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
1雲錦卿連忙說道:“太後娘娘,錦卿沒有!錦卿自知福薄,四皇子那樣天人一般的人,豈是錦卿能夠攀附的。錦卿雖得皇上和太後娘娘的佛照,卻也不敢錦恃寵而驕,忘了自己的本分!”
“真是個傻丫頭!你以為你心思能瞞得過幾個人?你和那個孟丫頭在暗地裏頭較勁還不是因為天朗的那隻貓。只是天朗心裏的人既不是你,也不是她,而是語兒!如今你們既然明白了,這個疙瘩也該解開了。孟丫頭雖然說不上有多大度,但是不是個心思狹窄的,你身為雲家的女孩兒,更要寬容大度,知道么?”
“說起待人處事這一點,不論是你還是孟丫頭又或者是其他在京城裏叫得出名字的千金小姐,沒有一個能比得起語兒丫頭的。也都這一點你們都該多向她學!”
“驚瀾郡主是秦王爺的愛女,身份顯赫,人又冰雪聰明,落落大方,難怪皇上和姑奶奶、皇後娘娘還有其他娘娘和公主們都喜歡她!”
雲淺安出了雲錦卿話中的酸意,知道她又使起小性子了,自己就算說的再多她也聽不進去,便嘆了一口氣,說道:“天朗是註定要成為皇帝的,語兒從各方面來說,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選。這件事情雖然還沒有挑明,但是已經成為定局。卿兒你還是看開些,莫要枉自傷神了!哀家要回房歇着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卿兒郡主少不更事,太後娘娘莫要介懷。等郡主想明白了,自然會動的太後娘娘的苦心與難處!”許嬤嬤見雲淺安滿面愁色,連忙勸慰道。
“哀家是看着卿兒長大的,她是什麼性子、脾氣哀家是最清楚不過,又怎麼會真的同她動氣。只是卿兒這個性子,實在是要不得!以前哀家還想着在天朗身邊給她謀個位置,至少也能保她一生榮寵;只是她那個性子,莫要說在宮裏生存,就是在妻妾成群的大戶人家,只怕是都難以立足!”
許嬤嬤勸道:“以前驚瀾郡主沒來的時候,您和哪個宮裏的娘娘不都是把卿兒郡主當成心尖來疼;如今卿兒郡主乍一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更喜歡後來的驚瀾郡主,把她給放在了一旁,心裏頭難免有落差,過些日子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雲淺安嘆了一口氣,說道:“莫要說哀家,你不也是如此?以前你不也是把卿兒當成親孫女一樣疼愛,但是如今張口閉口不還是語兒的好!這也怪不得咱們,誰讓語兒丫頭惹人疼呢!而且她又是個有心的,有什麼好東西,一個都不會落下!整個宮裏頭上到皇上,下到普通宮女、太監,只怕是沒有一個不念着她的好的!瑢兒之前給語兒使過絆子,如今不是也和她好的不得了?”
想到語晴,許嬤嬤也笑容滿面地說道:“太後娘娘說的極是,驚瀾郡主當真是個了不得的!方才郡主身邊的侍女悄悄地跟奴婢說,那個大箱子裏頭除了給您的新衣裳、首飾意外,還有給奴婢姐妹幾個的。剩下一些衣裳、首飾還有金葉子,讓您老留着賞給普通的宮女和太監。奴婢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每個宮裏頭都是如此!”
雲淺安笑道:“既然是她送來的東西,又做什麼讓哀家白拿人情?還是都發下去吧,直說是語兒丫頭賞他們的!也好讓她們都知道知道,哀家可沒有疼錯語兒!皇宮裏的女人缺的從來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被人挂念的感覺。”
……
“郡主,東西已經送了過去。這是杜家送來的帖子,請您初五的時候去參加杜氏姐妹的及笄禮。是杜家的總管親自送來的請帖,可見這杜家是多盼着您去!”
語晴忙着修建花枝,隨意地撇了一眼大紅色的紙張,淡淡地說道:“放着吧,明兒個讓人寫張謝帖送去。至於禮物,讓莫英隨意準備吧。”
“郡主,夏蘭情那邊您打算怎麼處理?”
