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9月22日,帝國成立日當天。經過氣象站的幾番努力,終於把帝國這天的天氣穩定在多雲轉陰有時伴零星小雨。
“唉~你說這天氣還真不給面子,明明早上看着還不錯,怎麼我們剛一出門就給陰了。溫度也下降得厲害。”這麼抱怨的時候,西亞正交錯着胳膊上上下下的搓着果|露在外的手臂。
沒有陽光的撫照,空氣里瀰漫著的厚重水汽愈加的濕冷,附着在皮膚上黏膩滯悶。冷不丁的一道秋風掠過,那寒意便張牙舞爪的滲透進肌理。
看西亞一副當真被凍到的模樣,夏安安關心道:“要不要回去加件外套?距離酒宴開始還有35分鐘,現在回去的話應該還趕得及。”這麼說的時候,她也下意識的撫了撫涼颼颼的手臂。因為是參加帝國酒宴,按照慣例,兩人今天穿的都是裙裝。只不過夏安安挑了件質地較厚,雖然是一字領但拖曳着婆娑燈籠袖的及踝長裙。肩膀是有些冷倒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總是要比西亞的那席抹胸及膝裙抗寒得多。
西亞往夏安安身上一貼,勾手挽住夏安安的胳膊,微微打了個寒戰,笑說:“算了,進去肯定就不冷了。”隨即又小嘆了口氣,感嘆道:“你說我們倆,大好的花樣年華,一年也就這麼一次機會能打扮打扮換個裙,我隊裏今年新招進來的那幾個小姑可都守着等我上鏡呢,身為她們的教官,怎麼也得閃閃她們的眼吧!”
“你啊~!”見西亞又恢復成一貫嘻嘻笑笑的樣子,就好像剛才喊冷跳腳的不是她一樣,夏安安只得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隨她去了。
“你總是和她們玩鬧在一塊兒,也難怪訓練的時候她們不聽你的命令。”
夏安安的這句話可是戳了西亞的痛處了。教官在操練學員時,發出的命令被當做耳旁風的,自米萊建校以來也就西亞獨此一個了。
“咳。”西亞乾咳一聲,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抬手就想撓頭,卻在手指將觸未觸到髮絲的時候,立刻警醒的放下。開玩笑,這頭髮可是她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在莫姨和夏安安的幫助下盤起來的,她剛要沒想起來,真直接一把撓下去,那非得天崩地裂了不可。
單看她一臉心懷惴惴的樣子,夏安安就知道她心裏的顧及,想到西亞一早上的雞飛狗跳,不禁有些失笑,安撫說:“沒亂,很漂亮。”隨手替她撩起耳畔垂下來的一縷髮絲。
聞言,西亞大大的鬆了口氣,放心之後便又開始感嘆,“雖說作為女人,愛漂亮是天性,不過為了漂亮要是天天都得這麼折騰,那倒還不如窩在米萊操練那些小姑娘呢!又是挑妝化妝,又是選衣服搭配顏色,還得弄頭髮,真是遭罪透了。還好一年也就這麼一遭,否則我肯定會整瘋的。”
夏安安由着西亞叨叨咕咕的在耳邊抱怨,也不接話,只拖着她緩步朝帝國宴會廳走去。
帝國宴會廳位於帝國議事廳的正下方,同屬於一座名為‘中宇’的三稜柱體建築的不同層級,佇立於帝國中央區的正中。平日裏除了執勤的警衛以及少數幾個往來議事的高階軍官,這裏鮮有人跡。今天,因為有帝國酒宴的緣故,中高層軍官齊至,且有不少還帶上了伴侶家屬,來來往往間,不時的打招呼寒暄幾句,倒是熱絡。
夏安安和西亞其實已經盡量避着人群走了,卻還是會不時的惹起一陣騷動。雖然帝國承認女兵已經有三年之久,但事實上在這三年期間,真正被授予列兵以上軍銜的女兵卻是屈指可數。更不要說高階的女性軍官了,除了本身就出身顯赫的李教官,也就只有夏安安和西亞兩人了。與兩人同期的女兵中倒是有幾個參與了五年前帝國同合眾聯的那幾次戰爭,無奈太半都已經殉國,唯一剩下的一個,也因着傷勢過重,雖是撿回了一條命,也被授予了下士軍銜,卻終究沒能在軍中謀職。只聽聞,似乎被安置在某個療養中心做康復療養。
所以,在東帝國整個以男性為主導的政權體系中,夏安安和西亞的存在依舊突兀。當然,突兀歸突兀,真正還會當面議論兩人的軍官卻是不多的,主要的騷動還是源於軍官們的家屬女眷。
“這年年都跟瞧新鮮似的,你說她們怎麼就看不膩呢?”西亞這麼說著,就朝一個用下巴點着她們和同伴小聲議論的軍官女眷,瞪了一眼。
夏安安隨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就見是幾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想來是被西亞剛才的瞪視給嚇到了,此時都沒敢往她們這邊看。從她們身上繁複奢華的衣着以及首飾來看,出身應該都不低,起碼是尉官軍銜以上高階軍官的女眷。
夏安安倒是大致能理解這些女孩對她們的窺伺,帝國雖然已經承認了女兵的地位,但每年真正報名投軍的卻還是以c、d、e區的女孩為主,a區和b區的也有,卻極少。所謂的女兵制,說穿了不過是一紙空文,最需要改變的還是人們的觀念。壓抑着生活在帝國最底層的民眾,他們可以毫無異議的立刻接受新制度,為什麼?只因為他們別無選擇,無論生活因新制度發生何種改變,總不會比現有的更糟糕了。但這對於那些本就生活優渥的人而言,就全部是如此了。試問有哪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名媛,會願意脫下緊隨潮流的衣裙換上毫無特色死板板的軍服,把每天的閑散無事,挑貓逗狗喝茶打趣變成烈日下塵土飛揚的制式訓練?
