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春團拜會
正月初一,上午10點45分,台北火車站。
一輛蒸汽列車正停靠在一號站台上,機車煙囪噴出滾滾濃煙,急待啟程。
這列火車是從高雄開過來的,牽引了十二節軟卧車廂和一節餐車,運送的是去基隆安瀾城參加新春團拜會的人員。
台北火車站貴賓候車室內人頭攢動。
大家一個個手裏全拿着“新春團拜會”的大紅請帖,在禮部官員的統一指揮下,按照行業組別為次序,井然有序的上到月台上去。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一列列隊伍進入到火車車廂。幾節空蕩蕩的軟卧包廂,瞬間就被填滿。
鴻臚寺禮賓司的官員引導着一列隊伍,徑直向最後第十三車廂走去。
這是由來華朝貢的使者組成的隊伍,幕府使臣井伊直弼、薩摩蕃使臣大久保利世、日本王室使臣岩倉具視等等都是其中一員。
井伊直弼和所有藩屬朝貢人員一樣,是專門來大明賀正朔。
藩屬國向宗主國委派使節,一般固定為賀冬至、賀正朔、賀聖節、納歲幣的四次固定朝貢使節。
今年賀正朔朝貢,不光是薩摩蕃、盛岡藩、幕府委派使臣,日本其他各藩,包括日本皇室也派來了使節。
看到薩摩蕃、盛岡藩,以及幕府與大明保持密切往來之後,枯竭的財源一下變得雄厚起來,國力蒸蒸日上,他們全都眼熱了起來。
來七八天,井伊直弼和所有朝貢人員、西洋外交人員一樣,一直就住在台北迎賓館,沒能踏出~台北市的範圍。
他拜見到大明朝的鴻臚寺正卿邵北,表達了幕府希望加強與大明的友好往來的強烈願望。
私下裏,井伊直弼還與國賓館的西洋外交人員表達了友好的意願。
大明鴻臚寺的安置非常周到,讓他觀賞了台北市的繁華,見識到大明工業的強大、經濟的富庶、軍事的強悍。
只是一直沒能踏足傳說中的大明御城—基隆安瀾城,沒能有機會拜見道大明首輔錢水廷,沒能見到大明的第一人,權監國白寶湘,井伊直弼頗有些擔心。
這次公家也派人過來朝貢,井伊直弼還擔心他們會對大明朝許下重諾,影響幕府與大明之間的友好情誼。
公家就是日本天皇、朝廷和公卿貴族的稱呼,無權無勢,只是空有其名。
武家就是以幕府為代表的日本武士系統的家族和人物,把控着政權和財富。
公家一直想要奪回全部的,或者一部分的權柄,武家自然是堅決不能讓步。兩者內里爭鬥相當激烈,但在表面上還保持着一團的和氣。
昨晚終於得到喜訊,今天自己將作為日本幕府的使臣,乘坐專列,參加御城的新年團拜會,井伊直弼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
新年團拜會,這個井伊直弼雖然是第一次聽說,但他知道。
華夏曆朝歷代,每一年的元旦日、冬至日及萬壽節日(即皇帝生日),皇帝都要御正殿受宗室王公和文武百官的參拜慶賀,總稱為“三大節朝賀”。其中尤以“元旦朝賀”最為隆重。
新年團拜會,應該與之相彷彿。
井伊直弼一邊走,還一邊問身邊的禮賓司官員,“陳大人,新春團拜參加人數眾多,形式也很是新穎,我怎麼沒看見國賓館的西洋人?”
“我們是華夏人,大家都有過年相互慶賀祝福的習慣。”陳友義淡淡的笑道,“他們西洋人只慶賀耶誕節。”
陳友義今年二十三,在香港讀過私塾,粗通文墨。
他被招募來台也有了一年的時間。經過三個月的培訓,三個月的實習,陳友義對禮賓司的工作早已經是得心應手。
看到井伊直弼與禮賓司官員一直嘀嘀咕咕,岩倉具視扇動幾下手中的摺紙扇,心裏暗暗罵道,這幕府老傢伙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岩倉具視是日本朝廷的宮廷大臣,孝明天皇的貼身隨從。
車站廣播開始反覆播送消息,“各位首長,各位貴賓,各位同志,請大家抓緊時間上車,列車將在五分鐘之後啟程。”
岩倉具視不由泛起了嘀咕,五分鐘?
