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記憶的開始

第一章記憶的開始

我有記憶的時候，已經十三歲了。

一切的記憶，歡樂，痛苦，憂愁與喜悅，甚至寂寞，都從這一刻開始。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更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親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是一個絕對冷漠而陌生的環境。

為什麼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什麼我會突然擁有了記憶，為什麼我會突然意識到“我”？我的命運將會怎樣？我都無從得知。

我好像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就這樣開始了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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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村裏的長空牧師發現了我，我正埋在一個雪堆下面，幸好他絆到了我的左腳。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天空正下着鵝毛般的雪片，狂暴的寒風在大地上任意的肆虐着。紛紛揚揚的白雪，遮掩了大地表面的一切，將我整個凍在了其中。師父發現了我，把我抱回了他獨居的位於村邊的破敗傾斜的神廟。

我早已凍僵，失去了全身的知覺，只有兩分鐘一次的心跳。多虧了師父的耐性，否則我可能就會被當作死屍拋棄了。

師父招出了一個巨大的火堆，把**的我放在了火堆旁邊。跟着，師父給我洗了好幾個熱水澡。我冰凍的血液才開始緩緩的流動起來。

七天後，我的身體終於恢復了，連師父都有些驚訝我旺盛的生命力。常人在那樣的風雪中僵凍十分鐘就會喪命，而據師父推測，我至少已經冰凍三小時了。

師父問我：“孩子，你叫什麼？怎麼一個人在那天的風雪中，還凍僵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

師父這話聽來有些責備的意思，但我知道他其實是真的關心我。但我只記得我的年齡，其他什麼都沒有。“老爺爺，多謝你救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叫什麼。我沒有記憶。”這時，長空長老他還沒有收我為徒，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雖然後來我知道師父其實並不是很老，甚至只算得上中年，但他的形貌看來確實蒼老。

“難道一場大雪凍壞了你的腦子，得了失心瘋？那麼你還記得些什麼，像父母啦，家人朋友之類的，盡量想想，能記起多少？”我其實說的是“沒有記憶”，師父大概理解成我是失去了記憶，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好，我，我想想。”我也覺得很奇怪，想了半天，怎麼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呢，好像十三歲以前的生命根本就沒有過一樣，完全是空白，一絲一毫的蹤跡都沒有。我努力的思索，想要記起一些什麼，可這些努力似乎全是徒然，似乎我真的如師父所說被大雪凍壞了腦子，失去了記憶。我開始有些懷疑，懷疑自己的身份。我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爆炸了，我只能用力的敲着自己的頭，痛苦的呻吟。“為什麼，為什麼，我好像一出生就是十三歲一樣，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什麼都記不起！”

師父見狀忙拉住了我的手：“好了，孩子，想不起就算了。”他沉吟了半晌，說：“孩子，原來你十三歲了。這樣吧，你就暫時跟着我好不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啊，那麼我是做老爺爺你的徒弟了？”我說著，連忙磕頭，口說：“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師父微笑着接受了。等我拜完了，他才說：“我做你的師父到是可以，只是這個世界上最需要的兩種人才的知識我卻無能力教你。我是村裏的牧師，一個卑微的神職人員，只能教你一些文化知識與神學知識，或許將來你也只能成為一名毫無地位的鄉村牧師。而且，在正式成為牧師之前，你還不能泄露出你所接受的知識。”

“沒關係的，做牧師也沒什麼不好，只要師父收留，我一定會聽師父你的話。”我誠懇的說道，其實無論是最需要的兩種知識，還是文化神學，亦或牧師，其含義我都是不知道的。只不過，師父說不能泄露出我在學習知識，這卻有些奇怪。

“那好吧，我就收下你了。今天師父很高興，這麼多年來，我都是一個人的。”看着師父微微的笑着，我也很高興，至少從此我不再是無依無靠的一個人了。就算我沒有父親母親，但我有師父。但是，我還連名字也沒有。“師父，師父，可是我沒有名字啊。”

“哦，師父一時大意，忘了。呵呵，在冰天雪地里發現的你，而師父也希望你將來能有更大的出息，有如出鞘之劍，啊，就叫雪戈吧。至於姓氏，那卻暫時不必了，反正我們平民有名字就行了，姓氏有沒有都無所謂，而貴族的那種姓氏，我們又不配擁有。”雖然並不知道什麼是更大的出息，但我也聽懂了師父為我取名之意，我很是高興，從此我不再是一個野孩子了，我還有了名字，我就是雪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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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師父以大陸的歷史與地理作為我的識字課本。這些“課本”，其實都是神廟內收藏的一些編年典籍，寫在層層疊疊的羊皮捲軸之上，其內容已經十分久遠，其寫作年代最少可以追溯到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馬赫迪王朝建立之前。這些典籍，在如此浩繁的歲月里，一直靜靜的躺在這所鄉村神廟地下室里，從來就沒有人再翻動過。原來，師父來到這裏也沒有幾年，他也是從上任牧師臨終遺言中才知道這樣一個所在，卻一直沒有專門去整理過。

