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所以,你得補償
華燈初上,正是夜店最繁華的時刻。
岑笑淇坐在吧枱前,伸手叫了一杯cointreau。
可是酒杯還沒到她面前,就被一隻手奪走,然後一個男人坐到她身邊的吧椅上,舉起杯優雅地抿了一口。
“這麼晚才來?”看清是誰后,她皺着眉斥責。
葉瑋成嘻皮笑臉地側過身瞅她:“心情很差啊,小豪今天沒有滿足到你?”
“少跟我提他!”
“什麼情況?難不成是小豪……”葉瑋成揚眉,上下打量她幾眼笑:“不會呀,他眼光能那麼差?”
“你什麼意思?”
岑笑淇氣呼呼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也不管他喝過,仰脖咕嚕一下灌下去,看得後者直搖頭:“牛飲……糟蹋啊,喂,未成年人不得擅入娛樂場所,你到年齡了嗎?”
“滾,我早成年了。”岑笑淇頓下酒杯,毫不顧形象地一抹嘴巴,葉瑋成又是連連搖頭。
“到底怎麼了?”他召手向酒保示意后問:“小豪沒幫到你?”
汪豪是他手下新晉人氣偶像,他好心才替岑笑淇籌謀,替她安排這場好戲,先讓岑笑淇對聶文遠若即若離,再讓人猛烈追求,俗話說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男人有時就是這麼賤的生物,眼看本來屬於你的東西要被人搶了,而且還是那麼優秀的對手,一般都會激起他強烈的好勝心,如果這招也沒用,只能說明人家真對她沒意思。
現在看來,他可以讓岑笑淇徹底死心了,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他還是打算開解一番。
“小妹妹,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別說你還年輕,就算你真的迫不及待想交男朋友,我手下帥哥成把抓,想要什麼型有什麼型,你那種溫潤總裁型也不是沒有,喏,就是像你姐夫那樣的極品,相識一場,只要你開口,我隨時替你安排。”
岑笑淇沒理他,悠悠地玩着高腳酒杯,周圍人聲鼎沸,她的樣子顯得特別落寞。
其實她是一個很俏皮的女孩,短髮襯得她的五官格外清爽,性格開朗洒脫,很有個性,雖然有時有些小刁蠻,卻不令人討厭。
所以,葉瑋成才會閑得無聊去幫她,反正他不務正業慣了。
在他準備再勸說幾句的時候聽到她說:“我今天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
他心裏嘀咕,想說男人嘛不都是這樣,可是岑笑淇根本沒打算聽,自顧自說下去。
“你知道嗎?我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對我姐特別好,大概有十幾年吧,他不離不棄地跟在我姐身邊,就像影子一樣,是我姐傻,連我都看出遠哥是喜歡她的,可是她一點都沒感動,不過那時我們姐妹的關係一般,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只是想,如果有人象遠哥這樣對我,我一定會接受他,不辜負他,不是說,找一個愛你的人,這一輩子都會很幸福嗎?”
“後來,姐姐嫁給姐夫,我看遠哥那麼失落,我心裏也特難受,我想,也許我可以代替姐姐,遠哥這麼長情,被他愛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於是我主動接近他,他的確對我很好,像親妹妹一樣,可是,也只能是妹妹……”
聽到這葉瑋成皺皺眉:“小淇,如果換成另一個對你姐好,你也會喜歡上他嗎?你到底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這種行為?”
“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看到他身上被別的女人咬過的痕迹,我突然覺得很失望,他不是喜歡姐姐的嗎?怎麼可能又和別的女人這樣?我突然覺得他很陌生,那種心情比他拒絕我時還要失落。”
葉瑋成嘆氣。
“照這樣說,他幸虧沒有愛上你,因為他不管移情哪個女人,都是對你姐的背叛,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是因為他的拒絕而更迷戀他,想體驗那種征服的快感,還是真的愛他,非他不可?”