“我看過御醫的脈案了,情況很是不好。想來也是,我之前給她的葯是安胎的極品,一般的東西已經不會對胎兒構成傷害。如今這副樣子,只怕是保不住了!就算是勉強保住,生的時候也會難產,更有可能是個先天不足的。”
“兩樣葯我都已經讓百靈準備好了,你等下去問她拿。找個信得過的人給她送過去,記得把我的話轉告給她。怎麼選擇,讓她自己做決定。另外再告訴她,苦肉計雖然好用,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她的身子也經不起折騰了;她想要永遠地抓住現在的一切,甚至爬得更高,就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夏韻岩的定親宴我會去,她若是有這個心,便悄悄地來見我;她若是心甘情願地被夏家再次拋棄,那就算了。”
畫眉說道:“這些事情還是屬下親自去辦吧,交給別人總是不放心。萬一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語晴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但是記得中間找個地方易容,不要被人發現了。另外告訴文叔,這兩天我不見外人。”
……
夏蘭惜笑容滿面地回到房中,三天後就是她的女兒們的及笄禮了,沒有什麼能阻擋住她的好心情!她的一對女兒,一定會是最漂亮的!
“夫人。”
“恩,怎麼了。看你面色這麼難看,該不會是病了吧?若是病了就趕緊回家吧,不要傳染給嬌兒和媚兒。”夏蘭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侍女。
“夫人,那個東西又來了。”夏嫣紅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盒子,交給了夏蘭惜。這夏嫣紅本是夏蘭惜的陪嫁丫鬟之一,因為生的一般,人又機靈,所以很得夏蘭惜的信任。大約一年前,夏蘭惜便派了她去照顧杜雨嬌,因此她也逃過一劫。如今夏蘭惜身邊沒有可用之人,所以便將她給要了回來。
夏蘭惜打開一看,歷時驚慌失措地把盒子扔在了地上,一朵漆黑的曼陀羅從盒子裏掉了出來,安靜地躺在鮮艷的地毯上,分外醒目。夏蘭惜回過神來,急忙問道:“你在哪裏看到的?有沒有被別人發現?”
“回夫人,奴婢是在這張桌子上看到的。奴婢從二小姐那裏回來,看見這麼一個盒子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還以為是下人們粗心落下的。打開一看卻是這個東西,趕忙收了起來。奴婢已經問過院子裏的奴才們了,她們都說沒有看到有人進過夫人的房間。”
夏蘭惜將手狠狠地拍向桌子,精緻的指甲折斷了都沒發現,“究竟是誰!真是一群廢物!這麼多年了,卻始終查不出來是誰幹的!去把夏景臨給我找來,這回說什麼也要把這個該死的人給揪出來!”
“啪”,夏蘭惜把手中地茶杯摔在了酸枝木高腰茶几上,看着面前跪着的夏景臨怒道:“枉費父親那麼重用你,原來你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都三天了,不僅一點線索都沒有,還讓那個幕後小人越來越猖狂!”
夏嫣紅看着低頭不語的夏景臨暗自嘆氣,夫人這麼生氣也是情有可原的,這詭異的黑花已經出現好多年了,每年都是在兩位小姐生辰的前三天出現,然後又悄無聲息。每年都是出現在房門口,今年卻開始登堂入室了!今天早上夫人起床,竟然在她的枕頭邊上發現了這麼幾朵!
“夫人息怒啊!今天可是兩位小姐的大日子,您萬萬不能因為一些小事而氣壞了身子!不然豈不是稱了某些人的心意!”
想起兩個女兒,夏蘭惜面色稍霽,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夏景臨說道:“總之給你三天時間,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本夫人揪出來!今天是嬌兒和媚兒及笄的日子,本夫人還有好多事情要忙。你先退下吧!”
見夏景臨紋絲不動,夏蘭惜又怒道:“叫你退下,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
夏景臨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蘭惜,才緩緩從懷中掏出兩個精緻的小錦盒,伸手遞給夏蘭惜說道:“這是我,是屬下給媚,給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一點心意,還請夫人代為收下。”
夏蘭惜厭惡地看了夏景臨手中的盒子,並未伸手去拿。夏嫣紅見了連忙結果錦盒,仔細看了看,笑道:“真是漂亮的盒子,你還真是有心了。兩位小姐一定會喜歡的,奴婢代兩位小姐謝謝夏侍衛了。時候也不早了,奴婢要伺候夫人更衣了,夏侍衛還有事情要忙,就先走吧!”
夏景臨無力地看了一眼夏蘭惜,方轉身離去。屋子裏的人並沒有發覺,在夏景臨離去以後,院子的角落也有一道身影匆匆離去……
氣派奢華的暖玉馬車停在了杜家的大門外,語晴緩緩下車,再一次站了在杜家大門外。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冬天,天上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
語晴環顧四周,感覺所有的一切同十年前都沒有變化:一樣的冬月初五,一樣的下雪天,一樣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杜家;不一樣的大概也只有自己了吧!
