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青花娘娘
自從娜將麗的事告訴了我們以後,猴子徹底不能自控了。猴子他媽老愛沒事給我打電話,鼻子眼淚的說猴子現在精神已經不正常了:晚上睡不着,白天不想上班,吃飯不能看見碟子,一聽見電話聲就打擺子。
猴子的單位同事也發現他很有些反常,總神經質的看背後、說話打顫、前言不搭后語、眼神渙散、蓬頭垢面,活脫脫一個精神病患者。
又過了兩天,猴子媽打來電話,說單位叫她過去談話了,猴子最近神志不清,把工作搞的一塌糊塗,單位建議家裏帶猴子看看醫生或者調養一段。
猴子媽沒辦法,就先給猴子請了兩個月假,準備帶猴子到醫院瞧病去,問我到底知道猴子為什麼會弄成這樣不,我猶豫了一會,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含糊着對付過去。
猴子都這樣了,我們更不敢再給他說娜出事的事了。在麗失蹤后的一個多禮拜,娜這妞終於受不了整天待在家裏的憋悶,一個人在附近轉了轉,結果就被車撞了。
我跑到醫院去看娜的時候,她的父母也從外地趕了過來。等娜醒后,這丫頭看見我就哭,哭的那個勁兒啊,誰看誰難受。
娜的男朋友再也沒來,娜的左腿高位截癱立馬讓他們的愛情顯得無比蒼白,或許這本來就不是愛情。
樂兒和胖子給娜的銀行卡打來了伍佰萬元,要我先照顧好娜,樂兒電話那頭哭着說,娜的後半生就交給她了。
(嘿嘿,哥也管樂兒要了十萬,說是要照顧娜。樂兒二話沒說。)
我替換着娜的父母輪流照顧她,雖然相識不長,但也算一同出生入死,感情反而彌足珍貴。哎,我們這一條船上的螞蚱,已經剩的不多了。
“偉哥,你一定要幫幫猴子,還要讓胖子和樂兒多加小心啊。那魎鬼在白天可以變成人!”娜清醒不久后對我說。
“什麼,變成人?不會吧!”我有點不相信,鬼不是白天不能見光嗎?
“真的,偉哥,你不知道,我出事之前,有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在我耳朵邊上說了一句話,當時天很晴朗,對面就是我要去的超市,我那會正要過馬路。”娜眼神回憶着。
“啊,娜,快給我說說,怎麼會呢?”我覺得這魎鬼越來越厲害了。
“哎,那天挺奇怪的,從早上起我就急的不成,在家憋了這麼久,一下子特別想出去,正好家裏的衛生紙什麼的也不夠了,我想,就到跟前超市買些東西吧。
也都怪我,我男朋友原本請了一個和尚在家裏擺放了個法器,說是能保我在家平平安安,但我不能出門。”娜很失落,可能是對男朋友前後的態度有點接受不了,眼淚大滴大滴的就無聲的落了下來。
我趕緊安慰再安慰。
“就在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身後一個男人突然湊到我耳朵跟前陰冷冷地說:小娘們,你欠本尊一魄,今天就拿來了賬吧。”娜抽噎着繼續說道:“我那會還沒意識到他說的什麼,轉頭看時,那個男人已從我身後很快的走開,幾步就消失的身後的人群中,我記得他很高很瘦,板寸頭。然後我腦子裏就開始饒糊塗,就在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我人已經鬼使神差的走到馬路中央,左邊衝過來一輛車……。”可憐的娜啊,哎。
我把這事告訴了胖子和樂兒,他們又問了問近來認識的智通禪師,問鬼真的可以白天變成人出現在世界上嗎,老禪師一聽,也怔了片刻,然後說:“尋常鬼物乃陰氣所生,陰陽相剋,根本無法在白日出現。而魎鬼乃木精石膽、山魈鬼怪雜合而生,修鍊成一定法力后,確實可以變換人形、晝夜出沒。