岑笑淇一臉悵惘,葉瑋成更無語。
“小丫頭,是你把愛情想得太美好了,也難怪,像你這種年齡正是做夢的時候,哪知道世態險惡,這樣吧,哥哥來替你上堂人生教育課!”
說著他搖晃着手中的酒杯起身,在酒吧隨意溜達了幾步,立刻有一個凹凸有致的女人貼過來,岑笑淇瞪着眼,見兩人迅速打得火熱,各種**,半晌,他才施施然地走回來說:“看到了沒?你們女人眼裏無比神聖的愛情,在我們男人眼裏不過是場情愛,你以為這世上有多少痴情的男人?他痴情只是因為還沒得到,愛情是荷爾蒙失調的產物,是刺激人類繁衍的毒藥,否則你們女人怎麼肯乖乖替男人生孩子、洗衣做飯當黃臉婆;那些男人怎麼肯為一個女人自掘墳墓?天長地久?這是違反自然法則的!”
“你和我姐夫真是朋友?”岑笑淇不屑地睨他,冷嗤:“你自己做不到就別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至少我姐夫不是這種人。”
“你姐夫那是真男人么?”葉瑋成說完也覺得無趣,拍拍她說:“哎,你自己想想吧,那女人還等着我呢,完事了再來找你。”
“快走快走,別再過來了。”岑笑淇一臉嫌惡。
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坐在那裏很惹眼,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搭訕:“美女,一個人?”
“走開,我男朋友馬上來了。”
“那哥哥先陪你說說話,等他來了我再走。”男人厚着臉皮坐過來,揚手叫酒吧送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賞臉喝一杯?”
岑笑淇瞥他一眼,只見他二十來歲年紀,長得還算人模狗樣,只是笑得很猥瑣,此刻各色燈光打在他臉上,給她一種群魔亂舞的感覺。
她扭回臉,懶得理會,可是那男人不依不撓地將那杯酒伸到她面前,還傾過身,用胳膊曖昧地蹭着她,大半個身子也幾乎要貼到她身上。
她惱了,鬱結的心情正好找到一個突破口,冷着臉接到那杯酒,然後在男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揚手潑到他臉上。
“臭丫頭,你找死啊!”男人一愣,抹了把臉上的酒水,然後開始發飆。
岑笑淇也不說話,她還沒發泄夠呢,緊接着將空了的酒杯往他額角狠狠一敲,一陣玻璃破碎的鈍響,夾雜着男人的怒吼,兵荒馬戰,將酒吧喧囂的環境渲染得更加沸騰。
這一晚,對很多人而言都是個不寧之夜。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正告一段落,凌靜妍是真沒力氣了,用靠枕捂住自己,癱在沙發上不肯動彈。
“乖,我抱你去洗洗。”聶文遠柔聲哄着她。
“不要。”她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沙發縫裏:“走開了,被你累死了!”
“我都沒累你累什麼?”他搖頭,瞅着她細膩圓潤的身體線條,終於覺得還是自己先離開比較好。
等凌靜妍緩過勁來已不知多久之後了,她拖着渾身酸軟的身體去浴室沖洗完,然後循着飯香找到廚房。
某男正圍着圍裙,背對着她在廚房裏忙活着,修長的身影籠着淡淡的燈光,在廚房明快的色調下,居然一點都不顯突兀。
她扶着門框瞅了一會,聽到他說:“拿碗筷吧,馬上就有得吃了。”
她抿起唇:“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心靈感應。”
“瞎扯。”
她笑着走過去,廚房又大又乾淨,不少廚房用品是今天新添置的,不過還是顯得空蕩,兩人窩在裏面,圍着灶台打轉,鍋碗瓢盆的響聲回蕩着,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是誰說的?廚房是幸福的最後堡壘,愛一個人,從為他下廚開始。
所以凌靜妍當初會鼓搗那些無法送出的便當,卻從沒想過,反而先吃到他為自己做的晚餐。
“想不到你還會下廚啊!”她倚着流理台,撿出一個瓷盤遞過去,看他動作熟練地往裏面盛菜,懷疑地問:“不會吃死人吧?”
