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隨雲，你做夢！
“哥，我媽她……”有些擔憂的看着緊閉着的房門，隨雲只能緊緊牽住秦風伸過來的手。
“乖，不怕，阿姨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你想想，誰能這麼快就接受呢？對不對？”
秦風的嗓音柔的前所未有，表面雖這麼說，心裏卻有些嘀咕，這真不該是一般的母親該有的反應，哪怕席暮秋大吼大叫，要打要罵，都比這樣一聲不吭來得輕鬆，而且，剛才席暮秋那句話跟逐客沒什麼兩樣。
一個為了報復別人可以低聲下氣在他們家忍氣吞聲十年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女人。
可是，今天的事兒，他們必須辦。
文雋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如果秦風猜的沒錯，他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契機告訴席暮秋，一旦席暮秋從別人的嘴裏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而且還因為這個害隨雲受傷，勸退，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答應的。
席暮秋這麼清淡的反應，有問題。
“哥，待會你就回去吧。”就算他再怎麼擔心秦風在古霍身邊會不會受到其他‘東西’的誘惑，他還是不能那麼任性的讓他陪他，很多事情，他也需要獨自面對。
秦風看着冷情的客廳，顯然這些年席暮秋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富裕，傢具都是最簡單的，款式也不是最新的，就連房子的牆都是房產商原本提供的，只是簡單的把傢具羅列了進來，一個單身女人，沒有男人，沒有兒子，日子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這麼想着，秦風就覺得不管席暮秋怎麼有問題，似乎也正常了。
“嗯，我先做飯，待會你記得叫媽吃飯。”
媽？
隨雲剛還有些陰鬱的情緒突然明亮起來，眸光全身心的傾注在秦風身上。
“傻小子，不過你媽打小那麼照顧我，疼我，她是你媽，早晚要改口的。”秦風笑的憨實可愛，黢黑的皮膚特別方便他騙人，只是了解他的隨雲在看到他耳根處異常的紅色時，才明白，秦風這一聲媽全是因為他，他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能這樣怎麼不害羞呢。
“哥，有你真好。”隨雲輕輕偎依進秦風懷裏，嗅着讓他熟悉安心的味道，就算前路再堅信，他相信，他們也能一起走下去。
“傻樣兒！不過，你可別哪天傻不拉幾的跑去秦正業那裏叫爸啊，知不知道，那死老頭，不結結實實的給你認錯，咱不能便宜他。”
隨雲心窩裏暖，暖的每一個細胞都張開了在笑。
這就是秦風，對自己的無限包容寵溺，他一直是這麼一個人。
“嗯。”
兩個人互相依偎着，在夕陽西下的橘色日光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落在那道緊閉的門扉上，不再孤單。
秦風從冰箱裏搜羅了食材，做飯的功夫，正趕上席暮秋找人給家裏裝防盜門窗，又不是矮層，裝什麼防盜窗啊，秦風只顧着看火，也沒出來看，等他弄完一道紅燒鐵獅子頭，土豆燒豬蹄，醬牛肉，蒜蓉空心菜，都是費事兒的，弄完天都已經黑透了，安裝防盜窗的師傅們也早幹完活走了。
“行了，你別送了，回去跟媽吃飯吧，記得，什麼事兒都好好說。”秦風揉着隨雲柔柔的發頂，有些留戀這樣的手感，這次把他送回家，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接回來。
看着四樓唯一一家裝了防盜窗的窗戶透出的橘色暖光，秦風銳利的眸光緊了緊，才又抓住隨雲的手，“回去吧，乖乖的。”
目送着秦風離開隨雲上樓，席暮秋已經坐在飯桌前等着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三個菜，還有煟得熟爛的南瓜粥，醬得入味的牛肉，一般人弄醬牛肉都要非七八個鐘頭，真不知道秦風是怎麼弄的，以前秦風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再看看隨雲淡然的臉上除了對她的擔憂，並沒有什麼異樣，已然這已經是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秦風長大了……”席暮秋心裏的複雜並不影響她的決定，就算秦風再好，他也是個男的，兩個男人在一起，最後能有什麼結果，幾年前付運的事兒就在眼前，隨雲被人綁架的事兒如同就在昨天，她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除了隨雲，她已經沒什麼親人了。
想着自己年少輕狂為自己的今天留下的苦果，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隨雲走自己的老路。
隨雲一向吃飯慢，可是，今天這樣的氣氛讓他都快了起來，吃飯，洗碗，母子倆打了聲招呼就各自回房間了，不管是洗漱，還是去廚房倒水，兩個人碰上了，除了尷尬，再無其他。
隨雲心裏苦惱，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躺在單人床上，沒有秦風的體溫，也沒有北方的供暖系統，真的很冷。
