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劇？奇迹！
“春筍，你留這。萬一有事及時通知我們。”張冰生命令到，然後帶着我們就向通道深處走去。
“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只有你們活着么？為什麼還要如此嚴防緊守？”我有些擔心上面的小宸和晶。
“我們的敵人是潮汐，不是活物。”張冰生很嚴肅的說。“照時間推算還有大約4小時，下一波潮汐會侵襲過來。如果不是伴隨着冰龍捲，問題就不是很大，這裏的排水系統還能運作，漏下來的不多的水可以順利的排走。但若有冰龍捲，漏下的水可能把通風口完全凍結，如果這樣造成通風口堵死，就出大麻煩了，所以要及時清除。”說著他舉起手裏的破鏟子，“這些工具已經快到極限了。”
“那我的給你們吧。”我說著就解下冰鎬與雪鏟，“這些用新材料製作的工具與你們手上舊時代的工具質量可有着天壤之別。一定會用得上”
張冰生似乎不太感興趣我的工具，反而盯着一鳴手上的“蛋”看，“多少年沒見過這麼柔和的光了。絕大多時間我們都處於黑暗中。唉，可燃物和蠟燭都是很珍貴的東西。以前浪費的太厲害，現在幾乎沒有留存了。”
“一鳴，這個能給他們留下么？”我回頭問了下一鳴。
“沒問題，飛船上還有許多備用。”一鳴補充着說，“這一個可以持續供光1個月，如果有陽光補充能量，時間還可以更長。”
“謝謝，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快點逃出這裏。物資緊缺，已經把我們的精神折磨得快崩潰了，你們能理解完全沒有希望是什麼感覺么？”張冰生很乾癟的笑着說。
“嗯，我們能感覺到些，因為我們馬上也要走上不歸路了。”我忽然覺得他們其實和我們一樣，只是他們想脫離這裏，而我們想離開地球，僅此而已。
“到了。”張冰生指着前面有一點亮光的地方，“長老就在前面的廣場處，那上面的冰很薄，外界光線好時，還能有些亮度。”
“難道就是我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危險區域？”我回過頭去問一鳴，“為什麼剛才沒有發現熱源反應？”一鳴一時間也覺得有些莫名而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我們都藏起來了，你們剛登陸，我們就已經發覺了。”身後穿來一縷蒼老而虛弱的聲音，我們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頭髮雪白，但皮膚似乎因為缺乏陽光照射而顯得更加病態蒼白的老人出現在我們面前。“不過在我們確定你們的目的之前是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假如你們透過這薄冰層發現我們的存在，而你們又無法救助我們的，甚至為了尋求幫助而敲碎冰層來尋找我們的話，我們就全完了。”
“為什麼？”一鳴有些奇怪。
“物資缺乏，又加上潮汐快來了，假如海水沖打開的缺口倒灌進來的話，我們這個家，這幾百人，全會被毀、被凍死。”
“原來如此，不過你們是如何在這環境下存活下來的呢？”
老人叫人搬來幾把椅子，示意我們坐下。雖然他看上去很老了，但打扮卻十分的入時，紅色的羽絨服配着藍色的牛仔褲，脖子上圍着一個很大的灰色格子的圍巾，而腦袋上還戴着個幾乎遮去臉頰的耳罩。“看我的打扮是不是很奇怪？一個老頭居然打扮的很時髦？我們是沒辦法，無法去選擇，你明白么？假如你們再出現晚些，沒準這裏就只剩屍體了。好了，我閑話也不多說，你們時間也不多，假若你們也因為潮汐被困在這裏，一切希望就都沒了。”
張冰生站在一邊卻仍舊很在意那盞燈，不斷的暗示一鳴先把燈關了。一鳴也會意的笑了笑把燈關了，交給張冰生，並耐心給他講解了使用方法。
緊接着，老人就打開了他的記憶寶庫：
災變那天非常的恐怖，每個人都希望能儘早逃到外面去，只是逃出去的人中沒有人能夠從這場災難中倖免。反倒是我們這些慢半拍的，卻因為樓宇給予的保護而存活了下來。起初幾波浪頭比較小還可以忍受，溫度也不低。可到後來當近百米高的巨浪砸下來時，我們才知感覺到絕望。但是當時發生的低溫凍結的現象，雖然我也不清楚是什麼，在殺死世間萬物的同時，卻成為了我們的救星。巨浪瞬間就被凍結了，而它所捲住的空氣與空間也在消失前被保留了下來。而後面接踵而至的海浪則是不斷得在被凍結的冰浪上疊加並凍結。