更何況這些名媛從小就被灌輸,女人應該優雅,應該柔弱,應該風花雪月,應該是男人的附屬品這樣的觀念。
即便她們報名投軍,也會成為隊伍一個不小的麻煩,從未吃過苦的她們又怎麼可能能夠忍受那些動輒就能操練到手腳氣泡的訓練?
她們有意無意的窺伺多半源於好奇,大概是無法想像一個女人是如何做到那些原本只有男人才能做到的事,裏頭也許會有隱隱的崇拜,但也僅止於此了。她們腦中固有的觀念令她們不可能把這點零星的崇拜聯繫到自己身上。她們就像圈養在籠中的金絲雀,已經習慣了束縛,斷不可能因為一點小小的震蕩,就一頭腦熱的振翅高飛。
而以現在女兵隊的情況來看,夏安安唯一能說的,也只有……這樣也好!
拉回視線以及飄遠的思緒,淡淡對西亞道:“年年都被看新鮮,你年年瞪,累不累?”
西亞這會兒也已經把故作兇狠的目光收回,接着夏安安的話尾,就是一聲長嘆:“當然累啊,眼睛都快瞪出眶,隊裏那些個小丫頭都說我眼睛一年比一年大,真是欠教訓。算了,她們想看就讓她們看好了,一年也就這麼一次。”語畢,西亞頓了頓,又說,“對了,安安。”
“恩?”
“你看吧,我好像真的不怎麼適合當教官,要不你把我調到總務辦,我給你當隨從官得了。”
夏安安側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像是在分辨這話中的可信度,片刻才頗爽快答:“行啊。”身為女兵組總務,這點人事調動的權利她還是有的。
“不過隨從官的話,每天的職責就是接傳文件,審查文件,處理女兵組的後勤,每天最多安排一堂理論課給你上,然後繼續接傳……”
“停,停停停。”不等夏安安的話說完,已經聽得頭冒黑線的西亞立刻出聲打斷,“安安,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我發現我還是很適合當教官的,呵呵。”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帝國宴會廳門口。
在門口站定,兩人都沒急着往裏走,要知道這一踏進去就等於踏進了全帝國民眾的眼帘。按照官方的說法,為了能在第一時間攝入下於帝國有重大貢獻者,整個宴會廳都做到無死角、全‘透明’是非常必要的。
換而言之,整個帝國宴會廳根本就是個大型攝影棚。只要你在裏面,那麼你的一舉一動都將被攝入下來。
“今年的佈置不太一樣啊,挺不錯的。”西亞探頭環顧了一圈宴會廳,贊道。
夏安安嘴上沒說什麼,心裏也是深以為然。帝國宴會廳不用的時候就是個空蕩蕩的大廳,幾乎沒有什麼擺設。事實上,就算像現在這樣到了體現它存在價值的時候,裏頭的大部分裝飾也是由虛擬投影技術呈現,實物極少。用西亞的話說,那就是中看不中用,也就是突出個視覺效果罷了。
不過,今年宴會大廳的陳設確實與往年有着很大的不同。該怎麼說呢?很別緻。
宴會大廳的正中是一個頗大的噴水池,水柱從卧在水池中央瓷白的石雕鯨魚鼻中噴出,一股一股的彷彿在應和此時宴會廳中播放的悠揚樂調。層層疊疊的水紋在水池中一圈圈的蕩漾開來,伴着暖黃的光影,給人一種彷彿置身於陽光明媚室外的錯覺。
不過這噴泉做得再真,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只是投影出來的效果。倒是那圈形態各異圍着噴水池的石墩看起來像是真的,石墩表面還雕了花紋,上頭還擺了不少水果糕點。
宴會廳四周牆壁上的投影也相當的別出心裁,以夏安安的眼光來看,那壁紙、虛擬浮雕融合在一起的效果有些像早期希臘雅典的人文畫。白色的斷垣殘壁上攀爬着少許綠蘿,帶着隱隱幽深的神秘。
雖說看起來依舊空蕩,卻空蕩的不會讓人不舒服。
夏安安和西亞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宴會廳里人來人往的熱絡起來,才相攜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讓小樓出來刷個存在感結果沒寫到好像寫得啰嗦了但絕不是想水就寫着寫着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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