看着白色的房頂，隨雲此刻腦子裏全是秦風。
‘咔嗒’一聲門落鎖的聲音在深夜裏格外的響亮。
隨雲起床走到門邊兒，拉了一下，門果然被鎖上了。
“媽！”隨雲驚叫着，他想過席暮秋不下二十多種的反應，卻沒想到這樣！
按了下門開關，發現房間裏的燈也不亮，應該是把這間屋子裏的線都掐了。
“媽，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說不行么？你要打，要罵，我都聽着，你別這樣！”黑夜裏，只有窗外月亮微亮的光照進來，這裏不比大城市，一到了夜裏，外面出了天光，幾乎沒有別的光亮。
這樣的黑讓隨雲猛然想起那一年秦風高考，他也是這樣被鎖在一個大箱子裏，鎖在一個房間裏。
“媽！”
“小雲，你從小就懂事，不讓媽媽費心，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不欠秦家的，真的不欠！”外面席暮秋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兩母子竟然要這樣對話。
“媽！”
除了這一聲世界上最親切的稱呼，隨雲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媽！”
“小雲，你只知道媽媽舉報了秦正業和袁芳，可是，現在你知道了，你爸爸是秦建業，跟秦正業是親兄弟，從血緣上來說，那是你的親大伯，我為什麼要害他！就算我舉報了他們，袁芳也不至於尋思，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自私虛偽的女人一手造成的，是她，是她！都是她！”席暮秋嘶喊着，微啞的聲音是以為哭的。
這二十年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有誰知道。
“本來我和秦正業才是一對兒，我們很相愛，很相愛，就是因為你外公看不上秦家的家事，我們沒有辦法，我們不能光明正大，可是，我們是相愛的，……”
席暮秋的聲音有些微弱，隨雲只能趴在門板上用力的聽，這將會是另外的一道傷疤，可是，他想揭開。
“袁芳仗着跟我關係好，經常幫我們倆牽線搭橋，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她是我的閨蜜好友，我怎麼會那麼傻，傻的以為她跟秦建業一樣，希望我和秦正業好！”
往事一幕幕的回放，那不堪的一切都讓她噁心。
那天，秦正業抓鬮有了去上大學的機會，我們都很高興，我們都慶祝着，因為，只要上了大學，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父親也不會再瞧不起秦正業了，就是那天，他們玩得太瘋狂了，太晚了。
他們住在了一家小酒店裏，兩個年少的靈魂在黑夜的掩蓋下，悸動的兩顆心在向一起靠近，親吻，赤誠相見，直到摸到手腕那平滑的肉，她才驚覺跟他躺在一起的人不是秦正業。
“暮秋，是我啊，是我建業啊，我一點兒不比我哥差，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滾開！別碰我。”當年的她是那麼的聲嘶力竭！
“不，暮秋，我要告訴你真相！秦正業上大學的機會是我給他的！他說只要讓他上大學，你就是我的！你知道我的成績比他好，我年齡比他小，上大學絕對比他有出息，因為你！他說這是你們商量好的。”
“……”秦正業拿自己換上大學的機會。
秦建業用改變一生命運的機會換她的身子，他瘋狂的在她身上索取，落下印記，用她的眼淚證明了他的愛。
不！
隨雲不相信！
他的父親不該是這樣的人。
“是啊！他不是那樣的人，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原來，這一切都是袁芳搗得鬼，她一邊在秦正業那邊說著一切都是秦建業的主意，秦建業只要席暮秋的一夜，一邊又在秦建業這個痴情男人這裏編織另一場美夢。
夢，最終碎了。
秦建業知道了，席暮秋也知道了，可是，那已經是既定事實了，一切已經無力挽回。
一個失了貞潔的女人，一個奪了自己最愛女人貞潔的男人，他們牽着彼此的手，躲開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互相舔舐着傷口養傷。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也不可能那麼久才有了隨雲這個孩子，秦建業也不會因為積勞成疾，抑鬱傷感，最後得了肝癌，早早的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個三歲大的隨雲陪着她。
“現在你知道了，你覺得我會讓你跟兩個仇人唯一的孩子在一起么！隨雲，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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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這一齣戲，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轉折，可是，卻有一雙眼睛一直看着，這個世界有輪迴，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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