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畫像
荊不夜仍費了點事安撫了珠兒,傅生將得來的畫軸塞給荊不夜后便先回了房。
不久,房門傳來敲門聲。
“進來!”
“傅公子——”荊不夜在門口微頓。
荊不夜的到來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她回頭瞧了眼,招了下手道,“隨便坐吧!”
荊不夜關上了門,之後到桌前坐下了,傅生也跟着與他面對面坐了下來。
“我說過那句話,有緣自會相逢,我們還真挺有緣!”傅生先笑談道。
荊不夜也微微一笑,“能再見到傅公子令人欣喜,但我想問的是早上的事。傅公子為何要冒充我?”
“因為我覺得好玩啊!”傅生故作調皮地眨了下眼。她當時就是心血來潮而已,根本沒多想。
荊不夜一時語塞了。
傅生收斂了玩鬧的模樣,正經道,“你儘快離開吧!我覺得他們很快會猜出你才真正的不夜門少主!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不以為桃李庄今天這事只是客氣!”
荊不夜凝重了些許,片刻后將兩個捲軸放上了桌,“這個……傅公子要看看嗎?”
她以為那原本便是桃李庄贈送給不夜門少門主的東西,所以她沒看便交給了他,如今他拿到她眼前來,她略思了一下,“既然你不介意,那就借我一閱吧!”
謹慎起見,傅生揮了揮手,讓荊不夜先後退,荊不夜雖有迷惑,但仍是按照她的指揮起身退開了。
傅生將捲軸推到桌子一邊的邊緣后也離了座,退開了數步,隨手摘了屋內盆景的一片葉子,指尖一彈,將葉片擲出。
葉片如刀刃般刺啦一聲削斷了並列的兩個捲軸的綁線,接着,傅生再揮了一掌,兩隻捲軸隨着桌面一震,跟着一端便嘩嘩地滾動,同時隨之展開。
是兩幅畫?確認沒有異樣,傅生回到了桌前,一細瞧那畫,不由得一愣。
兩幅畫,畫上一男一女,和現在在桌前看畫的兩人何其相似!
傅生側眼看荊不夜,荊不夜也同樣扭頭瞧着她。
這巧合也太過不巧!
其一畫上那名男子,立於荊棘叢林之中,相貌和荊不夜至少八分像,只是神采不同——畫中的男子有一種飛揚卻不張揚的魅力,而荊不夜卻還含着未脫的稚氣和天真。
其二畫上是一名青衫女子,立於數竿青竹前,眉目和傅生幾乎不脫二致,面容清麗冷若寒霜。
對照兩幅畫,頗有些像他們在對鏡自憐!
兩人再看兩幅畫,畫上各有題字落款,男子那畫題字為“世間多雅客,楚君再無雙。”落款李染,另一幅則為“寒月如霜,美人似玉。”落款相同。
兩幅畫都有些霉味,宣紙也已泛黃,故而絕不是新作,而是有一定年歲了,所以畫上應該不是他們。但此事絕不能輕易視之為巧而已!
傅生尋思了半晌,正想對荊不夜說些話,卻看見荊不夜盯着畫出了神。
傅生一時心生了不忍,但很快便抹去了這心思,直問,“怎麼了?”
荊不夜輕瞥了傅生一眼,仍盯着畫像,遲了片刻才開口道,“不瞞傅公子,我自小被師傅收養,如今我下山是為了尋找我的生身父母。”
傅生立刻明白了過來,替他思索了片刻,道,“如今以你的身份我們不能去找桃李庄問這幅畫的來歷,依我看……不如去找這位畫師!”傅生手指落在落款上,“李染!”
“可只知道名字,要找起來也是大海撈針!”
“能把人物描畫得如此傳神,這畫師絕對不會籍籍無名!”
荊不夜略一尋思,很快點了頭。
收了畫軸,傅生和荊不夜兩人便就近找了衛道詢問,從木石村那事來看,他們都覺得衛道對江湖事了解得較多。
“李染?”衛道聽着他們說出畫師的名字后露出些許不可思議,思考了半晌后再問,“怎麼寫?”
荊不夜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出了兩字。
“如果我沒弄錯,你們問的這個畫師李染應該是江湖人稱墨客的李染!”衛道說到,“李染長於丹青精於筆墨,尤善畫人,武林中不少人為求他一張人像而煞費苦心!他曾是桃李庄的弟子,早許多年已自立門戶,成立了墨門。”
“怎麼能找到這人?”傅生單刀直入地問。
衛道嘆息道,“要找他挺容易,但也不容易!”
“怎麼說?”
“墨門在江南碧雲潭,隨時都能去,可要見李染卻不容易。李染嗜丹青,尤嗜畫他認為美麗的東西,早些年李染行遍走天下,專挑自己喜歡的人或者物入畫,前幾年他稱已畫盡天下秀色,自此閉門謝客,縱使江湖上再有地位再有錢的人去求他他也不見不再作畫!”
傅生道,“我們有辦法!”
“什麼辦法?”衛道覷向她,滿臉的感興趣。
荊不夜也不明白傅生的意圖,帶着些許好奇地望着她。
“我手上有他的畫!”傅生伸出手比試了一下。
“那又如何?”衛道對此顯然不當事。
“他既然那麼自信自己所畫,但如果她的畫被比下去了,他一定會出頭吧!”
“難道傅公子擅丹青?”
“不!”
“那傅公子認識畫技長於墨客的人?”
“沒有!”
“那傅公子到底作何打算?”
傅生輕扯唇角勾出一笑,“我從來沒說用畫去比啊!”
“那傅公子拿什麼比?”衛道越來越好奇了。
“拿人!”
衛道呆住了,荊不夜也一時懵然。
“傅公子,你怎麼個比法?”
“以後你們自然會知道!”傅生看了眼荊不夜。
荊不夜莫名覺得後頸有些發涼。
一行人自此有了目的地,便不再多逗留,很快收拾好上了路。
“傅公子,你那李染的畫能借我閱覽一下嗎?”道上,衛道湊到傅生身邊腆着笑臉問。
傅生微微一笑,“不能!”很乾脆地拒絕了他。
衛道腆着臉不屈不撓,“墨客李染,能入他畫之人,若非相貌極為出眾,那就是身份非凡,所以我真的很好奇!”
“嗯,我理解!”越是聽了衛道如此說,傅生越認為不能讓多餘的人看到那兩幅畫。
“傅公子——”衛道似乎以為有戲而越發露出討好的表情。
“但還是不能!”傅生再給了一個微笑,接着快步走到荊不夜“兄妹”身邊擺脫衛道,她看了珠兒一眼,再望向荊不夜,卻不經意與之目光相對。
荊不夜似有話,但未言。傅生看出了,但沒問,很快別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