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節 出海相親
章節名：第五章節出海相親
有了柳成天的命令，宅子清凈了許多。柳渺希除了每天照顧衛子曼的身體外，就是去山上采各種花花草草，泡着洗澡。
上次進宮她衣服穿得厚，又帶了香囊遮掩。她可不想一輩子帶着這股味道，自是一定得將這味調去。經過半月，那股味道已經淡了許多，可湊近聞還是依稀能聞到痕迹。與人普通的接觸倒不會被發現，卻無法瞞過親近的人。
難道衛子曼，還有她以後的夫君，孩子都得一輩子受着她這股異味。這個打擊讓柳渺希萎靡了許久。連衛子曼的身體好了八九，還進宮了一趟她都沒留意。
衛子曼帶回來一張請帖：“渺希，母親這輩子已經沒有指望了。只希望不要連累了你，連一個好夫家都找不上。以後你嫁人怕柳家是不可能成為你的後盾了，若是沒有夫君疼愛，你將來的日子怎麼過啊？這請帖是母親用衛家的功勛求來的，有它你便可以參加即將舉行的大型宴會，官家跟皇家的適齡男女都會出現。”
柳渺希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可她被熬銘退婚的事京城誰人不知？又加上被造畜，瘋癲之類的經歷哪有資格在那樣的高級場合露面？普通人家怕都不敢要人生這麼豐富的媳婦吧。其他名門子弟難保不會有微詞。
這不比上次，不過讓皇上說句公道話。母親說她是靠衛家換來的，可想而知她跟皇上的交涉有多難堪。她是在用衛家人的鮮血跟皇帝做這樣一個理虧的交易，怕抵消了一大半皇帝的憐惜吧。
她沒用衛家的鮮血給柳成天鋪路，卻用來了給自己女兒的幸福鋪路。衛子曼生性高傲，她心裏會有多難過？
“母親……”柳渺希有些哽咽，“你是不是要求皇上如果自由相親不成，你就讓皇上賜婚。還說我嫁過去后你就把金牌承還上去？”
衛子曼嘆了口氣：“你也別難過。以前我是斷然不會用衛家去求東西的，那塊金牌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但經歷這麼多事我已經想開了。君心難測，皇上憐惜衛家能憐惜幾年？不用了早晚也會自行淡去。到時候你可怎麼辦啊？是我對不起衛家列祖列宗。”
柳渺希又感動又痛心，發誓以後定要讓母親一生無憂，再不過這種無依無靠的日子。
聚會的事她雖然惱衛子曼自作主張，她根本不在乎這種機會啊，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她不應允也不行。
本來她對這事挺糾結，覺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聽說這場聚會竟然會長途跋涉，到一個海邊舉行，她一下子樂開了花。天也助她，她記得海兵常年與海為伍，會帶上濃烈的海腥味，每年歸家的士兵就采一種海王草，此草去味能力很強，一些三五十年的老兵敷用后都能去了那腥味，何況她的七七四十九天浸入的味呢？柳渺希立刻又精神抖擻起來。
至於這次聚會破天荒去海邊那是皇帝一直在的心結，上次他和潘將軍商議練兵一事，也是為海戰做準備。時不時有海寇搶劫騷擾沿岸居民，那也是當年天聖明知道自己海上作戰經驗不足還發動進攻的原因。
那個海島的居民就以搶劫為生，可恨的是那個島嶼的人從小就開着船在海里東走西跑，娛樂項目又以遊獵為主，兇殘無比。雖然人數不多，要在陸上可能一隻幾萬的精銳部隊就夠滅了他們全國了，但要是打海戰，他們幾個人就能玩死一支軍隊。
這幾年海寇愈加猖狂，天聖卻一直心有餘而力不足。然，讓天聖的兵將了解大海，熟悉大海已迫在眉睫。每次還沒開打，暈船就吐倒了一大片，以後生生世世天聖不都要被一個只有幾萬人的盜國鉗制？
這次聚會都是官宦人家，更有皇親貴胄。以後身居要職，接班天聖的都會是這些人。所以皇上才突發奇想，將地點點定在了海邊。
柳渺希立刻準備了出行的必備物品，帽子，常用的消炎藥，紗布，自製墨鏡等。至於防晒霜之類她短時間真沒辦法搗鼓出來，就算了。而其他大戶人家的姑娘都和往年一樣，大多忙着置辦胭脂，首飾，衣裳，想着艷壓群芳，嫁個好人家。
