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樓煌是在一眾人的簇擁下進的宴會大廳,剛踏進宴會廳他便注意到了在虛擬噴泉池邊說話的西亞、夏安安兩人。
西亞今天一條裸粉色連衣裙,很襯她微黑的膚色,假小子般的短髮被仔細盤了起來,少了幾分平日的跳脫無忌,很是明媚可人。不過樓靖的目光卻並未在精心打扮過的她身上停留太久,只一瞬便轉到了她身側的人身上。
中長的黑髮同樣被盤起,只在耳畔各留下一縷,是熨燙后微微捲曲,撩人的嫵媚。也許是宴會廳過分熾白的燈光的關係,女人本就白皙無暇的肌膚在此刻看來更是白得不可思議,幾近透明了一般。
一襲果綠富有垂墜質感的簡約長裙,沒有過多繁複的花邊、裝飾,僅僅只有一條純透明的無機質結晶項鏈點綴在天鵝般纖細優雅的頸項上。在周遭名媛層層疊疊的裙擺,五光十色的首飾的對比下,女人的裝扮無疑太過質樸。甚至就是她身畔的好友,飽滿的耳垂上懸盪着星形串接的耳飾,盤起的發上別著精緻透亮的髮夾,看起來也是要比她隆重些許。
但也許正因為這樣,就像濃墨重彩的拿不上那一筆不經意的輕描淡寫,反而更顯得突出。這樣的事若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樓煌會將之定性為毫無意義、愚蠢的心機。但是夏安安,以他這些年來對她的了解,她只是單純的偏好簡單的穿衣風格罷了。
當然,整個宴會廳里肯定不止夏安安一個人打扮素雅,如上述所言,懷揣着‘毫無意義’‘愚蠢’心機的女人可是大有人在。但無論如何,夏安安依舊是其中最為亮眼的一個。
“有時候,連我都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確實有幾分姿色。”緊隨在樓煌身側的莫子熙不咸不淡感嘆了一聲,語氣里是慣然的諷刺與不屑。
樓煌聞言並沒有接話,在他看來夏安安的美麗是無虞的,這幾年更是有增無減。彷彿隨着歲月的沉澱,女人從前的那些畏怯、瑟縮,都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她的成熟、自信以及那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淡淡憂傷,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就像一朵徐徐綻放的花。那樣的美好,讓人忍不住就想多看上一眼。
彼時的夏安安正和西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嘴角微揚,眉目含笑。她的手裏端着一個金屬餐盤,盤中零星的點綴着幾樣水果點心,看起來十分可口。而同她說著話的西亞也是如此,只不過餐盤裏的食物要比她更多一些,另一隻餘裕的手上多了一杯果酒。
兩人邊聊天邊吃些餐盤裏的水果糕點果腹,這已經是延續了三年的習慣。畢竟等酒宴真正開始,一切就都得跟着流程走,倒也不是說中途完全不能吃東西,只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到時兩人應該沒有多少空閑時間。
更何況,現在宴會廳用的是遠鏡頭,攝錄下的畫面如果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看不清裏面的人具體在幹什麼。而等到宴會開始,那可就不同了。鏡頭拉近,雖然拍攝的範圍會隨之縮小,鏡頭也將不挺切換,但因夏安安和西亞兩人在帝國的特殊地位,上鏡的概率顯然要比其他人高上許多。兩人都沒有在全帝國民眾面前表揚‘吃飯秀’的癖好。
樓煌一行人走進來的時候,偌大的宴會廳在一瞬間靜默了下來,而短暫的靜默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喧囂。只不過這份喧囂卻並不真實,透着幾分投上位者所好的裝模作樣,因為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都只焦灼在那一個人身上。
即便是夏安安和西亞也沒能例外,在樓煌、莫子熙等人注意到她們的時候,兩人也正看向他們。只不過由於周遭人影交錯的關係,雙方的視線在機緣巧合中錯過了。
樓煌,東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軍事長。他的當選可謂是歷經了千難萬險,而他最終能夠力排眾議,站上東帝國政權的巔峰。也許其中不乏上上任軍事長樓上將的積威,莫、陸兩家的多年經營,但更重要的原因確實當時的現實推動。‘血染凱旋台’事件后,東帝國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也或者可以稱之為後遺症。所有有資格、資歷參選軍事長的高層將領,無一倖免,全數殉國。於是,參與當時帝**事長選舉的要員們,不得不在功勛和年齡這兩者之間權衡。
在東帝國人的傳統觀念中,年齡就等於資歷,但年齡卻無法同功勛劃上等號。然而帝國的軍士長,帝國的最高掌權人卻是一個需要集資歷和功勛為一體存在。
可惜參選的人員中沒有一個能符合這兩點。那麼到底是優先資歷還是優先功勛?
