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舊時光里的陰謀（下）
(www.)“曹嫚.你想要幸福么.”蘇墨琛用一種近乎詭異的眼神看着我.“我曾經也想要給你幸福的.可是我爸死了.我媽死了.我的孩子也沒了……我都不幸福.你憑什麼幸福.我怎麼能讓你幸福.還有王洋.他騙了我.我怎麼能讓他如意.我都不幸福.你們憑什麼幸福.”蘇墨琛大睜着有些發紅的眼睛瞪着我.發了瘋似的使勁的搖着我的肩膀.我被他揪着皮肉.也不知道喊疼.
我被嚇壞了.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瘋狂.我忐忑的想着要不要喊人.可誰知他卻突然間像是被卸了骨頭似的癱軟在地.一動不動……
我完全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一把揪住蘇墨琛的衣領子.“蘇墨琛.你給我起來.蘇墨琛……”
蘇墨琛終究沒有如我所願的醒過來.他完全醉了.醉的一塌糊塗.不省人事.
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樣的把他丟在這裏.我只得出去找了個服務生小哥.在他的幫襯下才硬是把蘇墨琛硬從金粉帝國里拽了出來.塞進了我的車子.
“小姐.您的朋友真的醉的很厲害.”服務生粗重的喘息着跟我建議.“要是可以.您費點心.這酒醉嚴重了可也不是鬧着玩的.我看您二位關係不錯……”
小哥的思想很是活躍啊.曖昧的眼神不斷的在我和蘇墨琛之間掃.
這眼神……唉.我被他看的尷尬.可又不方便解釋.只得從錢包里掏出張一百塊錢遞了過去.“哦哦.我知道了.謝謝啊.剛才麻煩您了.我這還有事.請您喝杯水.”
服務生小哥瞪着我手上的毛爺爺.劍眉冷豎.推開了我的手.“我就是幫幫忙.您這拿錢跟我說事.可就……”
好吧.感情我這還辦錯事了.既然錯了.那再拿回來.我耐着臉上的燥.縮了手.小哥樂了.可一張嘴這時候就像是打開了的話匣子.嘰里咕嚕個沒玩沒了.“小姐貴姓.以後常來玩哈……”
我不勝其煩.一邊耐着性子跟他說.一邊試圖將蘇墨琛那兩條腿仍舊搭在車外的腿給他挪回去.
腿很是順利的就移了進去.可是第二條就不這麼順利了.我的手剛離開他.橫躺着的蘇墨琛就猛地從座位上竄起.“嘩”的一聲吐了出來.
我本就在他身邊.見他要吐.第一時間就閃身跳開.可身後那服務生小哥就沒那樣的好運氣了.他本來就什麼也看不見.我這麼突然散開.他整個人就成了靶子.生生的受了蘇墨琛嘴裏噴出來的全部東西.
污穢物從服務生的大腿順着褲子往下流.少部分淌進他的皮鞋.其餘則又順着皮鞋腳面在他腳邊彙集.一時間啤酒混着胃酸的那股子酸臭味鋪天蓋地.我捂着鼻子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蘇墨琛吐完.整個人爽了.眨了眨迷離的眼睛.抬手隨意在臉上抹了一把.留下服務生小哥石化了似的站在原地.
艾瑪.我幾乎要哭了.這醉了都不讓人省心.惹了麻煩還得我擔著.所幸的是服務生小哥的反應比我還遲鈍.這都好半天了還傻愣愣的站着消化自己被人吐了的這件事.
再沒有二話.我甩上後車門.將原本打算遞給服務生小哥的那一張毛爺爺直接塞進他的手裏扭頭就上了車.逃似的發動車子跑路.
“勿怪勿怪.”我看着倒車鏡里的小哥不停的念叨着.“喝水免了.那權當是請你洗衣服.勿怪勿怪.”
“喂.”你現在住哪.後排的蘇墨琛已經醉死了.我壓根沒指望他能回答我.不過還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問了這麼一句.
蘇墨琛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模糊間好像是說了什麼塔.可我沒有聽清.想了想也沒想到什麼跟塔有關的地方.最後只能把他送進賓館.
又是一番折騰.好不容易找了服務生這才給他搬到房間裏.
“那個……”我看了眼床上的蘇墨琛.攔住了就要離開的服務員.“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很樂意為您服務.”良好的職業素養讓服務生盡量維繫着臉上的笑容.可是他上一秒還沒來得及轉換的皺着的眉頭不落分毫的入了我的眼.這讓我覺得這接下來的話不怎麼好開口.
“你……能不能幫忙把他洗了.”
“嗯.”服務生順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下巴幾乎掉下來了.
