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君康逸一行人走後,珠芸將君逸羽放到了床上,從他衣服間掏出龍佩,捋順了玉佩上系的金縷線,將他掛到了君逸羽的脖子上,也不管這麼點的孩子是不是聽得懂,就開始對他嘀咕道:“逸羽少爺,這玉佩你可就得憐惜點,這可是龍佩呢。帝皇至親才能用的。皇上對翼王府是打心眼的好,是真當親人看的,有些人家骨肉兄弟也沒這麼善待的。皇上也是個命苦的,才出生沒幾個月就被自己的爹爹送走了,還是在外國做質子,日子苦不說,成了親都不敢要孩子,想想都可憐。好不容易熬了三十年,走運可以回國做太子了,皇后又死在了回來的路上。唉!這要是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想不開。從古到今也沒見過這麼痴情的皇上,公主都十二歲了,賢秀皇後走了也十二年了,宮裏硬是沒一個妃子,聽說大臣們都勸說不了。皇上只有一個公主,又沒有親兄弟,也不知道皇上之後會是個什麼光景······”
君逸羽早已經習慣了珠芸有事沒事的念叨,這也難怪,十六七歲的姑娘正是活潑愛玩的年紀,卻只能天天在屋子裏陪一個奶娃娃,換誰都無聊。君康逸就只當是在前世有個話嘮的室友,反正他還是個小蘿蔔頭,什麼都幹不了,沒事聽點八卦也是好的。君逸羽也挺喜歡這個從出生起就陪着自己的小丫頭,要沒有她的自言自語碎碎念,天天在這樓里又沒接觸過外界,他肯定搞不清外面的狀況。
君逸羽推測珠芸應該是從小養在府里的,就像“家生子”差不多性質的那種,然後從小跟在主子身邊,得主子喜歡,自然不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勢,也就養成了純潔的心思,為人天真爛漫。你只聽聽她說的這些話,有誰會說皇帝命苦,皇帝可憐,皇帝不容易的,甚至還來了個換位思考說自己這樣肯定受不了,真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啊。
不過君逸羽也有些同意珠芸的說法,作為一個有現代靈魂的人,他可沒有對帝王的敬畏之心,只以常情推想覺得承天帝難得罷了。聽珠芸說話,他的心裏面也在尋思,“這皇帝還是挺順眼的,看他對翼王府這麼好,對爹爹也像親侄子似的,對我以後肯定也差不了。聽起來這個王朝好像後繼無人啊,皇帝只有一個公主,總不會讓公主做女皇吧。這倒也有些意思。唉,想這些個幹嘛,莫名其妙來這九個月了,雖然他們都對我很好,可頂着個女扮男裝的不定時炸彈在這也太危險了,指不定哪天來個欺君之罪,我在這無牽無掛的死了都無所謂,可別害了這一大家子呀。”
“君康逸,哦不,爹爹,唉,也不太對,他才二十齣頭,比我大不了幾歲!唉,反正就他了,也不知他是怎麼安排的,可別一個不好禍及滿門啊。唉,算了,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想了也是白想。大不了我機靈着些不讓人看破身份就好,以前沒事還能被人認作男生,這回刻意女扮男裝小心些肯定識不破。”
“這君華王朝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從珠芸那聽到的一星半點,也不知是不是小姑娘道聽途說的,還是讓我快些長大了去翻翻這的史書吧。”想到這君逸羽無奈的晃了晃自己的嬰兒小胳膊,心中念頭一轉,卻是一喜,“對了,這的人說話和普通話調子有些不同,可我完全能聽懂,這個未知朝代莫非是歷史的斷層?是中國歷史在不知哪個節點轉向了另一個方向?”旋即他又泄氣,“有什麼好喜的,前世史書看得多,也就是個業餘愛好,我難道還要為能親身考古而沾沾自喜不成?古人也就聽着耳熟,就算沒有轉換空間,可時間總歸是變了的,怎麼著我都是流落異世了。罷罷罷,我是不指望一覺又睡回去的,來了九個月了,就是熙兒他們再傷心,也都該好了。反正我無牽無掛的,來都來了,只要不連累別人,也就是個生命從頭再來罷了。”
君逸羽前世就是個孤兒,許是出生時的一無所有,讓他珍惜自己得到的一切,卻從不過分強求。樂天的性子雖然失了主動性和進取心,卻從不缺乏開朗豁達的情懷,也自然而然的有了絕佳的適應力。
九個月早已讓君逸羽過了適應期,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也就不再多想。回過神來無事可做,他倒是好奇起了皇家的龍佩,也不知是什麼樣子,乾脆拿起來把玩一番。
