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南海北
“是，師伯！”楊青、李元兩人應了一聲。趙昕卻一臉異色，站在那裏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場中正在爭鬥的兩人。
這時，楊青才有空注意那兩人。
雙方正以弟子鬥法為賭，各自派出弟子下場應戰。對方派出的是一名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正與青袍白冠的丹仙弟子打得難解難分，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名丹仙弟子明顯修為不如對手，正被逼得節節後退，讓人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
年輕的丹仙弟子們或緊張大呼，或放言鼓勁，而李副掌教等幾名長輩也神情肅穆，如臨大敵，與對方師徒的輕鬆寫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來情況當真是有些不妙啊。”楊青暗自思索。
看到場中似乎是丹仙弟子那一方落了下風，楊青不由心中暗奇，同時也思量着他們的來歷與意圖。
即便是如閑雲野鶴般的散修，也有自己的嚮往與追求，大多是踏上仙道，修成神通，來日風光或者賴以長生，他們該是躲到深山老林之中，探險尋寶，或於市井紅塵遊歷，歷練心志才是。
這些人上門挑戰，雖然能夠增長自己的名聲，但卻並非一件討好的事情。
不說名門大派大多出產傑出的精英弟子，就算是僥倖勝了幾場，讓別人大損顏面，也不是件好事，如果因此而四處樹敵，反倒不美。
因此，這些人的動機便相當耐人尋味了，楊青本能地覺得，這些人並非是表面的尋釁滋事那麼簡單。
不過，他心中也淡定，只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既然猜不出他們的來歷和張揚的原因，便索性放淡心思，將其置之不理，反倒向旁人問起對方几名弟子。
“那幾人姓名？”
在楊青詢問的時候，旁邊那名觀看已久的丹仙同門低語道：“現在場中與師弟鬥法的，是他們當中的四弟子，名喚方彤，她雖是女子，但卻主修剛猛凌厲的雷系功法，威力巨大，而那邊站着的幾人，分別為大弟子谷冬，二弟子趙平，三弟子趙蕊，也都是鍊氣期頂峰的修為。不過，師伯只能看出他們大概修為，卻不知他們用了什麼奇功掩飾，竟然分不清五行相性。”
“沒錯，幾位師弟可別看他們年紀輕輕，卻俱是鍊氣期頂峰的實力。”又有另一名丹仙弟子接口，暗中向楊青使了個眼色，看向此行五人為首者，也即是那名作雅士裝束的清朗中年，道：“而那位前輩更是不得了，聽李師伯言，他叫做什麼‘天南十全’，乃是青州南方極負名氣的大神通者。”
“天南十全……好生怪異的稱呼，這又作何解？”楊青詫異，低聲問道。
“天南為我青州南境的古稱，素有天涯之南的美名，乃是地名，而十全者，乃是十全十美，意指此人所學甚廣，每一門絕藝都學究天人，達到尋常人無可比擬的道藝巔峰。我修道之人，根、器、道、行盡皆悟通，都還只是學到了天下道藝的皮毛，而他更多了六道，號稱十全，可見不同尋常。”
剛才楊青未至之時，這名弟子便旁觀已久，因而聽到了不少的東西。
“但說到天南，又不得不提一位與他齊名的人物，那便是號稱‘海北一痴’的某位散修。方才師伯叮囑上場的季師弟，說要當心……”
天南海北，是青州國的兩名傳奇散修，他們歷來行蹤神秘，留下了種種傳說。
據稱，“天南十全”博學多才，以自身大悟性，學得雜藝無數，又再修大道，終有所成。此人身負上百種絕學，常人難以精通其一，他卻幾乎樣樣精通，琴棋書畫，雅俗技藝，各種道法無所不能，甚至連常人認為難以共存的五生相剋常因此事而被同輩修士所羨慕。
而海北一痴恰好相反，他專精於劍道，自號劍痴，除此之外，其他領域平庸之極，甚至可說再也不懂其他。不過，他也是青州地界內極負盛名的散修高人，人稱海北劍仙。
據說，此二人皆有金丹期修為，遠勝同輩中人！