是的,早在十年前,語晴就曾來過京城,來過杜家大寨的門口,當日所發生的一切,語晴還記得清清楚楚,彷彿就是昨日發生的一樣:
“妹妹,妹妹,那個就是咱們的爹爹!他一點都沒有變,還和以前一樣呢!快過去吧,都快五年了,爹肯定想咱們了。他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啊,你拉着我做什麼?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來找爹爹的么?”雖然已經將近五年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杜宇槭還是一眼就人出了自己的父親來。
語晴冷眼看着她應當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看着他把兩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穿着華貴的小女孩以及一個穿金戴銀的美婦送上馬車。心中所有的性奮、激動立刻化為烏有。想起還在病床上的娘親,語晴心中無比憤慨:杜之平,枉費娘親為你受盡千辛萬苦,你卻坐擁嬌妻愛女,當真是該死!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語晴看着杜宇槭,冷冷說道:“你認錯了,他不是我們的爹爹。”說完了,便拉着他欲轉身離去,不料撞上了一人。只聽那人說道:“這麼大冷天你們兩個小孩子怎麼跑了出來?你們的父母會着急的,快回家吧!這是十兩銀子,我們老爺賞你們的……”
杜宇槭滿臉激動,張口想要說話,卻被語晴一把給拉住了。語晴看着杜之平的長隨,淡淡地說道:“謝謝叔叔,謝謝杜大人。只不過我和哥哥不是乞兒,所以不需要杜大人的施捨。”
那人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是很有骨氣的!這不是施捨,就當做是我們老爺給你的見面禮好了!我還要跟着老爺陪着夫人回娘家,你們自己拿着銀子趕緊回家,不要亂跑知道嗎?”說完了,便把銀子塞在了杜宇槭的手裏。
杜宇槭滿臉茫然地看着語晴:“妹妹,那個明明是我們的爹爹啊,你為什麼不讓我叫他?你看爹多好啊,就算不知道我們是誰還給我們銀子呢!還有,那個大叔說的夫人是誰啊?爹爹的夫人不是娘親嗎?可是娘親還在……”
語晴一把奪過銀子,遠遠扔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兄長冷冷地說道:“杜宇槭,你給我記住了,從此以後不准你叫那個人爹爹,他不是我們的爹爹,我們的爹爹早就死了!而且從此以後你也不再姓杜,你以後叫沐語槭!不然你就別再見我和娘親。”
見不遠處一位穿着富貴的少年滿臉趣味地盯着自己,語晴冷冷地瞪了那個少年一眼,拉着沐語槭便轉身離去。
三日後,再一次站在杜家大門口的語晴才體會到什麼叫做無奈與無力。那日他們回到客棧以後,哥哥便開始發燒。使得本來已經捉襟見肘的他們,更是山窮水盡。不得已,語晴只得放下自己的驕傲再一次來到杜家。只是卻不想今天是杜之平兩個女兒的生辰。
語晴冷冷看着在大門口迎賓寒暄的杜之平,向悄悄來到自己身旁的少年說道:“借我五十兩銀子,十年之後我百倍奉還。”
少年玩味地笑道:“五百兩銀子雖然不多,可是萬一十年之後我找不到你怎麼辦?那我不是虧了?”
“那個人欠我的,還有欠我娘的,我十年以後會一點不落的討回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用怕找不到我。十年以後的今天,我會讓他們恭迎我的到來。到時候我不僅會還你銀子,還會還你一個人情。而且憑藉你的地位,還怕會找不到我一個小女孩兒?”
絕美的少年直視語晴,看到了她眼中的認真與堅持,笑道:“這裏是五百兩銀子,我身上只有這麼多了,應該足夠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了。十年以後的今天我在這裏等你,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少年把身上全部的銀子和銀票都放在了語晴的小手裏,又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了一隻一寸多寬的看不出什麼材質的金屬護腕,不由分說地套在了語晴纖細的手腕上,說道:“這裏是一把匕首,削鐵如泥,你拿着。小語,不要忘了我在等你!”
語晴看着少年轉身離去的身影心裏有些恍惚。摸着手腕上的匕首,還殘留着少年的體溫與氣息。語晴扭頭深深地看了杜之平一眼,稚嫩的笑臉上充滿了極為不和諧的嘲諷與譏笑,隨機轉身離去,再也不曾回頭。
……
“怎麼不進去?”
時光交錯,身影重疊,記憶中的翩翩美少年與如今的器宇軒昂的俊美公子慢慢重合,最終融為一體。語晴微笑着看着龍譽晨,時光無情,迫使人們改變,即使是天之驕子龍譽晨也無法逃脫,昔日俊秀的少年演變成為了完美挺拔的男人。語晴看着龍譽晨,感受着他眼神中並沒有隨着時間而流逝的炙熱,笑道:“當然是在等你。若是沒有你的見證,這十年的一切,也不算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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