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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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鎮出來,是商道,一路上的商人很多,大多都是進京做生意的。
“姑娘,再往前就是京城了,沒有皇上的手諭我們是不能隨意進入京城的。”說話的是臨淵城隨行的士兵,他們齊齊向我們拜別。
“一路上辛苦你們了。”我掏出臨走時趙靜寧硬要塞給我的銀票,遞給他們,“回去的路途遙遠,多保重。”
“姑娘,這如何使得?”他們有些受寵若驚,並不打算接受。
“我要這些東西沒有什麼用,倒不如給能用得到它們的人。”
進了城,車夫便徑直向皇宮駛去。
京城比臨淵城要熱鬧許多,即使是這艷陽天,街上的行人也比肩接踵。
我將車簾放下,準備閉眼休憩,卻聽得耳旁有男子的聲音。
“在下見姑娘生得好看,便冒昧想要詢問一下姑娘的姓名,是否婚配?”
我甫一睜眼,一張放大的俊臉緊貼在我鼻前,我慌忙推開他。
“春喜!春喜!”我嚇了一跳,卻不見春喜的蹤影,“你是誰,如何進來的?”
“姑娘是外鄉人吧,連在下都不知。”他故作神秘地賣弄了一下,“在下可是京城有名的採花人……”話畢,他用手中的摺扇輕挑起我的下頜,桃花眼連連向我拋出幾個媚眼,縱使他容貌昳麗,在這種情況下,我也無心欣賞。
我用手支開他的摺扇,起身跑向車外,外面已然不是去往皇宮的路了,車夫和春喜不知所蹤,駕車的是一個我不識得的小廝。
“你想要做什麼?!”
“嘖嘖,這麼好的姑娘若是被糟蹋了便可惜了……”他依舊自說自話,並用摺扇輕挑開我的衣帶,只輕輕觸了我的身子,我竟渾身動彈不得,“哎哎哎……他總是讓我做些我不喜歡的事情……”
我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有人指使你?”我實在想不出京城誰與我有深仇大恨。
“這種狀態還這麼淡定自若,不錯。”他倒沒有繼續做什麼出閣的事情,就是用那雙比女人還美的勾人桃花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別急,就快到了。”
明知自己逃不掉,不如靜靜等着將要到來的事情。上京前我有想過會諸事不順,只是沒想到竟然在去皇宮的路上,不聲不響的被人劫持。
“你這丫頭怎會有這個?”他手裏把玩着一個翠綠色的東西,我大驚,那是我腰間揣着的玉佩。
“還給我!”我甚至連他什麼時候取走我東西的都不記得。
“嘖嘖,這種成色的暖玉玉佩,可是只有尊貴之人能用得起的……更何況還刻了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字……哈哈,姑娘,你該不會是小偷吧……永安王的東西你也敢偷,有種,我喜歡,怪不得……你可是要倒大霉了。”他自說自話,雖然我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唯一確定的是,我並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他很可能認識永安王,也或許這次綁架也是個陰謀也說不準。
馬車很快行進至一片茂密的森林,那男子示意小廝停車,隨後對我妖媚一笑。
“姑娘,在下冒犯了……”
有預感要發生什麼,腦後一痛,我的眼前便模糊了起來,一切彷彿做了一場夢。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周圍亮起了火把,火光照着我長時間處於黑暗的眼睛,有些刺眼。
“你可是葉璇瑾?”是太監的聲音,我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一陣風吹過竟有絲絲涼意,低頭,才驚覺,四周除了士兵還有我破碎的衣衫,而此刻我只着裏衣,大片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我並不知昏倒后發生了什麼事,只知此刻的我極其狼狽,拚命地縮着身子,眼淚也不經意地滑落下來。
“熄了所有的火把。”火把迅速熄滅,黑暗中的我才有了一絲安全感。
圍在四周的人迅速讓開了一條道路,那騎在棗紅馬上高大的人我看不清容貌,卻覺得聲音異常熟悉。
那人從馬上翻身下來,走到我面前,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罩在我身上,這才下令,將我緝拿回宮。
我不禁在心裏冷笑,那人,我是認出了的。
永安王,慕訣。
我沒想到,入宮的第一夜竟是在牢房中度過的,春喜下落不明,我又自身難保。
牢房中鋪滿了枯黃的稻草,稻草上還有些陳年留下的血跡,氣味難聞,不論呆在哪裏,稻草鑽進衣服里都是鑽心的癢。
這時才注意到剛剛慕訣披在我身上的衣服竟是蟒紋朝服,怪不得剛剛獄卒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慕訣,難道在保護我?我心裏卻一直認為這次綁架事件是他故意為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
“姑娘。”牢房外有人喚我,我抬頭,見是一個獄卒,他的手裏還捧着一身衣裳。
我向他走過去,他將衣裳遞給我,示意讓我趕緊換上,不用猜也知是慕訣派來的人,我看着手中的緋色紗衣便笑了。我將手中的衣裳丟至角落用稻草掩好,等獄卒再來取衣時,發現我仍着着永安王的衣裳,大驚,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我向他們下跪,低垂着頭。
“你便是那逃跑的秀女?”一個聽上去飽含風霜卻並不蒼老的聲音響起,我知曉,這便是太后,“那可是永安王的官服?好大的膽子!”