話沒說完,她的肚皮應景地咕咕哼了幾聲。
聶文遠笑:“吃不吃得死人沒試過,不過卻有人餓死的。”
她紅着臉瞪他一眼:“都不是你害的!”一點能量都被他消耗了。
不知怎的,聶文遠覺得她此刻紅着臉頰瞪眼的模樣特別可愛,不由想起剛才臉紅心跳的場景,不由心中一盪。
“行,都怪我,我用美食補償,不滿意的話你再吃我。”
“一邊去!”她臉更紅了。
他將做好的飯菜擺到餐桌上,飯廳就在廚房旁邊,開放式格局,還設計了一個小吧枱,煞有其事的擺放了一些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紅酒,用凌靜妍的話來說,這就是典型的小資。
看不出來聶文遠真有兩把刷子,這一會的功夫,他炒了一個魚香肉絲,一碟麻婆豆腐,蒸了一條多寶魚,主食是牛排,中西合壁的飲食,有紅似綠,看上去竟出奇的和諧,聞到那香味,她的肚皮又不爭氣地哼哼了幾聲。
“多吃點。”聶文遠含笑瞅着她:“否則我會內疚的,害你都餓成這樣。”
“都不知能不能入口。”
“那是你依舊覺得我比較可口?”
凌靜妍紅着臉瞪他,也顧不上那些禮節了,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塞進嘴裏,聶文遠則笑着拿起刀叉,極為優雅地切着面前的牛排。
她吃得很香,也許是餓了,覺得味道真的不錯,等她把桌上每一樣菜都嘗過之後,聶文遠也切好牛排,貼心地遞過來,將她面前那份換走。
“要不要來點酒?”他繼續低頭切牛排的時候問。
“唔,不用了……”她往嘴裏塞着美食,心無旁騖地哼哼,可是聶文遠還是放刀叉,起身在旁邊的酒格里選了一會,拎出一瓶看上去很有年份的紅酒。
等他將酒注滿兩個高腳杯的時候,凌靜妍也緩過勁來,用叉子叉着牛排,一點點地往嘴裏送。
“來吧,慶祝我們正式同居開始。”聶文遠傾身,將一個高腳杯遞過來。
她眨眨眼,舉杯在他酒沿上輕輕碰了碰:“那麼還請聶少多多關照。”然後盯着他的眼睛,淺淺啜下。
泛着瑩光的玻璃杯在她粉色的唇瓣上留下暗紅的液體,於是她伸出舌尖,沿着唇形輕輕舔過,聶文遠瞅着她,喉結無聲蠕動了幾下,忽而一笑。
“酒不能這樣喝。”
“那怎麼喝?”
她奇怪地抬起臉,看見他優雅地端起酒杯吞了一口,剛想說你就能喝出一朵花來?然後驚愕地看見他俯過身,隔着半張餐桌的距離,準確地托起她的下頜,勾下臉,嘴唇堵住她的,趁她吃驚的功夫,卷開她的舌,一點點將酒汁哺進去。
泛着醇香的酒液,混着他的呼吸,放肆而耐心的滑動,他們舌尖糾纏,已經分不清是分享還是掠奪。
一口酒,他們品了好久,等到她紅着臉推開他,已經沒法正常呼吸。
“聶文遠,我警……”
她正準備放一兩句狠話,對方已經笑着點頭:“夠了啊,你別想再要我喂你,我也餓了。”
她翻了個白眼,低頭,狠狠舉起刀叉,想像着面前是他那張俊臉,咬牙切下去。
與此同時,鍾愛唯從一輛車裏跳出來,匆匆鑽進某警局。
岑笑淇繃著小臉坐在裏面,看見她才委屈地叫了一聲。
“姐……”
“怎麼了?怎麼到這兒來了?”她衝過去握住她,看到一邊的辦案民警質問:“到底怎麼回事?”