這隻魎鬼已經小有道行,非一般修行之人可以對付。哎,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無辜百姓啊。不成,我要趕緊稟告主持,看是否能請來高人想想辦法。”
據智通禪師後來又說,人生三魂、七魄。魂主精神、魄主身軀,四肢臟腑之間皆有魄與魂聯,才能保持**與精神的統一聯繫。而這魎鬼,應該正好取走了主管娜**四肢的七魄當中的“英魄”。
我一想,怪不得孫、周二位老太及她們的師傅都不是這廝的對手,這隻魎鬼已經這麼厲害了。
我又想起娜說起的有關麗的事,那個鬥法的晚上。
狂風吹過,周遭樹木、石頭上畫著的道符突然發出一片片金光。每個符文都在金光中清晰可見,將麗及孫、周二位老太罩在其中。
場中,還多了一個,果然就是魎鬼。麗被孫老太開了陰陽眼,因此再次見到魎鬼,依然還是那個模樣,腐爛無比、恐怖噁心。麗按照孫老太之前的佈置,趕忙退到整個道陣的西北角,此處乃陣法“生”門所在。
孫、周兩個老太待麗進入“生”門口雙雙站在麗的身前,兩人也不待交流,齊齊念咒揮劍,佛塵怒揮,就看從那桃木劍中及浮塵之上,一道道白光如氣如電砸向魎鬼。
那魎鬼轉過身來後背一擋,幾道白色劍光劈入其中便如石沉大海。魎鬼“咻咻”一叫,周身黑芒大盛,待它再轉過頭來,雙目已經放射出了兩團血芒。
見桃木劍神光不起作用,孫老太踏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物,便向那魎鬼招呼上去,於此同時,周老太口中念念有詞,手捏法印,左手持劍遙遙指天。
待孫老太拋出之物砸到那魎鬼身上,麗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面黃色小旗。待看這面如手掌大小的旗子一打在魎鬼身上,頓時黃光大發,引得周遭陣勢一齊觸動。
麗哪見過如此絢麗的魔術,簡直匪夷所思。周圍一圈樹木、石頭上形成了一片光網,以魎鬼身上的小黃旗為中心,光網不斷縮小,很快便將魎鬼罩了個嚴實。
那光網一將魎鬼罩住,孫老太便大聲喝道:“地火滾滾,化鬼降魔,三清道尊,急急如律令。”
只看那罩住魎鬼的光網上突然湧出滾滾大火,頓時將魎鬼燒成了一團巨大火球。
與此同時,在周老太木劍指天之後,頭頂黑夜晴空之上恁的出現一片烏雲,內里電光隱現。
周老太咒術一念:“神雷九天,萬魔皆服。雷公電母,降雷驅邪。”隨即將桃木劍尖指向魎鬼,就看從天上烏雲之中,劈下一道細雷砸在了魎鬼身上,立時升出一大股青煙來。
麗見到此,便是再厲害的妖魔鬼怪,經過上萬伏的電擊,莫不早化成了一堆焦土。
孫、周老太注視着魎鬼,眉頭越發緊鎖,眼見那魎鬼周身青煙散去、火勢漸小,渾身黑芒寸寸膨脹,兩人雙目一對,立馬原地盤腿打坐,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其實,僅從孫、周兩個老太這幾下的配合來看,她二人可算配合的天衣無縫,法陣、地火、天雷,已將自己所學會的最厲害的道術都一一施展了出來,甚至不惜以自己多年積累的所有法力和元氣來對付此鬼。
一方面,滅了此鬼可有極大的功德,另一方面也算不辜負老友所託救人一命,因此兩個老太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惜,仍舊不是那鬼的對手。
於是,她二人只好在那魎鬼還沒有徹底消化掉前面的攻擊之前,趕緊召喚自己的師傅“青花娘娘”前來救場。
最後一絲火焰熄滅后,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魎鬼緩慢的扭動身體站了起來,很人性化的吐出一口黑煙來。
