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御林江湖》第十三章
中秋大宴。
鳳凰城分外紅火,特別是宮內張燈結綵,小姐少爺們紛至沓來,公主皇子們雙雙受邀,連鄰國的王子也搖擺而來。
紅涯打着哈欠跟着花嫤走進大殿。這可是她們第一次進來,果然【璃姬侍衛】這個身份方便多了。
一左一右一邊候着,紅涯不知哪弄來一壺酒,張嘴就要嘗嘗。
花嫤一臉黑線地制止。紅涯並不是容易醉酒,酒量也不差,但也許她這身體和璃姬的差不多靈異,要是喝了烈酒,你也許會隱約看到她身上冒出一瞬間的火焰,像燒着了一樣,眨眼又消失了。
這跟她性子很像。
花嫤倒不擔心這個情況被人看見,只是怕她身上一秒鐘的火會殃及自己而已。
看紅涯執意想喝,花嫤只好猛兌了三杯水進去。
但在紅涯吞下的那一瞬間,還是感覺到了一瞬間的輕微的熱浪。
喝完一壺酒的時間,人們就陸續到了。
蘭貴妃也挽着皇上出現。
一雙媚眼,一副窈窕身材,笑臉精緻,晶瑩剔透,配上一身火紅的長衣,外貌雖算不上脫穎而出,但傳聞是蘭貴妃的性子討皇上喜歡。
花嫤察覺到了璃姬的不對勁。
一杯酒下去,她似乎在隱忍什麼,隱約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寒氣,仔細看眼眸,異常的鮮紅。
花嫤並不知道原因,照理來說這不應該,但是還是悄悄遞上準備好的鴛鴦金鼎。
只是起到了輕微的作用。
“眾公主貴子能來參加鳳雛國的中秋大宴,朕很是高興,”重若懸鐘的聲音,非常沉穩,“這次中秋大宴蘭貴妃出了不少力,真是為朕分憂。”說罷便含情脈脈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秀恩愛,分得快!
紅涯惡狠狠地想。
花嫤觀察着璃姬,她相信自己的算術沒有問題,一定是下毒的人故意在中秋大宴操縱母盅!
台上蘭貴妃笑的妖嬈。
曦月正想扶璃姬先退場,但是台上那個妖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聽說西域貴國有一種吸引人的奇舞‘塞外關歌’,貴客璃姬也能歌善舞,不知能否舞一曲,以示貴國與鳳雛國的友誼,永結交好?”
怕是這蘭貴妃另有圖謀……花嫤心想。但是現在立即的身體,怕是不行……遞了個眼神給紅涯。
紅涯疑惑地看過來。
你還裝傻!
花嫤一眼瞪過去,識破了紅涯的心思。
“怎麼了?難道貴國公主不方便?哎呀,那隻好改日了。”蘭貴妃媚態一笑,生生讓紅涯打了個寒戰,然後蘭貴妃意味深長地看了璃姬一眼,看似要讓宴會開始。
“沒有的事,”璃姬突然開口叫道,全身的寒氣更往外泄,“今日本宮是有些不舒服,但可以讓我從塞外帶來的人為大家助興。”璃姬淡淡品了口茶。
還好璃姬有留一手……花嫤鬆了口氣,只是這塞外的人是誰?曦月襲月?
“追月。”站在璃姬旁邊的曦月溫和地朝身後一道。
“追月?”花嫤微微有些吃驚,她才七歲啊。
聞聲跑來一個小女孩。
因為和璃姬一樣是西域人,所以卷卷的金黃色頭髮實在明顯,但是卻沒有璃姬那一雙紅眸。
但是追月並不慌張,有模有樣地請了個安,然後說道:“追月是來自異國的第三公主,最擅長塞外關歌,不知可否讓追月來替璃姬姐姐跳舞?”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難得有着謹慎。
“可以。”蘭貴妃看似並沒有生氣,只是揮了揮手。
花嫤臉色一暗,想來這蘭貴妃不簡單。
不過眼前大事是,追月只是曦月家的小妹,只是璃姬身邊的未來侍女,怎麼可能是第三公主?
還有,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真的會跳塞外關歌這種又舞又唱的東西嗎?
西域的樂師緩緩操琴,追月在一旁的舞台上起舞。
“泛泛小湖東南風,蕩蕩小舟踏浪來。”
追月稚嫩的童聲響起,台上的她一踮腳,一揮手,一個旋轉一手提裙都讓紅涯十分熟悉。
待她想起來之後,才猛地陷入震驚。
這哪裏是塞外關歌,明明是當初在江南小鎮那裏的民歌“踏浪”嘛!
她看了一眼璃姬,只見璃姬毫無表情,難道這是意料之中的?