這就不是她理會的了，她出發前做的最後一樣事就是把衛子曼喬裝打扮成家僕一起帶了出去。一則她不放心將衛子曼一個人留在府邸，二則她最體會過大海的美麗，今年的聚會可比往年的宮廷盛宴有趣多了，她也想帶衛子曼旅遊一番，見識下外面的大好山河。散散心，有利於驅散內宅的種種不快。可按規矩柳成天只能帶一位夫人去，自然是帶了現在握有管家實權的陳夫人了。
當日，浩浩蕩蕩的車隊前行，好不熱鬧。一路無事，唯一的小插曲是衛子曼問了句：“怎麼府里換車夫了，以前的王車夫呢？”
柳渺希這才想起這號人，記憶里王車夫因偷她房內的物品，被柳府辭了。以前的柳渺希不疑有他，念在他在柳府這麼多年的份上，打發了點銀子讓其回家。可現在，柳渺希再回想起來，事情就有些蹊蹺。王車夫可是被柳姨娘抓的現行的，為什麼偏偏是柳姨娘？柳姨娘平時鮮少來她院子，來的幾次也都是找碴，她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來她院子替她捉賊？
柳渺希說明原委后，衛子曼也不相信：“王車夫是個老實人，對咱們院子也一向親厚。我上山的時候還囑託他過他多關照你。再怎麼也不至於干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她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人都走了，也沒法再求證。好在給他的銀子，王車夫不嫖不賭的，就帶着兩個女兒，也夠養家餬口了。”
柳渺希點了點頭，心裏卻記下了這件事，打算回去后留意一下王家後來的去住。
不日，到達目的地。
正值中午，可大家的興緻都很高。不得不說，大海在任何時候都有種窒人心魄的美。天聖是個大陸國，可就第一眼面前的壯闊就震懾了在場所有人。碧海連天，驚濤拍岸。時而沉寂，時而瘋狂。
這番偉岸確實讓人畢生難忘，可惜對天聖的子民來說更多的是畏懼。身為一個大陸強國，卻永遠無法掌控這汪洋大海。在它面前，一切顯得那麼渺小，多少戰士犧牲在了那巨濤駭浪里。神秘又恐怖，這是他們對大海所有的印象。所以沒有衛翎的指示，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說起衛翎，是那場戰役里倖存下來的不多的衛家人之一，但瘸了腿，戰場再無他的用武之地，一直在軍中擔了個閑職。這次用到他主要也是因為他為數不多的海上經驗卻也是唯一經驗，相當於一個生活指導吧。一個驍勇的戰士淪落到一場相親會的海上指導，可謂是莫大的悲哀。
可海對於柳渺希卻是最熟悉不過的，她情不自禁地上前，驚呆了所有人。
衛翎連忙叫道：“危險，快回來！這海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發起狂來啊。”有次他的軍隊靠岸休息在沙灘，前一刻還風平浪靜的，突然就潮水瘋漲，除了幾個輕功好的，一支精銳就這樣全軍覆沒了啊。換成柳渺希一個女子，那種情況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柳渺希一反應就明白了衛翎說的是漲潮。可這漲潮又不是隨隨便便能漲的，這個時間點是萬萬不可能的。不過她不想太招搖，還是走了回來，以前的柳渺希可也是沒有一點海上經驗的。在場的女子聽衛翎的描述都嚇白了臉，在警戒線內又後退了幾步，只有柳渺希神情不顯一點懼色，還帶着微微的嘲諷。
這都落在了紫川煜的眼裏，天聖最年輕的侯爺，也是這場相親會大家爭奪的黃金單身漢之一。實在是太奇怪，海是整個天聖國的陰影，一個閨中女子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再翻出柳渺希的前史，被當眾拒婚，人畜，瘋癲，一件比一件轟動，如今還能沒事人地活着。如此一聯想，柳渺希說不定還真是不尋常的人。
如果柳渺希要是知道自己因為一個表情得到了紫川煜的注意，她一定會非常懊惱自己一時得意忘了慣有的謹慎。
