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

話劇是為一個月後的校園慶準備的，——學院傳統，每年十月中旬舉行，排名次，加學分。

屆時，全校歡慶三天，白天是各班表演之類，晚上是舞會。

晚自習林雨涵去冉冉班上玩，提到這事，對此評價：“俗不可耐。”

冉秋瞳鄙視她：“你跟你爹說去啊。”

宮溯墨很高興：“可以跟很多漂亮的學妹跳舞。”臉一沉，幽幽道，“就是我也要表演節目。”

凌夜痕說：“你們可以演得差點，在初審被刷下來。反正班上又不是只這一個節目。”扭頭一笑，“睫兒你說呢？”

“……”天睫兒埋頭看書。

林雨涵說：“為什麼不想演，我很想看呢！”

“啊對了！”宮溯墨突然拍掌，“向心不是回來了？喊她來喊她來，前兩年都是夜和向心他倆演的！”

凌夜痕攥緊拳頭：“宮溯墨你找死。”餘光看到天睫兒並沒什麼反應，有些放鬆又有些失落。

“oh，i’msorry……”但宮溯墨一定不是真心的道歉，因為他緊接着就說：“睫兒你別忘心裏去，這都以前的事了，相信他倆都是挺規矩的小孩，沒幹什麼太出格的事。”

林雨涵仰頭哈哈大笑。音調之響亮，直直衝破n道牆壁，鑽進隔了三個喧鬧的教室，一個樓梯的老師辦公室里。

於是林雨涵又一次大笑的時候，就瞅見窗戶外面杵着她的叔叔、高三系主任。

“哈哈哈哈……”林雨涵不想笑卻不能立刻停下來，看着她叔，心裏淚流滿面。

林叔叔進班訓斥幾句，然後說：“林雨涵同學出來一下。”

林某某面如死灰，行如喪屍。

冉秋瞳和宮溯墨趴在課桌上，捶着腿，盡量不發出聲音使勁笑。

凌夜痕歪頭看天睫兒，意外發現她唇角也噙了一抹笑，抬頭面向他時也沒收住，凌夜痕便第一次看到了認真開心的天睫兒。嘴巴微張，嘴角稍稍彎起，眼睛盈盈的透着光彩。

凌夜痕像當時那個路人沈一樣看呆了。

天睫兒也難得瞧見他的呆像，竟沒立刻冷冷地轉移目光，而是頓了一下才重新低頭看書。

她不知道自己溫和的時候，彷彿春風一般熨帖人心。

晚上和肖美映一起回到宿舍，天睫兒問道：“肖肖，你學習如何？”

肖美映笑了笑：“就那樣啦，反正我家也不指望我出力。”

“恩？”

“就是，我們家人多嘛，小孩也多，有本事的也不少，我算很平常的，嗯好吧，我算資質差的那種了，無論做什麼事都沒天分，爸媽這兩年也看開了，不太管我，隨便我學不學，將來養我個閑人也無所謂。”

“但是，這樣不是很沒意思嗎？”

“很沒意思嗎？”肖美映扭頭笑了笑，“我大概是習慣了吧，覺得也沒什麼。人各有命，我安心當個富貴閑人就好。富貴閑人，呵呵，聽起來也蠻有派頭。”

天睫兒看着她：“你很洒脫似的。”

“只是習慣了接受現實。”

“所以接受現實給我灌藥？”

“睫兒……我”肖美映嘴巴張合，最終頹喪地低下頭，不住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你這是默認？默認了什麼？自己太懦弱？”

肖美映仍然沉默。

“那我該怎麼做，怎麼回報你？”天睫兒靠坐在對面三人座的沙發正中，右腿疊在左腿上，頭高高揚起，俯視着眼前這個人。

逼迫的氣壓在靜默里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