他想着自己曾經學過的蘭學。
五分鐘應該是很短的時間吧?
這就是說火車馬上就走嗎?
對於岩倉具視來說,火車是一個新奇的玩意兒。他只是從那電影中見識過,能拉人、拉貨,日行千里,威力巨大。
第十一車廂的門就在邊上,看着蒸汽機車噴出的汽霧從自己頭頂上飄過。他心裏一慌,也不管禮賓司人員的引導,徑直就帶着自己的隨從,上了火車。
看着岩倉具視一臉的白~粉,還有身上的日本服飾,女列車員帶着甜甜的微笑,深深地鞠躬,“尊敬的貴賓,看看您的請柬,您應該乘坐的是第十三車廂。”
“納尼!”岩倉具視一把收起摺紙扇,“我這要下去嗎?”
“岩倉大人,請跟我來。”
杭國范也是禮賓司的工作人員,他匆匆跳上車來,“火車就要開了,咱們不要下車,只要向前再走兩節車廂,就到了。”
第九車廂、第十車箱裏早已坐滿了參加團拜會的人們。
“好好過個年,幹嘛還要奔波到基隆,去開什麼新春團拜會!”丁澹昨晚打了一通宵電腦遊戲,這會兒頭腦還暈沉沉的,依靠在王松身上休息。
丁澹是台北縣縣丞,兼任台北縣財務局局長。
“我的大小姐啊,你不想去大哥家過年!”台北知縣王松嬉笑道,“再說這個年頭就是這樣啊,正月初一群臣必須給皇帝朝賀新年,不夠檔次的還參加不了。”
王松所說的大哥,就是丁澹的哥哥丁淡。
丁淡是國子學的教導主任,家就在基隆安瀾城。
“給皇帝拜年,你想多了!”丁澹白了王松一眼,“我們哪有皇帝?!”
“其實,我們……,這就不說了!”王松哈哈大笑,“聽錢老闆說,今年發動大陸攻勢,執委會將搬遷到大陸,所以……”
“原來如此!”
丁澹抬起頭,突然看到包廂門口一個滿臉白~粉的傢伙,正瞪眼看着自己,嚇得她一下子尖叫了起來。
“ご免なさい”岩倉具視說了聲道歉的話,立即閃了過去。
王松直接就關上了包廂門,“這tm小鬼子,忒討厭了!”
車廂走廊上,杭國范感覺有些尷尬,在前面緊走幾步,“岩倉大人,這邊請!”
不管杭國范多麼着急,岩倉具視仍舊是不慌不忙的向前。
一路上,很多包廂的門都敞開着,他饒有興趣的繼續探頭張望。
包廂內的人們,有的在高談闊論,有的是從窗子裏探出頭觀看台北站的風情,還有人貓在床鋪上閉目養神。
這車廂真不錯,還可以睡覺,也非常寬敞,出門旅行比那馬車、轎子舒服多了!
住在裏面的應該是大明朝的士族階層吧!
看他們一個個都穿着節日的盛裝,滿臉喜氣洋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岩倉具視輕輕揮動着摺紙扇,一步三搖的緩慢向前。
“嗚——”一聲汽笛長鳴。
從機車煙囪中升騰起一股濃濃的白煙直衝雲霄,笨重而巨大的鋼鐵輪子再次“哐啷哐啷”地轉動起來,大地在微微震撼。
火車緩緩駛出了台北火車站,沿着平行的鐵軌線,向基隆河河谷上游快速的行進。
火車剛剛啟動,岩倉具視和他的隨從就來到最後一節車廂。
一號包廂坐着薩摩蕃家老大久保利世,還有他的一個隨從。
看着城市風光從窗外快速的飛逝,平整的田野也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湍急的河流,深綠的山丘,整齊的農村小鎮。
大久保利世微微點頭,大明朝治理得還真不錯!
