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千！刀！萬！剮！”楚離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一向平和的面容上竟是罕見的浮現出幾分戾氣。
大殿內的人也一時被他臉上的兇狠所攝，無人出聲，安靜異常。
在安靜了片刻后，便聽楚囈宸開口朝吳太醫問道：“吳院首可知皇兄他中了這毒有多久了？”
吳院首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滿臉慚愧的開口道：“具體的時辰老臣也不清楚，不過老臣可以肯定的中了這毒之後，毒發時間卻是不消一個時辰，以此算來，太子殿下定然是在今晚被人下的毒。”
“吳太醫，你且先去查查看，太子喝的酒水，吃的吃食里可有被人下了毒。”楚太后此時也是沉着臉開口道。
自己的六十大壽，自己的孫兒卻是被人下毒毒害，楚太后此時的心情之差可想而知。
吳院首微微朝太后鞠首后，便在管事公公魏公公的帶領下，朝楚錦璽方才落座的地方走了去。
吳院首從自己的小藥箱裏拿出所需用到的東西，便對着楚錦璽方才所喝過的酒水檢查起來。
此時眾人也都將目光鎖定在了吳院首的身上，心內更是期待着吳院首檢驗出來的結果。
吳院首將酒杯酒壺都檢查過後，便開始一一檢測起桌上的菜肴來。
吳院首檢查的過程很慢，這期間殿內的人也是各有心思。北周和東紀的官員面上都是一片嚴肅，在他們來訪之際楚國的太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毒害，在查清楚兇手之前，自己等人想要脫身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楚國官員心內更多的是憤怒，自己國家的太子當著別國來使的面被毒害，確是對楚國的一種挑釁，楚國官員心內滿懷氣憤的同時卻也有着淡淡的擔心。方才聽張太醫和吳院首的意思，便是找不到解藥的話，太子殿下便會一直陷入沉睡，直至死亡。若是解藥好找便罷了，只是偏偏這毒難解，若是當真找不到解藥，太子殿下一直陷入沉睡的話，到時候只怕要換太子，而換太子，便也意味着楚國朝堂的又一番動蕩。
楚國官員在心內咒罵那下毒的小人之時，也不住在心內祈禱太子殿下的毒能夠早日解了，畢竟楚錦璽確實是一個好的儲君，對於他將來他會成為楚國一國之君，很多人是樂見其成的。
……
待吳院首將所有吃食也都檢查過一遍之後，這才皺眉開口道：“啟稟皇上，太子殿下桌前的酒水、吃食皆沒有任何問題。想來那下毒之人，今日定是近了太子殿下的身，通過旁的方法，給太子殿下下了毒。”
吳太醫話落，楚離風犀利的眼神便朝在座的人紛紛掃去。
待將大殿內的人都掃視一遍過後，楚離風便將目光停留在了方才跟隨楚錦璽一同進殿的貼身小太監身上，朝他開口問道：“今晚都有何人近了太子的身？”
那小太監便是花公公離開后，由花公公舉薦上來當了楚錦璽的貼身小太監的那一個。
見楚離風冷冷的朝自己看來，那小太監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開口道：“回皇上的話，晚宴開始后，奴才便一直在太子殿下身後候着，那時除了與太子殿下同坐的公主殿下，便只有今晚被指定伺候太子殿下的小宮女與太子殿下近了身。”
“那宮女方才一個不慎，將酒水灑到了太子殿下的袍子上，之後奴才陪着殿下一同回了東宮換衣，之間除了奴才便再沒有人近過太子殿下的身，直到奴才陪着殿下從東宮返回時，在福壽宮外面遇到了昭儀娘娘和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與娘娘、二皇子寒暄了幾句，便一起回了大殿內，這期間就再沒有任何人與太子殿下接觸過。”
那小太監陳述完，卻是繼續為自己辯解道：“皇上，奴才打小便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着，奴才對太子殿下的忠心蒼天為鑒，這毒害太子殿下的事，奴才卻是如何都做不出來的，今日瞧着太子遭了這樣的罪，奴才懇請皇上一定要找出兇手，將其繩之於法。”
那小太監說罷，便開始對着楚離風磕頭，額頭上都磕出血來。
楚離風揮了揮手，眯了眯眼開口道：“行了，今日的事，但凡與太子近了身的，且都洗脫不了嫌疑。方才是哪個宮女在太子身邊伺候的？”
“回皇上，今晚一直是奴婢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着的。奴婢今晚一直中規中矩，對於下毒之事，與奴婢卻是沒有半分聯繫的。況且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沒有任何理由毒害太子殿下。”