“你是她什麼人?”民警問。
“我是她姐,你們怎麼把她抓到這兒了?”
“她在酒吧鬧事,擾亂公共秩序,蓄意傷人,現在苦主還在醫院縫針呢。”
鍾愛唯窒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然後理直氣壯地說:“肯定是弄錯了,她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警察特別看不慣這種無理取鬧的家屬,雖然這兩姐妹都挺漂亮的,還是很不客氣地說:“做沒做過不是我說的,而是人證物證齊全,就是你們家屬這些包庇縱容的態度,才促使她犯下如今這種大錯,你應該檢討……”
“沒什麼了,一場誤會!”
正說著,一個男聲岔進來。
鍾愛唯扭頭一看,葉瑋成?他旁邊還跟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一身便裝,很和藹的樣子,倒是在場的民警見到,恭敬地起身叫了聲局長。
“嫂子,你也來了啊?”葉瑋成見到她,親切地笑道。
鍾愛唯看看他,又瞅了眼小淇,隱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你們一起進來的?”她問。
“不是。”
“嗯,偶然遇到的。”
兩人同時答,很顯然沒對好台詞,口供很不一樣。
鍾愛唯表情正難看的時候,卓彥非跟進來了,他們是聽到小淇的求救電話臨時趕過來的,瞧了眼房內的情形,心裏明白了幾分。
事情不算大,隨便調解了一下就過去了,也沒留案底,只是在得知岑笑淇是和葉瑋成一起去的酒吧,還鬧下這些事,鍾愛唯很不高興。
本來這種小事葉瑋成完全處理得了,可是他也參與鬧事了,在去找人解決的時候,岑笑淇在辦案民警的數落下通知了鍾愛唯,然後很不幸地把這件事攪大了。
將岑笑淇送回家后,鍾愛唯板起臉說:“你得警告你的好兄弟,他愛怎麼玩都行,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
“他不會的。”
“你憑什麼替他打包票?哦,我差點忘了,你們本就是同穿一條褲子,一起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卓彥非苦笑,他剛才也暗中問過來龍去脈,鍾愛唯的反應是緊張了點,不過誰讓阿成平時的風評不太好呢?一邊是老婆,一邊是兄弟,他這塊夾心餅是為難了點。
“誰說的,我的褲子怎麼可能會分給別人穿,要穿也只會留給夫人。”他大義凜然地說。
鍾愛唯撲哧一笑,下一秒重新板起臉:“嚴肅點,你休想矇混過關,都說物以類聚,你和阿成沆瀣一氣,還不知認識我之前禍害了多少無知小女孩,現在又想帶壞我妹妹?”
咳,這話說得有點傷感情了。
卓彥非嘆口氣:“夫人,我禍害了誰,你不知道么?”
他的過去,她能不知道么?
鍾愛唯心一軟,因為著急而有些上火的語氣也軟下來,都說結婚第一年是紙婚,一撕就破,可是在他的包容下,縱得她的小性子越來越猖狂,有時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卻說,我就是要寵得你無法無天,除了我,沒人再敢要。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可是我真的擔心小淇,不知是否遠哥的緣故,我覺得她變成今天這樣,也有我的責任。”她苦惱地說。
卓彥非理解她的感覺,可是感情的事誰說得清呢?就像他以前也沒想過,聶文遠這麼快就會接受別的女人,同樣的,如果葉瑋成和岑笑淇有何進展,他也是樂見其成的,他可沒有自己老婆這般的偏見,只是表面上還是要安撫的。
“你這是擔心妹妹,還是放不下你的遠哥?”
“說什麼呢?”鍾愛唯白他一眼。
他佯裝抿緊唇,只管沉默是金地開車,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堵住她的嘴,不讓她胡思亂想嘛。
特別是去想別的男人!