樓煌的最終當選給出了答案。選舉的要員們給出的推選理由是:資歷可以慢慢積累,帝國資歷高深的智者不在少數,在他們的幫助下,新任軍事長定然能受益良多,事半功倍。而能夠服眾的功勛卻非一朝一夕可得,那是以血肉和生命鑄就的勳章。
不過,樓煌的破格當選卻也並非沒有額外的附加條件。智者團又稱長老會,即在樓煌繼任軍事長的同時帝國設立的局限軍事長職權的新部門體系。
而今,時過進遷,智者團已然形同虛設,但在其剛設立時,舉凡軍事長做出的決議都必須經過它的審查裁定才能實行,有着絕對的實權,風頭無兩。
夏安安用眼角的餘光瞥着那一片深色軍服中唯一的一抹白,修碩挺拔的身影。東帝國的軍服一直以來都是以暗色調為主,不過帝**事長在參加諸如大型酒會、慶典時,卻會穿白。這不單單是為了彰顯軍事長這一身份的與眾不同,也是至高權利的象徵,是一種令人敬畏的存在。
這麼看着,看着,夏安安的眸色逐漸暗沉了下來。五年前,如果那個男人沒有叛離,那麼現在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是不是就會變成他?
不,不會!
如果沒有那個男人的叛離,就不會有‘血染凱旋台’,更不會有軍事長的再選,一切都會按部就班。東帝國還會是那個低迷腐朽的國度,也許會有所改變,卻肯定不會今日的這番光景。
想到這裏,夏安安的心臟忽然重重一跳。恍惚間,她似乎抓到了些什麼。這五年來,她一直都在思考樓靖叛國的因由,為什麼要用那麼激進的方式?現在,她彷彿能夠了解到一些了……
“安安。”西亞用胳膊肘捅了捅夏安安的側腰,因為目光一直都鎖在剛剛進來的那一行人身上,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夏安安的出神以及神色上的變化。只像往常一樣微微側頭欲跟夏安安說話。
“恩?”夏安安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再任由自己把之前的思緒往深處想了。
“你說這男人之間的友情還真是奇怪,莫子熙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麼還能做到和軍事長形影不離,也難怪他們夫妻不睦,要換成是我估計也得鬧。好得都讓人有種他們才是一對的錯覺了。”西亞自顧自地說,視線始終盯着那一行人,不時對樓煌和莫子熙表現出來的親密咋舌。
只要是女人,大概都天生帶有八卦的細胞。這一點平日矜持淡然如夏安安,也不能免俗。
誰也不知道那些謠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總之在夏安安聽聞的時候,它們已經是廣為人知的不能說的秘密了。由於算是秘辛,屬於越描越黑的類型,所以就算官方採取了一定的措施,收效卻是甚微。一直到後來謠言轉了方向,變成了她跟樓煌,莫子熙與一名殉國於‘血染凱旋台’事件的中將之女完婚,秘辛謠言不攻自破,這才乏人問津。
不過,西亞卻一直對此事津津樂道,時不時的就會掛在嘴邊。加上近來莫家夫婦的爭吵升級,大有取締婚姻關係的趨勢,那點秘辛也就被舊事重提了。
夏安安倒是從未將兩人的關係往那方面想,畢竟陸成還在的時候,三人就是連體嬰的模樣了,也只能說他們情同手足。夏安安是見過莫子熙的妻子的,一個樣貌不算出眾,體型微胖,有些嬌氣敏感,易怒的女人。怎麼說呢?很難把她同那個恃才傲物、矜貴潔癖的莫子熙聯繫到一起,完全無法想像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畫面。
夏安安那時就在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政治聯姻,沒有感情基礎,沒有性格上的磨合,只是單純的婚姻關係。不了解兩人真正情況人會橫加猜測,洞明的人則會感到可悲。
一面是令自己心悅臣服的知己好友;一面是面目可憎,面對面除了互訴厭惡、爭吵別無其他的婚姻締結者。孰輕孰重?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就某薪面而言,夏安安其實很佩服莫子熙。即使莫子熙在大多數時候都對她抱有敵意,哪怕是現在,兩人已經共事五年,她依然能在莫子熙的眼裏看到不信任,看到審慎。但她卻佩服他的堅定,無論在何時何地面對何種狀況,他的立場一直都是那麼鮮明。他可以為了這個立懲陸成反目,也可以為了這個立場替樓煌殫盡竭慮,從始至終夏安安從未見過他有半分猶豫。
而這些恰恰就是她所欠缺的,如果五年前她沒有搖擺不定,堅守自己許下的諾言,完全的信任那個男人,而今的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記得前面有姑娘評論說莫對陸對樓的態度曖昧這個我是真沒有故意去引導即使之前寫的是**不過也清楚言情就是言情這一章算是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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