楚囈宸輕輕冷哼一聲，開口問道：“若是本宮沒記錯，皇兄方才便是被你潑了酒水。且皇兄袍子上被潑了酒水之後，你這婢子便拿出自個兒的帕子，想讓皇兄用你那帕子擦拭身上的酒水。皇兄拒絕用你的帕子之後，你還兀自不甘心，第二次請示皇兄，讓他用你的帕子擦拭袍子。你且將那帕子交出來，讓吳院首檢驗一遍。”
楚囈宸話落，那宮女便跪了下來，開口道：“公主殿下，奴婢是一時不慎才將酒水潑到了太子殿下身上的，至於想讓太子殿下用奴婢的帕子擦拭袍子，也不過是因着奴婢想讓太子殿下多看奴婢兩眼罷了。奴婢存了這樣的心思，是奴婢的不對。至於毒害太子殿下，便是借奴婢一千個膽子，奴婢也是不敢的。公主殿下懷疑奴婢，奴婢自是可以將自己的帕子交出來，還望吳院首在查看之後，還奴婢一個公道。”
那宮女說罷，便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朝吳院首遞了去。
吳院首接過那宮女遞過來的帕子，自己驗查之後，便自顧地搖了搖頭，開口道：“啟稟公主殿下，這宮女的帕子除了有一股花香外，老臣查不出有任何不對勁。”
楚囈宸眯了眯眼，朝吳院首開口問道：“院首可知這帕子上的香味為何種花香？”
見吳院首搖頭，楚囈宸又繼續朝那婢子問道：“你且與本宮說說，你這帕子上的香味為何種花香？”
“回公主殿下的話，這帕子上的花香，是奴婢用好幾種花的花汁浸染出來的，具體是哪幾種，奴婢卻是記不清了。公主殿下，奴婢遞帕子給太子殿下，確實沒有別的用意，奴婢若是知曉太子殿下今日會中毒，定是不會做出這等事來惹了公主殿下懷疑。求公主殿下相信奴婢，奴婢與太子殿下無冤無仇，且奴婢還小的時候便進了宮，深知做奴才的本分，毒害主子這樣的事，奴婢確實沒膽子做。”
那婢子說罷，臉上便落下淚來。
“本宮沒說一定是你，本宮不過是對你進行盤問想打消心中的疑慮罷了。既是吳院首說了你的帕子沒問題，本宮便不多說什麼了，不過在沒找到對皇兄下毒的真兇之前，你這婢子的嫌疑，卻也不止是你自個兩句話便能洗清的。吳院首對這毒也算不得上是真正深入的了解，是以這毒是如何下的，這殿內也沒人能說的清楚。既然你今日近了太子殿下的身，便是你帕子上沒有任何異常，卻也是值得懷疑的。”
“奴婢也希望能儘快找出真兇來，一則是毒害太子殿下的真兇着實可惡，該找出來讓那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二則也好還奴婢一個清白。”
對那婢子的話，楚囈宸不置可否。
楚離風淡淡掃了那宮女一眼，便朝媛昭儀看去。
楚離風這一眼看過來，方還沒開口說什麼，媛昭儀臉上的淚便掉了下來，輕柔的嗓音也在大殿內響起：“皇上，臣妾與太子素來無冤無仇，且臣妾也着實沒有毒害太子殿下的理由。方才因着二皇子鬧脾氣，臣妾才帶了他去了大殿外透透氣，與太子殿下在殿外相遇，也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臣妾對太子殿下中毒一事，實在是不知情的。”
媛昭儀說罷，更是捏着帕子抬手擦了擦面上的眼淚。
楚囈宸心內輕笑一聲，這媛昭儀的演技真好，楚錦璽中毒的事本就與她脫不了關係。此時楚離風還沒開口盤問她，她便開始聲淚俱下的哭訴，着實是一個好演員。
也是，若是沒有着精湛的演技，如何可能在這楚宮中以一個細作的身份潛伏那麼久，半分馬腳都不漏。若不是這次遭遇刺殺，順藤摸瓜查到了媛昭儀這裏，只怕媛昭儀這細作的身份將會給楚國帶來的，便是巨大的災難。
楚離風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朕知你在宮內一向避開這些個爭端，雖說這次太子中毒朕知曉你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小，卻也算不上是半分嫌疑也沒有。畢竟今晚你與太子有着接觸是不爭的事實。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便委屈你和錦生呆在你的恆媛宮內，不可外出半步。朕會派御林軍在你宮外守着的。”
媛昭儀小聲開口應道：“臣妾遵旨。還請皇上儘早查明真相，臣妾被冤枉倒是不要緊，只是萬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楚離風看了媛昭儀片刻，這才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是自然的，對於毒害太子的真兇，朕定然是不會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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