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事急從權

007 事急從權

語氣漫不經心,彷彿在說著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

牆外嘈雜,依稀聽得見絲竹調笑之聲,那樣的熱鬧……可林如歌卻覺得,此刻便是拼了命,也無法使眼前這人有一絲一毫的動容。那熱鬧離他這麼近,近到只隔了一堵牆,卻又離他那麼遠,那麼遠……永遠也無法真正的到他心底。

容楚說完這些話,靜靜的轉過身繼續帶路。

暗道很窄,窄的林如歌只能跟在容楚的後面,無法到前面去看看他的眼底是否已經染上悲傷。

“到了。”

容楚側耳聽了聽外邊的動靜,伸手扣動門上機關。

林如歌只覺得眼前一亮,再看時,卻是那門前塑了一個美人的水晶像。那美人螓首微偏,笑容明朗,五官深刻,大有幾分異域女子的風情。而塑像內又嵌了無數長明燈,所以才在這昏暗的暗道里如此奪目。

林如歌看着和容楚幾分相似的水晶像,詢問似的看向容楚。

容楚伸手推開塑像,拉着林如歌走出暗道,平靜道,“那是蝴蝶夫人。我母妃死後,皇后收養了我,蝴蝶夫人入宮,賜住瓊華。”

林如歌一時有些搞不清昭和帝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麼,真正思念的又到底是誰。若是容楚的母妃,那不該如此輕視容楚,而若是蝴蝶夫人……又為何獨獨賜了她她的姐姐曾居住過的瓊華宮?

庭院深鎖,曾經蒼鬱的松柏已然凋零。林如歌俯身捻了捻院中花草,奇怪怎麼都是從前未見過的品種。隨即又好奇的看向正殿中擺放整齊的飾物,雖是皇城常用的樣式,上面卻都繪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異域風情。

“我母妃是南疆人。”沉默了許久的容楚再次開口,“南疆聖巫。”

南疆遠在大漠,竟然會有女子貴為萬人尊崇的聖巫卻遠赴他鄉,甘為妾室。林如歌站定,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容楚席地坐了,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壺酒來,自己對着壺嘴灌了一口,便遞給一旁站着的林如歌。

林如歌看看容楚,又看看酒壺,躊躇片刻后,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壺嘴,學着容楚的樣子也是仰頭便喝了一口。酒微辣,入喉后如火燒一般,許久不曾沾染酒水的林如歌咳嗽了幾聲,便又將酒壺遞給容楚。

容楚抬眸看向林如歌,女子唇角沾了晶瑩的酒液,卻渾然不覺,只一味的咳着,那滴酒便在忽明忽暗中顯得格外誘人。

這酒磨人……容楚忽然便覺得腹中騰起了一股熱氣,再看時,女子唇畔酒液已暈染在女子本就嬌艷的唇上,愈發顯得剔透晶瑩。

他忽然起身,吻了上去。

……誰的唇如此香甜,一觸已是驚艷,再深入便是春色無邊。

他的唇輾轉在她的唇上,仿若驍騎叩開深鎖的城門,在每一寸土地上都打上屬於自己的烙印。此刻,他彷彿要做了她的主宰,將她的芬芳吸入自己肺腑,永生銘記。

暗道中忽然一響,驚醒了沉溺在無限柔情之中的兩人。

女子臉色微紅,唇上還留有剛剛旖旎而清涼的氣息。一觸即放,她卻開始回味,隨即又在心裏暗自糾結。迫於生計,她已經事急從權了,逼迫自己接觸曾經最不願接觸的那些人,對不喜歡的人笑臉相迎……現在卻連初吻也給了人家。

不過看容楚姿色,她似乎並不算吃虧。

偷偷瞟了一眼,林如歌的臉再次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即便不是大家閨秀,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若是被爹爹知道……爹爹,林如歌忽然怔住。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麼樣了。革職待罪,對一向心高氣傲的爹爹來說,該是怎麼樣的煎熬啊。

回了暗道,林如歌長舒一口氣。

或許她和容楚就是同類,同樣的不甘寂寞,同樣的困守孤城。所以,只有在他的面前,自己才會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事急從權。

容楚卻忽然認真的抱住林如歌。極輕極輕,仿若羽毛瑟瑟於林如歌的肩頭,讓她不忍去推開,只好紅着臉再次告訴自己事急從權。容楚的手緩緩拍着林如歌的後背,語氣仍舊是一貫的清淡,林如歌卻於那清淡中聽到不容拒絕的堅定,“如歌,此生我必不負你。”

林如歌籠着手笑,睫毛低垂,輕輕地、一點點的挪出容楚懷抱的範圍。

“王爺,夜深了,請王爺早些歇息吧。”

容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林如歌,剛剛還一副失了魂的樣子,卻能這樣迅速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次成為萬事都出不了紕漏的和妃娘娘。

“兩次了。”容楚的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他極輕極淡的聲音傳來,“你都是這樣拒絕我。”

“不早了,本王這就回去歇息。”容楚轉身就走。

“等等。”林如歌忽然拉住容楚衣袖。

容楚眼底驚喜一閃而過,轉身去看林如歌,“幹什麼?”

林如歌看容楚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心裏一陣哀嘆……齊王風流不假,原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風花雪月,於是又使勁打開容楚的手,垂首笑道,“王爺,臣妾說了您若是高抬貴手放臣妾一條生路,臣妾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如何助我?”容楚輕笑。

“王爺公務繁忙,自然是忘了。”林如歌淺笑,“皇上病重,皇后及其餘妃嬪皆被禁在各自宮中,無旨不得外出。而這些日子裏,唯一能近皇上身前的,便是我們這些每日裏侍疾的妃嬪,還有皇上偶爾宣來的皇子。”

容楚呼吸很慢,彷彿怕打攪了林如歌的推論。

“……所以,我們是最能接近皇上遺詔的人。皇上見我酷似蝴蝶夫人,已讓我每日都去,王爺,臣妾認為,臣妾有足夠的能力幫你。”

林如歌順從的垂眸,語氣清淡,卻拒人千里。

彷彿剛剛在瓊華宮一瞬的旖旎,不過是他與她的錯覺。

容楚轉了轉手中摺扇,唇角隱隱的似有笑意。

改遺詔,這大約是她能想到的,不觸及他的底線的,最有效也是最快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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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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