沿着古老的長滿青苔的石階，師父拿着油燈在前面照亮，我倆走下了地下室。

“看，這些花紋，黑色的大鳥、金色的喙……”師父順手指着石室內牆裝飾的那些紋路讚歎道。

“啊，師父，這些是……”我對這一切都覺得新鮮，急欲立即知道所有這一切。

“不用慌，慢慢來，等師父教了你之後，你也可以認出這些東西的。這個，還是我們這個國家金烏鴉王朝時期的雕刻呢。那可是三百多年以前了，如今的馬赫迪王朝可是影兒都還沒有哇……咳咳……”

沒想到這些東西居然有如此之久的歷史了。

這是一間密封得很好的密室，沒有任何外來空氣流動的感覺，入鼻都是一股古舊的羊皮味。房間並不大，只有兩排楠木書架，那些古書就整齊的擺放在上面，分別歷史、地理、種族等不同的類別。

師父隨手從歷史架上抽出一本捲軸，這些羊皮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小心的按照一定頁碼裝訂成了這本書。他輕輕的翻開了這本書，湊到眼前看了一眼，就伸到我面前。“好了，我們就從這本開始吧，《古代大陸史》。”

這是一本厚達五十張羊皮的史書，上面每一葉從右到左、從上到下都密密麻麻寫滿了細小的方塊形文字。

回到上面的房間，師父就開始了對這本書的講解，一個字一個字的認、在沙盤上寫，然後由字連成句，由句到段，這樣的一直學習了下去。

據師父說，這些我學習所用的典籍上使用的文字正是目前大陸通用的標準漢字，也是各國締結條約時公認的專用文字。而這些書上所用的文體，則同這種字體一樣，是歷經一千多年來都沒有什麼大變化的那種言簡意賅的文言體。現在大陸的各國，自然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字，但各國的貴族與神職人員卻都以還會說這樣一種古老的語言為榮。

當時我並不知道，其他牧師是不會這樣教我這樣的神學弟子的，這些學習內容，對於平民來說是被禁止的。為了培訓下級牧師的繼承人，年長的牧師們通常是直接講授神學，創世傳說與創世主神，光明與黑暗兩大神聖的對峙，以及其他的神坻，關於神的崇拜、儀式，等等。

師父卻以他豐富的閱歷與淵博的知識開啟了我初生的智慧。

聽師父說，我們的村子尼德蘭就在馬赫迪帝國的京都——喀土穆的郊外。喀土穆可以算得上是這塊大陸上魔法文化氛圍最濃烈的國際大都市了，無論是魔法師的數量還是質量都是全大陸首屈一指的。自然，魔法淵源與歷史以及魔法的創新等諸多方面，都是極為深廣的，這尤以皇家喀土穆大學為最。

這個世界共有三塊大陸，紅雲、黑雪、黃風。紅雲大陸是人類主要的聚居地，也是最大的陸塊。當然也有少量的其他種族，如精靈、矮人、獸人，這些種族通常都居住在各自的範圍里，也就是那些深山老林或者廣大開闊的平原高原，而這些環境多數都是較為惡劣並不適合人類居住的。

另外還有一類罕見的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聖獸，據說它們是神在這個世界的使者，無論禍福，都由它們代神傳達旨意，它們恐怕並不真正生存在這個世界，而是神界，至於其他的情況，卻並不是人類目前知識所可以了解的。基本上，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一種守護聖獸，這些專有的守護聖獸據說都是神們的坐騎，擁有怎樣的聖獸在理論上就能受到某位神的保護。傳說中，這些所有的非人類種族在這個大陸上另外還有一塊屬於他們的樂土，魔獸高原上的獸人聯盟，這個國度是否真的存在，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個疑問，師父卻認為它真的存在，分裂成無數的部落與勢力集團，大概就在中央之國——大夏帝國附近。

事實上，人類關於神的知識並不是自認為的那麼真實，通常都是歷代神職人員或藝術家的想像，以訛傳訛卻成了人們思維中關於神的形象與行為，並根據自身的體驗或借鑒歷史而自以為是的創造出了神的對立面——魔。其實，神就是神，並沒有所謂的“魔”，人們以為是“魔”的禍害造成了人類的災難，其實這些只不過都是“神”的作為罷了。在人類的意識中，神代表善良與幸福，事實上，神同時也是醜惡與厄運的代名詞，“魔”也不過是神的別稱罷了。儘管由於幾次大的內部戰爭，他們已經分裂成兩大體系，也就是通常所謂的神族與魔族。

師父這樣關於“神”的評價讓我覺得既有趣又好奇，儘管師父以他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出，我卻總有些將信將疑。連師父都覺得奇怪的，則是我的記憶力似乎超過了普通人，無論他說過了什麼，無論是否我有無興趣有無疑問的內容，都完好的保留在我萌發的記憶之中，由幼苗到嫩枝，由單薄的小樹到枝杈縱生的大樹。