紫川煜正暗暗打量着柳渺希，人群里突然又有個女子開口說話：“妹妹，這可不像家裏，如此魯莽。萬一出個事，自個兒丟了性命，還連累想救你的大家。”
柳渺希看過去，正是自己的好姐姐柳盈盈。整個隊伍地位越高的就離打頭的皇家攆轎越近，丞相府的車隊比柳府的靠前很多，一路上她倒沒注意這個老熟人也來了，那麼熬銘自然也來了。這回熱鬧了，這次再撞到她柳渺希的槍口上她可不會再輕易放過。
其實萬一真遇上漲潮也是她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作死，別說是陌生人了。就是整個柳府，除了衛子曼哪個會管她？柳盈盈這話倒還顯得她們大家多無私，多高風亮節，她柳渺希多不懂事，多會招禍。
柳盈盈這麼一引火，便有其他人出來湊熱鬧：“是啊，這麼不懂規矩不是給我們整個隊伍惹麻煩嗎？”
柳渺希不急着解釋，只是大叫起來：“呀，姐姐你怎麼也來了？你不已經是丞相府里的側夫人了嗎？”一副興奮得不能自已的模樣。
柳盈盈的臉瞬間憋得通紅，也不知道柳渺希是真傻還是假傻，自然是熬銘要來，她只能跟着。是啊，她只是個側夫人，正妻的位子還空着呢。只是熬銘才迎娶她多久，這麼快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招新人爬到她頭上？
柳渺希的問題，答案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們看向柳盈盈的目光有同情，有不屑，有幸災樂禍。攀上丞相府又怎麼樣，還不只能混個側夫人噹噹，更可憐的是新床都還沒睡習慣呢轉眼就要成舊人了。這種苦女人最懂女人。
柳盈盈平時饒是再喜歡裝姐妹情深此刻也壓抑不住了，要不是拜柳渺希所賜，傳那些不利的流言出去，害得熬銘受父親責備，遷怒於她，他怎麼會對自己如此絕情？
“放肆！有你這麼問話嗎？”柳盈盈怒道。柳渺希雖然很好地反擊了她，可柳渺希問出這樣的話也太不像一個大家閨秀的風範了。顯得又不知書又不達理，柳盈盈還真不明白了，她為了讓自己不痛快，甘願在這種場合下犧牲形象。也許柳渺希是真傻吧，一直以來不就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嗎？這麼一分析，柳盈盈心裏稍微舒服了些。她哪知道這場所有女子嚮往的上流聚會柳渺希壓根不在意，何況對付一個柳盈盈，她還不需要作出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事。那也太看得起柳盈盈了。
柳渺希卻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像才反應過來，卻是十分精妙的一個字眼。
“哦”里蘊含著多少柳盈盈不願提起的內容啊！當眾往她痛處戳，此刻更是往她傷口上撒鹽。柳盈盈又要發作，柳渺希忽然像變了張臉似的，泫然欲泣：“對不起，妹妹年幼，不會說話。衝撞了姐姐。”她邊說邊緊張地扯着袖子，好像隨時會因愧疚咬舌自盡似的。
大眾有時候更加同情弱者，而不是占足理的一方。
所以此刻柳渺希一打出年幼的借口倒就顯得柳盈盈的不是了，童言無忌，用得着這麼較真嗎？
柳盈盈情知再鬧下去，她就更不找熬家待見了。心裏卻窩火得要死，明明是她的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可這口氣柳盈盈還偏偏要咽下。
不得不說有時候大眾是盲目的，愚昧的。紫川煜看在眼裏，沒有錯過柳渺希低頭瞬間狡黠的目光，像極了一隻魅惑的狐狸。呵，她年幼？恐怕她真正的心思比柳盈盈還不知道要多出幾個小九九呢。
此事以柳盈盈示好告終，當然兩人又不免一番姐妹情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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