金丹境界，這是結丹後期的高深境界，就連本門的各大前輩，也僅有正在閉關修鍊的掌教與三長老蒼玄有望達到此境界，其餘諸人，都還停留在或虛丹，或實丹的前中期境界。
事實上，就連掌教與蒼玄達到金丹期境界的事情也屬猜測，畢竟弟子們並未收到可靠消息，說他們已經成功。
蒼玄與丹仙掌教都是楊青等人的前輩，他們成名已久，修為高深，幾乎每一個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但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眼前卻真的有一個毫不遜色於他們的名人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以上門挑戰的方式出現，這卻又不知該將作何種感想了。
是敬仰前輩高人，抑或是憎惡嫉恨？
當一名挑戰者的身份伴隨着如此巨大的名聲而來時，人的心思便將變得微妙起來。也虧得丹仙弟子知道對方名頭的並不多，否則不用比斗，氣勢上便先弱了一點，反要遭人恥笑。
“原來如此，他竟還有此來歷……”楊青暗自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終於不復平靜。
人的名，樹的影，既是虛的，又是實實在在的。
盛名之下無虛士，讓人不由深信，他必是極富才學的前輩高人，不是尋常散修可以比擬的。
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此人來者為善，擺明了便是借弟子之手，折辱于丹仙門，以達到某種目的。
為名，為利？了結恩怨？無論哪一種，對丹仙門上下來說都無疑是嚴峻的考驗。
上場的那一名丹仙弟子已經非常不妙，他只余招架之力，苦苦支撐着，早已是連臉都憋得通紅，但即使他使盡了全力，也無法從對方手中討得分毫便宜，反倒在打鬥了不久之後，終於被一記雷法轟中，眾圍觀弟子發出一聲驚呼，看着他臉色慘白地後退幾步，忽然摔倒在地。
“你敢恃凶傷人！”丹仙門人露出了憤慨的神色。
“我沒事……”那落敗的弟子臉上露出了幾分慚愧，卻是滿臉羞惱地站了起來，強行支撐道：“師姐好身手，在下佩服。”
他雖然不支落敗，但卻還是不甘失了丹仙門的臉面，因而拱手行禮。
打敗他的方彤遲疑一陣，亦是拱手還了一禮，默默地退下。
“手下敗將何足言勇，既是輸了，又哪來這麼多廢話，還不快快退去，讓你的師兄弟上陣？”哪知那中年散修臉色一沉，竟又是毫不客氣地奚落了一番。
“我……”落敗的丹仙弟子臉漲得通紅，一句話憋在了喉中，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說話去了。
事實擺在眼前，就算他心中如何不甘，也只能嘆息自己技不如人。
“該輪到你們了。”看到那弟子啞口無言，中年修士也不在意，轉眼便是點到了一旁的楊青等人。
“我早已說明，無論文斗，武鬥，比試道術神通，抑或見識，資質，各般技藝皆可，只要你們丹仙弟子能有贏我這四名徒兒，我趙某人二話不說，便將賭約奉上，從此不再踏入丹仙門地界一步，如若不然，哼……”號稱“天南十全”的趙姓散修看着李副掌教，臉色陡地變得陰沉起來。
李副掌教神情微變，也不由得避開了他的目光。
“方才一局，是我方弟子戰敗，既然如此，這第二場便將輪到我們出題，你們應下……李元，你便上場去，與此道友的賢徒切磋一番丹藥之道吧。”
李副掌教心中清楚，自家弟子敗了一局，要挽回，也只能用如此手段了。
“是，師伯。”李元倒是顯得躍躍欲試，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煉丹燒汞，丹藥之道，此乃丹仙門主修之道，他身為三長老蒼玄首徒，又如何不精通？是以當李副掌教提到，他便感到勝券在握，全然沒有一絲壓力。
但就在這時，不知為何，對面的方彤、趙平、趙蕊三人忽然露出了怪異的神色，看着自家師兄谷冬站了出來。
“這一場，由我來與貴派弟子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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