑選夫婿，這是好事啊！大唐開國至今，有幾位公主有過這樣的權利。你已經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裏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龍玉瑢苦笑道：”以前我也是有過憧憬的，只是後來長大的，夢也就醒了。這回各個屬國、部族的使節進京，肯定是要聯姻的。我身為父皇的長女，早已經做好了聯姻的打算，這樣還能給我母妃求得一份榮寵。

父皇的恩寵來得太過突然，弄得我手足無措，已經死寂的心，也又活了起來。或許就像是你以前說的，眼前的路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走哪一條好了。“

語晴緩緩說道：”聯姻一般都是從皇室宗親中選擇才貌雙全的女子，冊封為公主，哪有把真正的公主送去蠻夷之地聯姻的。就算是你有心，皇上也不會同意。

眼下來說對你最好的選擇便是這些世勛之家，一來可以拉近皇室同他們的關係，二來也可以讓你母妃放心。趙家是你母妃的娘家，自然是不可能。

剩下的幾家裏頭，靖忠王府、護國公府、衛國公府和威國公府這四家最得皇上恩寵，但是你嫁過去卻不一定會被重視；反而是沈家、林家和周家，對你最為有利。這幾家的世子人品都很不錯，將來也定有一番作為，你此時嫁過去，他們也必將感恩戴德，對你疼愛有加。

不過你若是心裏有人，那這些就另當別論了。不過你也得了解他心中是否有你。這世上已經有太多女人，守着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又何必再走這條不歸路？“

龍玉瑢拉着語晴的手，笑道：”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通了一些。生在皇家，免不了要處處算計，事事考量的。我自然是要做出一個對自己和母妃最有利的選擇。還是四哥的命最好，不用算計就遇到了你。方才看你們兩個，我才明白什麼叫做天生一對。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叫你一聲四嫂了。“

語晴笑道：”我剛醫好你的心結，你就來取笑我，當心我讓人攆你出去！賓客應該到齊了，咱們也出去吧。“

二人攜手正要出門，就見畫眉敲門走了進來，對二人說道：”畫眉見過五公主。啟稟公主、郡主，南詔世子正在廳堂里等候，想請郡主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