這塊龍佩是長方形,有成人半個手掌大,吊在這小身板上有點沉,若不是有繩子掛着,他這小手板還指不定會拿不住它。看這造型,君逸羽判斷它應該是以後掛在腰上用來做身份象徵的。玉質細膩通透,手感溫潤,不知道是哪個品種的玉石,但肯定是前世求也求不來的極品寶玉,皇家果然都是些好東西啊。玉佩的雕工也很是出彩,正面的蟠龍很有威勢,背面是雲紋,中間留白,陽文銘刻“逸羽”二字,字是行楷,龍飛鳳舞,很是大氣美觀。君逸羽兩手抱着玉佩摩挲着,心中道了句果然,“文字還是漢字,倒是給我省重新識字的麻煩,只要注意注意繁簡就好了,好在前世跟着阿諾學了好些年書法,應該沒問題。不知道這是有着相似文化傳承的平行空間呢,還是中國歷史在某點換了個方向轉彎。希望是後者吧,就算王朝不同,但在同一個地球能讓我多點歸屬感也是好的。”
君康舒拜堂成親時,君逸羽被君康逸抱去了大堂,作為親侄兒見證叔叔的婚禮也是義務,不知是皇帝還是翼王提前招呼好了,見君康逸抱着孩子,大家都只遠遠的點頭示意,沒人過來“妨礙”這位皇家寶貝孫子的命理。
君康舒十八歲,他與君康逸不同,雖然在北胡出生,但隨承天帝回國時才七歲,幼年在北胡的窮困生活他沒留下多少記憶,記事起就已經是皇帝的侄子,翼王的幼子了。前7年略去不提,君康舒是富貴中長大的貴族子弟,好在皇帝和翼王府對他雖然寵溺,但從不驕縱,又有長兄作為榜樣,君康舒雖然愛玩愛鬧,還有些公子脾性,卻算不上紈絝。皇家的教育讓他順從家國意志,即使不順本心,也會遵從,服從對家中有利的安排。而君康逸則不同,隨同歸國時他已經十三歲了,在北胡長大的經歷讓他少年時吃了不少苦頭,磨練了堅毅不屈的性子。知道父輩在異國的不易,所以總是乖巧,照顧幼弟。回國的後天富貴升華了他的氣質,總是儒雅溫潤,但這溫潤絕不是綿軟。婚姻的選擇上,他體諒家國父輩,沒有激進的抗爭讓尊者鬧心,只默默堅持着痴情所愛,用時間讓人看清他的堅定,最終換得了認同。
君康逸和君康舒性情迥異,但卻極為要好。君康舒愛耍愛鬧的性子,君康逸雖不會陪着鬧騰,但只要不是出格的事情,他也絕不阻止,只用長兄包容的眼光笑看幼弟頑皮。如果換做口頭上的交鋒調笑,兄弟兩個你來我往,還很有一番熱鬧。
得知有了小侄兒,君康舒很是興緻勃勃的來過,熟知自家兄弟性子的君康逸總是三言兩語的把他打發走了,否則他覺得好玩起來,君逸羽的身份肯定保不住。
君逸羽從珠芸嘴中也沒少聽說過君康舒玩樂的事迹,在婚禮上卻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叔叔。
君康舒迎親回來,用紅綢牽着新娘子進得大堂,就注意到了自家哥哥抱着娃站在堂側,君康舒對他很是一陣擠眉弄眼,看那眼色,要不是大家都等着看拜堂,他能直接湊過來逗樂一番。結果可好,才“送入洞房”他就急吼吼的跑了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逃婚。
君康舒抬手擰了擰君逸羽的臉蛋,嘴裏對抱着孩子的君康逸說道:“大哥,我好心好意的去看侄子,總被你打發走,現在怎麼樣,你這寶貝疙瘩,還不是逃不出我的掌心。”
君康逸見弟弟手下還算有分寸,只是笑着道:“知道你二公子的厲害。新娘子還等着,還有這麼多人看着,不要胡鬧。你自己的侄兒,總是在王府的,又不會跑了,以後多得是時候給你看,你有什麼好着急的。你要再不過去,新娘子生氣跑了,爹娘叔父教訓起來,可別說做大哥的沒有提醒你。”
君康舒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三番五次看不到侄兒,今天總算出了口氣,他也是心滿意足,沒有多耽擱,又急匆匆回去牽起紅綢,無視了翼王、王妃、承天帝的吹鬍子瞪眼,以及來賓掉了一地的眼珠,大搖大擺的帶着新娘子走了。
看完拜堂,君康逸叫楊嫂把君逸羽帶回去,他自己還得留在這招呼客人,替自家當新郎官的兄弟擋酒。
君逸羽想到剛剛見面的“叔父”,就頗覺好笑,“和爹爹長的有七分相,但看性格,卻是一個天一個地的相差太大。分明還是個鬧騰的大男孩嘛。珠芸她還真沒念叨錯,難怪爹爹連看都不敢讓他看我。捏得真疼!天子賜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兩人說不定之前見都沒見過,就這麼成了夫妻,以後也不知道合不合得來。這種封建婚姻啊,就跟買彩票似的,還不能自己選。新媳婦據說是出自詩書名門的才女,才貌卓絕,可和這‘叔父’的性子配着,怕是夠懸。就這叔父的樣子,旁人都認定的優質股,怕也未必會合乎他的心意吧。還是爹娘這樣的自由戀愛好,相親相愛掏心掏肺的,這才是眼看着能恩恩愛愛走一輩子的人嘛。”
皇帝主婚,大華百官貴戚紛紛赴宴,因着外客太多,蕭茹幫忙操持了一天婚事,又招待女眷,也就沒去大堂觀禮,好容易忙完,只回房內看書,珠芸也陪在一旁。等從楊嫂手中接過了君逸羽,珠芸憋了一晚上的好奇都變成了言語流了出來:“聽外面這麼熱鬧,來的人一定很多,上次陪着小姐拜堂就是。聽說新娘子長得很漂亮,好想看呀。二爺天天玩玩鬧鬧的,成親了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