他剛把視線從窗外收回,轉頭就看見岩倉具視出現在包廂門口。
大久保利世慌忙起身,鄭重其事地微微彎腰致意,“岩倉大人,聽說您來了已經好幾天,在下今天才有機會見到閣下的丰采,真是榮幸之至。”
薩摩蕃一向主張“尊王攘夷”,屏斥江戶幕府軍政,主張奉還天皇實權,與公家關係緊密。
大久保利世身為薩摩蕃家老,對朝廷公卿一向比較敬重。
“大久保君客氣了。”九條尚忠那張塗滿了脂粉的臉上帶着一絲笑容,“大久保君輔佐薩摩富國強兵,實為我日本頂級智者,公家有你這樣的賢臣鼎力相助,‘尊王攘夷’大業何愁不得成功。”
11點25分,列車廣播員柔和的播送消息,“各位首長,各位貴賓,各位同志,列車將在五分鐘之後抵達基隆。”
鐵道大橋兩旁的杆子從車窗外飛快地閃過,列車拉着長笛,“嗚——”的駛入暖暖鐵路隧道。
11點30分,火車緩緩停靠在基隆火車站。
禮部左侍郎丁於菟帶着數十輛六輪電動車,親自來到月台上,迎接參加新春團拜會的嘉賓代表。
12點整,基隆安瀾招待所宴會大廳內張燈結綵,八十張大圓桌坐滿了來自各行各業的嘉賓代表。
在歡樂的春節序曲聲中,白寶湘率領內閣成員步入宴會大廳。
在工會、先鋒團、婦聯等人民團體組別區域,范華和唐玉等穿越女~幹部坐着一張大圓桌上。
范華根本無心聽白寶湘說什麼官話、套話,有個消息她悶在肚子裏,終於憋不住了,“唐姐,我兒子聽尤龍說,說你要給尤哥納妾,這不會是真的嗎!”
范華這一句,讓整桌的女元老們大驚失色,大家把目光全投向了唐玉。
唐玉若無其事,笑罵了一句,“這個尤龍,家裏一點小事,都能給你傳出去。”
“不會吧,唐姐!”丁澹睜大了眼睛,“你這是為什麼啊?”
“男人可靠嗎?還記得中修那些落馬的高官嗎?有誰沒有幾個婚外情?”唐玉抬頭看了一眼丁澹,“一起過來的那些男人,有幾個心裏沒有三妻四妾的夢想?有幾個沒有建立人種博物館的夢想?”
丁澹想着對自己山盟海誓的王松,心沉了下去,“所有男人都是這樣嗎?”
“好男人當然也有!”唐玉看了一眼范華,笑着說道,“只是我們不能單為男人而活,我們還要考慮子孫後代。”
“為子嗣着想,這是男人納妾的一個理由。”丁澹搖搖頭,“唐姐,你不是已經有了尤龍。聽我大哥說,尤龍很有出息,學習成績一直優秀。”
“我這隻有一個尤龍!”唐玉瞥了一眼范華的肚皮,“你們范姐馬上就要第三、第四個孩子啦!”
自打穿越過來,唐玉就一直用心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選,給尤仁義做小妾。
這女孩子必須是老實的,模樣可以的,最重要是要能生育的。
這個時空不限制生育,但唐玉子宮內長了一個肌瘤,不能繼續懷孕生子。
想到別人家生了一大堆孩子,枝繁葉茂,未來將形成一個大家族,勢力擴充到各個領域,唐玉就滿心不舒服。
自己家就尤龍一個,單打世界沒有助力,很難斗得過其他家族。
男人嘛,也就這麼回事。
唐玉相信尤仁義對自己的感情,但不相信尤仁義能夠經得住外界的誘惑。與其便宜別的女人,不如讓尤仁義把精力用在家中,給尤龍多多增添弟弟妹妹。
這樣,下一代就能多幾個孩子和其他人聯姻。也是一個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