公然之下欺君……她都要為璃姬捏把汗了。
不過更奇怪的是,皇上和蘭貴妃,在座的眾人都毫無反應,認定了這就是塞外關歌。
要不是聽過“踏浪”,說不定她也被騙過去了。也對,“踏浪”是那個超級偏僻的懸崖下的小小民歌,這些大家公子哥怎麼知道。
雖然有一肚子疑問,但是紅涯還是放聰明地繼續靜觀其變。
“紅魚鬧水笑愜雲啊,渺渺歌聲乘風來。”
紅涯越聽越確定自己心中所想,側頭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花嫤。
花嫤只是淡淡品茶,若有所思。
“霧中歌聲踏浪來,淺淺晶浪載船歸,”
“笑看岸邊洗衣人,萬福踏浪來……”
紅涯全神貫注地盯着追月。
但是璃姬的情況似乎並不樂觀。
她手中握着茶杯,越發收緊,瞳孔越來越鮮紅,微微靠近便能發現她的體溫正在下降。
該死的子盅。
花嫤眯着眼睛,心想。
接着就剩追月的一段小獨舞,整首歌就結束了,等着之後,再問問璃姬吧。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閉嘴啊——”對面的坐席中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追月頓時僵住,場上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個發聲源。
烏黑柔順的長發,清亮的雙眼,一身紅衣,苗條而又如火焰。
這與紅涯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不同,是一股溫柔的熱火。奇怪的是,她坐在輪椅上,一眼看出來並不是因為殘疾,而是因為身體是在虛弱。
花嫤感覺到身後的曦月猛地一陣,然後聽見她小聲嘀咕:“祭月,是祭月。”
但花嫤發現了更有趣的一件事。
本來璃姬的子盅發作,稍稍一看就發現不對勁,蘭貴妃一定知道了,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似漠不關心。但是祭月一叫,她馬上十分關心地問道:“祭月?怎麼了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蘭貴妃馬上調整了表情。
看向祭月。
首先一個璃姬身邊的侍女世家是不可能會有雜人出現在宴會上的,更何況祭月體弱虛寒,更不可能出現。
祭月趴在案席上,無意識地顫抖。
“天啊,她身體好冷!”旁人驚叫道。
冷?
花嫤眯眼。
蘭貴妃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立馬喊道:“命太醫來。”
“我不要!我不要!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如今又讓我受這種苦,你只是把我當做棋子!”祭月突然神志不清地叫道。
蘭貴妃陰着臉一皺眉:“太醫!”
眾人的神色各有臉色。
花嫤看了看璃姬和祭月,心想有詐。
花嫤勾唇。
祭月似乎沒有在動。紅涯身體一緊。“怎麼?”花嫤立馬察覺到。“備戰,我感覺到一股波動這個在往這裏衝來。”說罷便悄悄摸上劍鞘。
果不其然。一陣狂風過後,殿外突然衝進來一個黑影,速度如狂風一般快,當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祭月已經不見了。沒有人發現,原本站在璃姬後面的那兩個人影也消失了。
只剩下璃姬在那裏獨品香茶。
“紅涯!”
“我感覺不到了,對方內力太高!”紅涯和花嫤飛奔在屋頂上面。
倆人一對視,停在房樑上,閉上雙眼靜心而立。
悄然間,一股灼浪散開來,慢慢地爬上個個角落,填滿空氣中的縫隙。
現在任何東西的動靜都在這熱浪之中。就連一根草的搖擺,也會將熱浪的某一點反推回來,傳回到紅涯身邊,更何況那個飛奔中的黑影了。
“嗖——”一有線索,紅涯立馬拔劍扔去,劍氣似乎在空氣中劃下一道口子,直擊那黑影。
花嫤一轉身一甩手,一排梅花鏢順着劍飛去,倆人緊隨其後。
照理來說,紅涯一出手那人必死,花嫤一出手絕不手下留情。
可是她們趕到后,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黑衣被劍和梅花鏢釘在牆上。
對此花嫤也只能說,聽天由命,保持淡定。
殿上,璃姬看到倆人空手歸來,便什麼都知道了,也什麼都沒說。
“花嫤,看。”紅涯突然沉着臉低聲說,眼睛不斷瞟向一個方向。
花嫤看去,竟然是兮兮。
這不稀奇,稀奇的是,她盛裝打扮,一身翠綠羅裙,笑意盈盈,手挽着南宮笙的手,南宮笙則滿目柔情地看着她。
什麼情況!?
再看後面那張似曾熟悉的臉,不就是禪玉嗎?她一身丫鬟的素衣,咬牙切齒地盯着兮兮的背影,默默地跟在後面。
花嫤心中猜了個**,八成是兮兮逆襲了。
不過她才不相信單憑兮兮那腦子會逆襲,一定有人幫了她。是誰?柏雪嗎?
容不得多想,她還有事和璃姬說。
璃姬掃了她們一眼。
花嫤先驚訝於子盅那麼快被壓制了,也知道她想問什麼。
“沒有追到。我們必須找到祭月,母盅絕對和她有關。”
“現在正是鳳雛國和東尋國大戰時期,城門加強防備,過關嚴謹。我暫時不能走,也不能帶你們走。一路上,估計還要過很多強國。”
“公主的身份也不能通行嗎?”紅涯眯起眼睛。
“只是鳳雛國的一個鄰國,和其他國的關係不大,軍事也沒有其他國的繁榮。你們怕是要自己出去了。”
倆人沒有多言,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見得多了。
“事不宜遲,趕緊趕路才是上策。”花嫤轉身要走,“有曦月在,少倆個人不會怎麼樣,我們兩個明早就走。”花嫤催促紅涯跟上。
“還有,小心蘭貴妃,她很有可能是下毒的人。”
璃姬的雙眼突然迸出危險的光,她高深莫測地掃了蘭貴妃一眼,緩緩低頭抿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月色迷茫,璃姬的心緒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好像看見在茫茫月色中,兩個身影風一般掠去,自己則在高樓上俯視着地面的所有。
然後她凝視遠方邁步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