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暗夜之眼

天空忽然變得陰沉起來，滿天的星斗，在片刻之間全部隱去了蹤跡，唯有無邊的黑暗，慢慢的堆砌，如山般沉沉的壓了下來！

不知是因為外面正邪之間的慘烈廝殺使得天地變色，還是因為風雲本就如此的莫測詭譎。

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聽着身後那帶着心酸、痛苦、悲慟的聲音，穆山只覺無比的疲累，像是有着冗長的歲月未曾安寧的休息過，整個人隨時都會昏厥一般，慢慢的閉上了雙眼，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劍冢之內變得無比的安靜，彷彿所有的話語，所有的心思，都被禁錮在周圍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唯有彼此靜靜的、靜靜的聆聽着。

那心跳的聲音，可是在為誰而泣！

“雨塵……”穆山的嘴唇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吐出兩個不甚清晰的字眼，而後嗓子像是哽着什麼，使得聲調完全失真、模糊：“當時我只是……，只是……”

“……只是看不慣司馬家的行徑，所以殺了我奶奶、殺了我嬸嬸、殺了我堂弟……”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想連我也一起殺了，免除後患！是的話，你儘管動手好了，我自知不是你穆大俠的對手，甘願引頸就戮！”

司馬雨塵凄惻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像是一根精巧的繡花針，來回往返的在穆山的心中穿刺着，扎出一個個深邃細膩的傷口，那接下來的話語，更像是一把重鎚，狠狠的敲在穆山的心頭上，讓他所有的血液，沿着之前的傷口，潺潺的流出。

從未有過一刻，穆山覺得如此的寒冷，彷彿體內所有的鮮血都已經流幹了，只剩下無盡的空虛和凄涼！

穆山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忽然發覺自己是那般的理屈詞窮，連最基本的辯駁都說不出口，唯有在那裏怔怔的站着，眼角無聲的淌着淚，鋼牙緊緊的咬着下嘴唇，咬得如此的用力，以至鮮血橫流。然而他卻感覺不到點滴的疼痛，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如此而已！”

司馬望那張揚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劍冢之中響起，同時也將穆山心底的頹敗、灰暗的心緒徹底的轉化為最濃、最狂的戾氣，直接將他的眸子染成了血紅色，兇惡的盯着闖入劍冢的司馬望等人。

盤旋於穆山頭頂的巨龍，不知是否因為穆山心境的轉變，此刻變得更加的龐大，那碩大的頭顱，緩緩的低垂下來，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徐福、左慈等人的面容。

“好、好、好的很……”穆山頻頻的點着頭，右手倏然一抖，腰間的辟邪和幹將、同時出鞘騰空，豎立在穆山的身周：“今夜真是個好光景、暗而無光、燥而無風，正適合殺戮解悶！”

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徐福，感應到穆山此刻散發出來的驚濤駭浪般的殺意，雙腳不為人知的往後退了兩步，將左慈和司馬望等人曝露在穆山面前：“小心，這小子要玩命了！”

“怕了嗎！”穆山雙手平攤開來，不屑的盯着徐福，道：“你不是想知道蒼生浮夢的劍訣嗎，今夜我就讓你大開眼界！”

穆山話一說完，身周頓時浮起十面金色的劍壁，將秀娘、司馬雨塵纏繞在內，徐徐轉動着。而在十面劍壁之中，各有一把造型奇特的神劍沉浮其中，綻放着耀眼璀璨的光芒。

“十把……”徐福喉結滾動了一下，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喃喃道：“蒼生浮夢……”

“蒼生浮夢，又是什麼武功？”一旁的左慈明顯的感受到此刻穆山身上傳出的壓迫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去，道：“如今咱們可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若是船沉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為了今夜的勝利，何不將你所知的一切，一一說與眾人知曉，也好讓他們有個準備。”

哼，雖是狼狽為奸，然而彼此之間卻又虛與蛇尾，這種由純粹利益結合在一起的敵人，是最容易解決的！

察覺到雙方暗地裏的小動作，穆山眼中的鄙夷之色更加濃郁，心中已然有了對付他們的最好法子。

“不用眼巴巴的看着本座。這種功法，本座也只是曾在百草廬的札記之中看過，記載寥寥，語焉不詳！”

“後事都交代完了嗎，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穆山右手緩緩的往前一揮，盤旋在其頭頂的巨龍，頓時朝前探出兩丈的距離，額角之間的那隻豎眼，那把古劍，猛然爆射出璀璨耀眼的青幽光芒，將整片天空照得恍如煉獄。

“小心，不要看那把劍！”徐福首先察覺到那把湛盧神劍的怪異，然而當他出聲的時候，已是為時已晚，周遭除了左慈、關靖等幾個高手有所防範以外，其他的人，都像是毫無生機的雕像，怔怔的站在那裏。

“唔……”關靖低低的**一聲，緩緩的低下頭，看着一截自他胸膛處穿出的黑色劍尖，而後慢慢的回過頭去，只見站在他身後的，依舊是之前黃泉域的弟子，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此刻那人的額心處，多了一道裂開的豎眼，形如一把古劍，散發著青幽冷冽的寒光。

不僅僅是他，幾乎他們帶來的九成人馬，都是這種詭異的情況。

“他們都**控住了，不用手下留情！”左慈雖是修道之人，然而殺起人來，完全沒有一點慈悲之心，尤其是當他利索的將第七個撲向他的亡天組織的高手擊斃之時，那仙風道骨、正義凜然的模樣，直看得徐福暴跳如雷，憎恨不已。畢竟這些人都是他辛辛苦苦網羅訓練出來的班底，此刻在左慈手下，倒是與草芥無異。

“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那小子，他們定然會恢復神智。”徐福背後再次湧現出六根介乎手腳之間的肉須，嘩嘩聲響中，閃爍着五色華光，兇猛的朝着穆山抽擊過去：“左家主，還請住我一臂之力！”

穆山怡然不懼的站在那裏，嘴角上揚，不屑的冷笑着：“哼，徐福，你既然知道我功法的出處，自然也就該知曉，你引以為傲的軀體，在我的劍訣面前，不過一個笑話而已！”

“轟……”徐福的六根肉須，雖是勢若千鈞，然而當砸擊到巨龍方圓三丈的距離時，卻像是撞上了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肉須之上的光芒緩緩的渙散開來，消融於漆黑的夜色之中。

看着前方陷入自相殘殺的人馬，穆山只覺無比的舒坦，閑庭信步的往前走去，口中不忘調侃道：“如果說魚腸是世間最為犀利的攻擊，那麼湛盧就是天下無可超越的防禦，憑你那點能耐，即便我綁縛手腳，站在你面前，你也奈何不了我！”

“左家主，還等什麼，快祭出陰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