鍾愛唯果然嘟起嘴,把臉扭到一邊。
一路無話地回到家,鍾愛唯搶先一步沖回屋,保姆正帶着七個月大的小謙陽在嬰兒房裏玩,他圍着身邊一溜玩具爬得正歡,見到媽媽進來,一屁股墩坐下來,仰起小臉,咧開一個迷死人的笑。
七個月的小謙陽,眉眼其實象鍾愛唯,可是神態象足了卓彥非,特別是笑起來,簡直有乃父那般顛倒眾生的魅力,被他這樣盯着一樂,鍾愛唯心底的一點氣全沒了。
她笑着走過去,也順勢坐到爬爬墊上,手一伸,小謙陽就貼心地爬過來。
“還玩啊?該睡了吧?”
小謙陽還沒玩夠,抱着她,撲閃着大眼睛,拚命的賣萌。
“好,媽媽再陪你玩十分鐘,只准十分鐘哦。”她在小可愛的粉頰上吧唧了一下,後者笑得眉眼直抖。
卓彥非進來的時候,母子倆正趴在地上頭抵頭玩得正歡,他擺擺手,保姆識相地迴避。
他悄悄走過去,正對面的小謙陽一早就發現他,眼睛一眯,扔下鍾愛唯向他爬過來,後者也立刻會過神來,直起身盤坐到地板上,賭氣地側過臉。
“壞小子,是不是又惹你媽生氣了?”卓彥非俯身抱起小謙陽,一本正經地點着他的小鼻頭說。
後者無辜地格格笑出聲來。
“還笑,嚴肅點!”他捏了把後者的小屁屁:“反了你了,你老子我都不敢惹你媽,你竟然敢老虎頭上撥毛?”
小謙陽含着手指,朝他吧唧着大眼睛,鍾愛唯忍不住憋笑,好啊,敢取笑她是母老虎!
“你還敢笑,你爹我嘻皮笑臉都沒能矇混過關,你以為你……呀……”
鍾愛唯終於破功笑出聲來,小謙陽太給力了,居然毫不留情地撅起屁屁,尿了他爸一手一身。
看着某男象抱着個炸藥包似的舉着這小不點,一臉無奈,她忍住笑說:“給我吧,我去給他換身衣服。”
“誒,那我呢?”
“你愛怎樣怎樣。”
“誒,你不管為夫了?”
於是,當鍾愛唯將小不點脫乾淨放到浴盆里沖洗的時候,某人也不爽地跟過來,自力更生地脫下被尿濕的衣物,等鍾愛唯清理好小的,驚愕地發現大的也赤條條地站在她身後。
“誒,你幹什麼?”
“你兒子做的好事,你要負責。”
“喂,你羞不羞啊,他就不是你兒子?”
後者一臉爭寵表情。
“那好,我幫他,你幫我。”
“喂,我都替他弄乾凈了。”
卓彥非果斷將兒子往身前一抱:“又髒了。”
伸手將她一拉,“你也是。”
“你討厭不討厭,當著兒子的面做這個……喂……”
就在這一家其樂融融的時候,凌靜妍早早地靠到床頭,手裏抱着ipad看着電視劇。
床沿倏地一陷,聶文遠擦着頭髮坐過來,睡袍只是隨便披着,隱隱露出矯健的身姿。
她瞥了一眼,往旁邊蹭了蹭,留出大半個位置,繼續瞅着屏幕。
聶文遠也沒說話,自得地蹭過來,貼着她靠住,眼神也順便瞄向她手中的ipad。
“旁邊那多大位置呢!”她聳聳肩,示意湊得太近,妨礙她看電視了。
後者聽話地朝旁挪了挪,然後好久都沒動靜,凌靜妍也沒理他,她正追看很火的一部韓劇,講外星教授和女明星的虐愛。
劇情正講到教授想向女主求婚,可是礙於自己很快會離開地球,所以籌劃了許多浪漫的求婚環節,最後都沒敢讓它實現。
一劇終了,畫面跳轉到某教授拿着戒指對着鏡子試演求婚的場景,凌靜妍感動得熱淚盈眶。
“弱智。”一道聲音極其煞風景地插進來。
“你說誰弱智?”她扭頭,眼眶還紅紅的,怒目相視。
“誰答應就是誰啊,”他鄙夷地撇嘴:“就是騙你們這些無知婦孺的,千篇一律的狗血劇情,居然總能騙走你們的眼淚,不用說了,肯定是大團圓結局,中間不把你們急得撕心裂肺,他們的收視率怎麼起來?不信我跟你賭,最後他們沒在一起,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喂,你就不能有點浪漫細胞?”她拽過背後的靠枕朝他扔去。
對方敏捷地接住:“又扔枕頭,你就不能有點新意?”