風暴過後幾天，雖然我們知道你們諾亞方舟的人來對我們遇難者進行搜救，但因為我們完全被封在了冰面下面，而所有通往上面的路都被冰封住了，即使我們不斷想辦法發出求救信號，依舊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存在。後來或許是因為害怕後面的潮汐會再次來襲，他們很快就撤離了。
原本看到這樣的結果，大家都認為沒有希望了，只能等死了。不過頭領卻一點也沒有放棄的樣子，可能原本就是部隊出身的人，鬥志就是與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他一直相信你們還會來救我們的。所以他跟我們說：‘你們看，還好我們不在外面。這裏至少很溫暖，物資也足夠我們存活下去，我們一定能夠逃出生天。’然後他便帶領我們用各種工具去挖開道路、通氣口、從商店、超市等等地方掘取物資材料。起初我們就像打家劫舍一般，見啥能用的都拿了，而且過於樂觀你們的救援，我們當時使用資源起來是非常的浪費。而且冰層下面的人並非只有我們這幢樓這個小區，隨着我們的挖掘，發現還有其他許多地方也發現了不少倖存者。所以隨着我們隊伍的龐大，即便食物因為冰凍的關係，增加了保質時間，但物資緊缺的問題終究纏繞着我們。
現在已挖開的範圍內，幾乎已經沒有物資了，而我們已經挖開了方圓近3公里的大洞，如果再挖下去，可能會引起塌方。假若你們沒有出現，我們馬上將面臨不得不作出選擇的境地：是繼續挖下去，或是等死！
現在災前的倖存者中，或許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在這鬼環境下，我們的壽命也不可能很長。你們看這幫孩子都是在這裏出身的，我可不想他們隨我們這些老人一起埋在這鬼地方，雖然是我們為了生存把他們帶到這世上的，但也請你們幫幫他們吧。
我聽着老人的述說覺得心情頗為沉重，“恩，我一定會的。請放心。”人的生命既是脆弱的，又是無比堅強的。居然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能生活如此長時間。“一鳴，那台探測儀能給他們么？或許有了它的幫助，他們的挖掘能力和準確性會提高吧。”
一鳴似乎有些捨不得這台掃描儀，不過他還是答應了：“好吧。”
“張大哥我來教你怎麼用。”一鳴把張冰生拉去一邊教他使用方法。
突然跑過來一個女孩，“長老！好像潮汐時間要提前了。海浪拍擊聲已經能聽得很清晰了。”
“那我也就不帶你們參觀這裏了，時間怕是來不及，你們得趕緊撤。否則別說是出去報信救我們，估計你們外面的船都有可能會走不脫。”老人有些催促我們走。
“你們要跟我們走一些人么？比如張冰生。船上倒是還有些位置。”我提議道。
“不行，伯父。他們沒有禦寒服，現在外面接近零下50度，而且出去后可能會馬上降溫，萬一體溫過低的話，他們可能沒走到船那裏，就會被凍死了。”
“不用，你們自己走。”張冰生髮話了，“這麼多年我們大家都一起過過來了，你讓我們當中誰先走，一時恐怕也做不到。不如你早些回去搬救兵來。”
“那好吧。我們就告辭了。“我站起來對長老深深鞠了一躬，和張冰生，一鳴急忙照原路返回。
告別長老后沒花多少時間我們便回到了電梯井，跟小宸聯繫了下，發覺她居然也跑了下來，很是吃驚。
“爸爸，他的名字好奇怪啊。”小宸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折騰樣。
“沒禮貌，怎麼可以在外面談論別人的名字。”
“哦，你們好了么？”小宸問，“我從他這裏也了解到不少信息呢。”
“麻煩你照顧我女兒了，”我有些歉意的對張春筍說。
“沒事沒事，好久沒有和人說話了，外面居然有這麼大變化啊。”他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我們出去了，請你們繼續堅持。靜候我們的佳音。”我說道。
“對了，我們把雪鏟和冰鎬留下，你們應該會派上用處，我再多留一把繩槍。”我指揮着大家卸下自己的裝備。
“老爹，那我們一會怎麼回去啊？”小宸有些疑惑。
“我自有辦法。”
裝備交給張氏兄弟后，我們就從原路返回到冰面上方。風似乎開始變的猛烈了起來。
“抓緊時間，我們用繩槍前進。速度快，估計潮汐就快到了。”
說話間就能聽見遠方海浪拍岸的聲音，似乎就像催促着我們匆忙趕路的死神。
世界上不合理的事情有許多，有些演化成悲劇，而有些蛻變為奇迹。那他們這些冰下的幸運者究竟屬於哪一類呢？
吉普停得不遠，離通風口直線距離也就800米左右，依靠生存系統的指引我們很快就回到了吉普里，飛快得向飛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