……
十五分鐘后.服務生狼狽的模樣幾乎只能用落荒而逃幾個字來形容.衣服濕了.褲子濕了.要不是我知道他給蘇墨琛洗澡.我一定以為他掉進了浴缸.因為他連頭髮都濕了……
洗了澡的蘇墨琛不僅乾淨了許多.也順帶着安靜了許多.他靜靜的躺在賓館的.五官精緻的彷彿是櫥窗里的娃娃.只是下巴上那依舊泛着青的胡茬有點影響市容.
我坐在沙發里安靜的看着蘇墨琛.好一會之後才站了起來.可想了想.又坐下來了.
回去的話是一個人.可蘇墨琛這邊.留下他一個似乎也不太好.於是我就那麼抱着胸.窩在沙發里.沒想到就這樣的姿勢.竟然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什麼東西在我的鼻端掃過.好癢.我使勁揉了一把.胳膊底下一空.整個人就驚醒了.窗戶竟然是開着的.有風.十一月.按着X市的氣溫來說只是初秋.遇到稍微好些的天氣還會覺得有些熱.譬如今天.
蘇墨琛還在睡着.不過蓋着的薄被已經掉落到腰間.他是怕熱的.而我從來都怕涼.或許這就是宿命.
我自嘲的想着.朝他走了過去.捻起被子.幫他蓋好.
“曹嫚.”一隻手死死的拚命的拽住我的手腕.而與此同時.一雙眼睛突然就睜了開.我冷漠的看着那眼裏完全木訥獃滯卻又盛滿驚恐的神色冷冷的說.“放手.”
我出現在他的噩夢裏么.否則怎麼會那麼精準的叫出我的名字.還是以那樣的表情.
“好.只要你不走.”蘇墨琛說.忐忑不安的鬆開了我.可是他忘了.我完全沒有聽他話的必要.他剛一鬆開手.我扭頭就走.
“阿瞞.”這次不是手.而是腰.蘇墨琛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乞求一般.“你聽我說完話再走好不好.等我說完了.等我說完了.如果你還是要走.我……絕不攔着你.”
一滴水珠子掉進了我的脖頸.微涼.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輕輕說了一聲.“好.”
…………
腦子很空.可我卻懷揣着一種渴望.想要在那蒼白的虛無里找尋什麼.可找尋什麼呢.我也不知道.
或許只是想要逃避.刻意的迴避.迴避那些蘇墨琛告訴我的事情……
我已經很幸福了.我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愛我的丈夫.我已經很滿足.我還想要什麼.沒有什麼可以跟幸福一樣昂貴.既然我已經擁有了幸福.那我.還要計較什麼.
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已經釋然……
轉動鑰匙.“吧嗒.”一聲響.我推開了門.順手關上后整個人有些疲累的靠在了門上.抬頭……
然而就在我抬頭的那瞬間我看到了一張同樣疲累的臉孔.
二樓的樓梯口處.站着一個人：王洋.
看見王洋的那瞬間我的心猛地一顫.突然間湧上一股莫名的委屈.我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要上前抱住他.
這麼想着.我便做了.誰知我懷裏的那身體竟然僵硬着.我愕然抬頭.可他的眼裏看不出什麼喜怒.我突然有些怕.“小洋.”
“怎麼現在才回來.”王洋的語氣淡淡的.“還沒吃飯呢吧.”他問.不等我回答.突然就轉了身.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睛追隨着他的背影.卻在玻璃上看到一個女人：凌亂的頭髮.狼狽的神態.皺巴的衣服上也不知道粘了些什麼東西……
我抽了抽鼻子.整個房間裏都是熏人的酒精味道.沒錯.這味道源自於我身上.
“小洋.我……”我扒拉了幾下腦袋.追着王洋就跑進了廚房.想要解釋.可他卻提高聲音.打斷了我.“你出去等吧.一會就好.”
突然的冷漠.突然的疏離.我被王洋的態度刺痛.再無法言語.慢慢退了出去.挪到了餐桌那邊……
餐桌上.擺着燭台.插着三根紅紅的蠟燭.還沒有點燃.幾道我喜歡的菜.可惜已經涼透……我要坐下來的時候隨意瞄了一眼.發現靠裏面一隻椅子上竟然擺着一捧包裝精美的鮮花.一束話語為“承諾相守”的藍色妖姬.
所以是在跟我鬧脾氣.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所以他一直等着我回來.等到現在.我摩挲着藍色的花瓣.心臟的拐角慢慢滋生起一絲甜蜜和一份疑惑.甜蜜的是這份被我錯過的讓人滿足的驚喜.疑惑的是他竟然什麼也不想問么.
“公司先前來了電話.說是有事情要我去處理一下.”
王洋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我扭頭看他.可他放下手裏的早餐.眼神閃躲.倉皇的動作和略有受傷的表情.讓我的心有一些被誤會的難過.犯堵.
“小洋……”
“是急事.我先走了.”
不等我再說什麼.“嘭”的一聲門響.眼前已經沒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