“新意?我今晚會讓你畢生難忘!”
說完她狠狠一腳踹過去,聶文遠居然也沒避,真的結結實實踢到他腰眼上,很大一聲響,然後他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你謀殺親夫上癮了?”
“你怎麼不躲?”
“我躲了你就不下毒手了?”
“……”
凌靜妍自覺理虧,過去替他小心揉着。
“總這麼粗魯,萬一把你老公踢廢了怎麼辦?”他板著臉批評。
“不是還挺好的嗎,廢了哪能這麼精神?”她小聲嘀咕,有時也覺得挺奇怪的,聶文遠平時看上去挺斯文儒雅的一個人,怎麼和她在一起,時不時就愛無理取鬧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對不起。”
終於哄得他舒坦了,她也不想看電視了,躺到一側準備休息,聶文遠也隨即關了燈,黑暗中感覺一雙手臂伸過來,在她身上摸索。
“今晚不要了。”她嘟噥着,抬起手推了他一把,可是卻被他準確環住腰肢,往他身側一帶,然後穩穩被他圈進懷中。
“不要什麼?”黑暗中響起他戲謔的嗓音:“你以為我是超人啊,嗯?”
幸虧天黑,看不見她的大紅臉,她努力地扭了個身,雖然還是被他摟得緊緊的,至少背對着。
她本來有點困的,可是身後那不容忽視的存在,反而讓她越來越清醒了。
他的手掌輕輕貼在她的肚臍,胸膛堅實溫暖,他的呼吸均勻綿長,夜色靜謐,愛的人在旁邊,一切都那麼舒適美好,可她卻彷彿感覺身後貼着一塊烙鐵,燙得她心神不寧。
“睡不着?”他問。
“你這樣,我怎麼睡得着?”她咬着唇哼。
“睡不着就說說話吧。”
“那你先放開我。”
他微微挪了點,還是摟着她。
“說什麼呢?”
“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他頓了頓問:“你剛才看那部韓劇那麼入迷,是因為人家男主角帥吧。”
很輕鬆的開場白,最適合這種夜話了。
“當然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難道你不喜歡美女?”她迅速反問。
“當然……喜歡。”
“我就知道!”她在他手背上擰了一把:“男人都是色胚子。”
“喂,你又來!”他執着地擁着她,恨恨問:“你見過多少男人啊?”
“多得很呢!”她故意說:“你不知道我臭名昭著嗎?我交過的男人幾個手指頭都數不完。”
這時,她感覺腰上的手又緊了一分,將她往後拖了一把:“我知道你不是,那晚是你的第一次。”
她一窒:“這種事你也信啊,聶少,現代科技如此發達,有什麼是真的。”
話沒說完,他用力扳着她的腰肢,將她的身子翻過來,面對着他。
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目,可是他卻準確扣住她的後頸,臉貼過去,捉住她的唇。
枕上空間真是太窄了,很快就演變成近身肉搏。
一番氣喘吁吁之後,他說:“如果你的嘴不肯說實話,那就不必說了。”
她想掙扎,可是被他按得很牢:“既然睡不着,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
“喂,你說了今晚不動我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
她一想,好像真沒說過……
“討厭!”
“有沒有其他男人?”
“不告訴你!”
“嗯?”
“呀……沒有沒有,你是第一個好了吧!”