“太後娘娘,民女並未逃跑,只是在半路受人劫持,這衣裳是王爺體恤民女才給民女披上的。”
“華慵,你說。”
“回太後娘娘,奴才見到此女時,她衣衫不整,在……在……離皇宮不遠的小樹林裏……似是剛剛醒來,那時候王爺讓小的們熄滅火把,不知怎的,那衣裳便穿在了她的身上……”
“臣慕訣叩見皇上,太後娘娘。”我聽見陣陣腳步聲,如我所料,他必定會來。
“免禮……”說話的人不時傳出陣陣輕咳聲,應是有頑疾,這就是皇帝嗎?
“皇上,近來身子可好,臣弟專門從西域搜羅回了一些奇葯,明日便獻與皇上。”
“不勞掛心。”皇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並不帶任何感情。
“王爺來的正好,不如便出出主意,此女有悖皇室尊嚴,應當如何處置是好?”太后既徵求永安王的主意,便是永安王的權力連太后也忌憚三分。
“太后抬愛。”慕訣緩緩向我走近,我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知他此刻一定怒極反笑,雖然不知他在謀划什麼,但是我此舉定給他帶來不少麻煩,“此女若是有違綱常,定要重罰,若她所言屬實,也有情可原……”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騷動,我似乎聽見了春喜的聲音。
“奴婢叩見皇上,太後娘娘,永安王爺。”果真是春喜,是被侍衛帶進來的。
“好大的膽子,這裏也是你能擅自闖入的?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太後娘娘!奴婢是春喜,是小姐的侍婢,那日確是有歹人將奴婢和車夫打暈扔下車,帶着小姐離開的……”春喜啜泣起來,“後來多虧遇見了王爺,不然,奴婢恐怕就真找不到小姐了……”
“太后,臣回京時偶遇臨淵城的秀女,那路上不太平,便護送了一段,所以臣還是識得出她們的。這丫頭確實是她帶來的婢女,此女是臨淵城柳縣令的義女……”
“你說的可是柳嚴,曾經的柳尚書?”我並不知內情,只是直覺太后似乎對柳縣令有些特別,提到柳縣令的語氣也有些變化。
“正是被貶的柳尚書……”
“你抬起頭來。”太后的聲音似乎慈愛了許多,我緩緩抬頭,終於看清太后的臉,略施粉黛,柳葉細眉,即使四十幾歲的年紀,也絲毫不顯老氣,現在仍能看出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一襲黑色綉金色宮裝,花盆底鞋,將她的高貴顯露無疑。
“……怎麼可能,那賤婢早就該死了……”她眼神凌厲起來,“你爹娘是誰?”
“回太後娘娘,是柳氏夫婦。”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的左臉上,我的頭偏向一邊,恰巧看到一雙金絲龍紋靴子,是皇帝的。
“太後為何如此動怒?”聽趙靜寧說,皇上與慕訣是堂兄弟,聲音竟有些相似。
“哀家只是想讓這丫頭知道妄想欺上瞞下的後果……”
“太后,民女並未隱瞞,民女自出生之際便從未見過生身父母,在民女記憶中,柳氏夫婦便一直是民女的父母。”我知道柳嚴對於太後有着特殊的意義,所以我故意強調我同柳氏夫婦的關係,好讓她有所顧忌,雖然我並不知為何她見到我如此衝動。
“好,只是這皇宮也不是什麼不潔之人都能進的,據說你被歹人擄去,衣衫不整,這件事你又如何解釋?”
“回太後娘娘,民女是清白的。”
“既是如此堅持,李嬤嬤,便給她驗一驗真假。”
“小姐……”春喜聽了這句話,有些擔心地看着我,或許她也以為我遇險了,只是這件事只有我自己清楚。
我不知是帶着多大的屈辱起身的,李嬤嬤扯着我的手臂向牢房外拉,鑽心的疼。
“慢着。”伴隨着幾聲輕咳,一陣淡淡的葯香隨着他的走動,緩緩靠近我,我抬起頭,當真正看清他的容貌時,我怔住了。
他的發用玉冠高高豎起,褐色的眼眸深不見底,臉上有些蒼白,薄唇微抿,不怒自威,我沒有想過一國之君竟也有如此出色的容貌,更未想到,他竟與慕訣的相貌幾乎不差分毫!為何堂兄弟會長得如此相像。
“既是宮中的秀女,驗身也該隨秀女們一同,被擄也有朕的責任。”他的眼睛平靜無任何波瀾,聲音也靜得似乎他從未開過口一般,“太后以為如何?”
“臣倒認為,皇上所言甚是。”慕訣的手不經意地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卻是看向我的,將我瞬間驚訝的表情盡收眼底。
太后因他兩人阻礙,便放棄了立即驗明正身。
“不論這件事是否怨她,既是使皇族顏面受損,那便降為宮女,到哀家華庭宮任職。”
最終,皇上和王爺都未再阻攔,也許這是對於我最好的結果,至少保住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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