在這塊大陸上，人類的數量在60至70億之間，靠這塊浩瀚大地上的農業或牧業養活。

紅雲大陸上，歷史上只出現過一次完全統一的時期，那是一千多年以前的漢帝國。統一的漢帝國雖然只存在了兩百年，卻對整個大陸文化、意識各方面都留下了深刻的影響，上至貴族制度，下至稅制兵制，還包括五行元素的理論以及武術魔法的源流等等。現在，其後裔的夏帝國，仍然是大陸上人口最多、文化傳統最深沉的國家之一，長期以來一直處於某種分裂割據的狀態。目前，大陸上約有大小二十來個獨立國家，雖然大的戰爭已經很少發生，但小摩擦卻從未間斷。

為了爭奪資源，各國都發展了強大的軍事力量，主要是武士與魔法師這兩個軍種。事實上，武技與魔法的知識，就是當今世界最需要的兩大知識體系；武士與魔法師也正是兩大最有前途的職業。一方面，法師是人類中最具有破壞力的職業，另一方面，由於修鍊魔法對人類的天賦要求太高，因而法師的數量是十分稀少的，當然也就是各國最為寶貴的軍事威懾力量。在法師職業中，魔法師是所有法師的統稱，而其實在普通魔法師上面還有高級魔法師，就是黑鐵，青銅，白銀，黃金，白金五級法師。在每個等級的法師中又分為魔導士，魔導師兩品。當然，這同一等級的兩品間的差距很小，通常也就是年限上的差異。黑鐵與青銅法師屬於下位高級法師，白銀法師屬於中位，而黃金與白金法師則屬於上位高級法師，至於傳說中的超位法師，那是幾乎誰也沒有見過的了。

不知為什麼，說到法師的時候，師父講得較詳細，而對於武士卻一句帶過了。

目前，大陸上武士實力最強的，是阿米尼共和國，在大陸的西岸，這也是唯一的非君主國。這個國家，據說實行一種由封建貴族聯合統治的制度，但實情如何，則由於那裏離這邊實在太遠，根本就沒有幾個大陸東面的人曾經去過。該國尚武之風極盛，擁有大陸上最大的武技學校——共和軍校。

商業實力最強的是世界商貿聯盟，這是一個巨商的聯合執政體，位於中西南部大陸沿海。另外，位於東北大陸角的太陽帝國，既有強大的商業，還有一種奇怪的武者——忍。而魔法師實力最強的，莫過於東南大陸的馬赫迪帝國，也就是我們所處的這個國家，或者說，我的祖國。中央之國大夏帝國，則正是那當年漢帝國的後裔所建。

馬赫迪帝國處於紅雲大陸東南，由於有很長的海岸線，海上貿易十分發達，可算是這塊大陸的一流富國。首都喀土穆，人口2300萬，有全大陸最大的魔法學校，皇家喀土穆大學。其實，這是一所魔法與武技兼授的大學，只是主要偏重於魔法學習與研究，相對來說，武技修鍊是較弱的一環。這所大學，學生近一萬，魔法學員佔三分之二，其中一半是留學生。據說在四十年以前，其全盛期曾達到過五萬學員的規模，只是由於四十年以前一場空前耗損魔法師數量的內戰，使得該校規模大幅度下降，近幾年才恢復到目前的水平，但即使如此，它仍然無愧於大陸上實力最雄厚的魔法學校的美譽。由於武士與法師通常都屬於貴族階級，這所學校的學生也就主要是貴族子弟，其入學考試主要是針對平民而設，考入的平民子弟則都是天賦極高之人。

此外的黑雪與黃沙大陸，則是人類罕至的地方。黑雪大陸在遙遠冰冷的極北之方，氣候十分惡劣，半年白晝半年黑夜，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溫度都在冰與水的混合物之下幾十個刻度。據說只有冰巨人這一類有智慧的族類在那裏生存，至於其他物種，就幾乎沒人聽說過了。黃沙大陸，位於不知哪個方向的大海之上，終年酷熱，其上的生物，更是神秘，無人知曉。

在以上這些歷史地理內容以及相關的文字寫作之外，師父還教了我一種古怪的語言，其文字就像一個個的圖案，據說這是一種古老的象形文字，並沒有多少人可以完全理解。

每天上午三個時辰是學習的時間，長空師父總是先考較我昨天學的，再教我新的內容。在師父的導引下，我飛快的學習着這些不知有何用處卻有趣的東西。

時間在這種周而復始平淡的狀態下一直持續了一年，在這段期間，我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圍在一個小院裏的日益破敗的神廟，師父到時有出去給村民做法事、祭典的時候。每次他從外面回來，都會帶回一些生活用品，或者我喜歡吃的烤雞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