他這才滿意地放下她。
“這才乖……”
她喘着氣伏在他懷裏,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上了c是禽瘦,下了c是……衣冠禽瘦。
“我很小就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因為人人都有父母,而我只有媽媽……”
也許是黑夜使人軟弱,又或者是黑暗令人坦誠吧,凌靜妍自己也沒想到,她就那麼自然地說出自己的往事。
“我記得那一天是周五,媽媽送我去學校之前還說,她這個星期不是很忙,她會親自接我放學,然後帶我去吃大餐、看電影,那一天我都很期待,那天放學很早,我很開心的站在校門口,可是直到所有的同學都被人接走了,她還沒有來,然後,我一個人站在學校的傳達室里,傳達室的爺爺還好心地讓我給媽媽撥個電話,可是那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我根本找不到她。我一個人站在那裏等着,心裏又焦急又失望,可是我又怕媽媽來了后見不到我會擔心,不敢先回家,就這樣等到天黑下來,我開始害怕,害怕連媽媽也不要我了,那我一個人怎麼辦?”
黑暗中她的聲音開始顫抖,聶文遠心疼地抱緊她,他知道她一些往事,可如此夜色,聽她輕輕說出來,又是別樣心情。
“後來凌元城派人來接我,可笑吧,他竟然是派人來接我而不是親自過來,他就沒想想一個剛失去媽的孩子心情會如何,他們甚至都沒讓我見我媽最後一面,你能體會那種心情嗎?我永遠都記得我媽早晨跟我說,小靜,今天我會接你放學,她笑得那麼溫柔那麼美麗,然後她就永遠離開了我……”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
“都過去了……”聶文遠撫着她微微抽動的後背:“乖,你還有我呢。”
“不,不要輕許承諾……”她抽泣着說:“有時即使不是你故意反悔,可是這世上身不由已的事太多了。”
“我會做到的。”黑暗中他的嗓音低沉堅定:“相信我。”
她沒吭聲,她不想哭的,她早已不相信軟弱,可是眼淚不受控地流下來,她想,不是我不願相信,而是不敢再相信,因為如果有一天不得不離開,我會很捨不得……
而且,她不再需要同情!
“哈,你是不是被我騙到了?”她吸吸鼻子,平復情緒后說:“聶總,你以前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是的,我的童年是很慘,不知是小几的女兒,提不出口的私生女,所以像我這樣的人自暴自棄是很正常的,伯母應該告訴過你我的往事吧?那都是真的,我曾經無惡不作,私生活無比混亂,一個在這世上可有可無的人,就算再墮落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就是要讓人知道,凌家這樣的名門望族,也會有這樣一個私生女,我越壞,他們就越恥辱,這樣不是挺好么?”
聶文遠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伸手摸索上她的臉頰,抹去她腮邊的淚珠。
“是啊,你挺好,真的,凌家真不配養出你這樣一個好女兒。”
“你這話聽上去怎麼這麼像罵人呢?”凌靜妍笑,反正事情說開了,索性問:“那麼你呢?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往事,或者是什麼瞞着我的?”
她想起常松的話,她說過,自己的過去自己會坦白,那麼他呢?又對她隱瞞過什麼?
聶文遠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擁住她:“等我想出來再告訴你好么?”
那麼說,他還是不願坦白啊!
她心底有微微的失落,本來想問的,想想還是覺得算了,她又轉過身。
“睡吧。”
他重新貼過來,伸手攬住她。
“喂,你這樣我很難受。”
“慢慢就習慣了。”
“那慢慢再習慣吧,今天各睡各的。”她在他懷裏掙扎着,後者抱緊她,鬧着鬧着,她倏地身子一僵,不敢動了。
這傢伙……
“喂,你不是說不是超人嗎?”
“我也沒辦法,誰讓你亂動的,我也控制不了它!”
“你快挪開啦。”
“不行啊,我也難受。”
黑暗中響起女人的低吼:“聶文遠,我真懷疑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所以你更要補償它啊。”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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