魎鬼雙手搓搓,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兩個死老太婆,本尊又沒招惹你們,為什麼要對我大打出手,哦,是因為那個小女子嗎?嘖嘖,也不掂量掂量有幾分力氣,竟敢和本鬼尊作對,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就你們這種不入流的地火、細雷,修行不足一甲子的法力和道行,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哎,我真替你們的師傅害臊啊,嘿嘿嘿嘿。”魎鬼奸笑起來。
**他媽,這玩意兒還是鬼嗎,反正娜電話里繪聲繪色的描述着,也不知道麗的父親是怎麼給她說的。
“有如此不濟的弟子,師傅也強不到哪去,我就替他收拾了你們把。”魎鬼說著便舉起了手。
說時遲,那時快,天邊一道綠光遙遙飛了過來,一眨眼的功夫,平地中央,魎鬼對面,便出現了一個一身綠袍的青年女子。
麗,應該完全楞了,應該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生死,換做一般普通人,在接受過現代教育和二十年的唯物主義思想后,誰敢相信,誰願意相信,誰願意看見這樣驚世駭俗的如電影一般的情景。
來的這是仙女嗎,麗想。
來的這綠袍女子袍袖寬大、華貴美艷,彷彿是哪部古裝大戲中飾演妃子的青年演員一樣,一下子從電視機里蹦了出來。
哥又想插一句:這個世界如果有鬼的話,是不是也有妖,有仙,那麼,它們到底在哪裏呢。
魎鬼看見這綠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兩隻放射出血紅色光芒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嘴巴砸吧了兩下說:“你的徒弟確實不怎麼地,我看你修行百年,道行已成,不如你將那女子交給我,我兩就算扯平吧。”
“你這惡鬼,欺人太甚,還敢在這裏耀武揚威,今天姑奶奶就送你上路。”綠袍女子聲音尖細,柳眉瓜子臉,大眼長睫毛,實實在在一個佳人。
這被稱為“青花娘娘”的青年女子小口一張,一道綠光電射過去,綠光被那魎鬼一擋后射向了一側的一顆大樹,只看那樹瞬間便飛灰湮滅。
“你當我是怕了你嗎,竟然如此無禮。告訴你,本鬼尊也修行數百年,你我之間,若論長短,只在伯仲之間。我再說一次,只要你交出那個女娃兒,之前一切,一筆勾銷。”魎鬼說。
哥現在有種體會,越是上流階層,越是公眾人物,越是自持有道的人,越注意麵子問題,越注意形象工程。
按照哥的揣測,這青花娘娘若不是因為徒弟不濟,魎鬼若不是因為面子上放不下麗,兩人絕對不願意放着自己幾百年的道行出手相向。
它們修鍊數百年,追求的是超脫凡塵,如果不是為了面子,何苦熬燈費油的動手動腳,消耗法力。
話說,青花娘娘根本不理睬魎鬼的建議,手中拿出兩個鋼環就扔將上天。
魎鬼倒是識貨,一看臭婆娘扔出兩個鋼環,破口而出道:“子母追魂環?”
好像是認識對方的路子,魎鬼從懷裏搜摸了半天,取出一個白骨頭顱來。眼看那鋼環停在頭頂上空,魎鬼趕忙祭出自己的白骨腦殼。
在那鋼環圈口泄出一股白色火焰之時,魎鬼的頭骨大口一張,也是一道黑炎朝着白炎迎了上去。
旁邊孫、周老太先看到自己師傅的法寶倒泄出白色火焰時精神一振的說:“竟然是‘三味真火’,燒盡一切邪祟鬼物,這下魎鬼難逃真火的煅燒了。”
而之後再看到魎鬼的頭骨法寶吐出黑色火焰的時候,孫老太不知那是什麼,周老太卻認得此火,帶着幾分擔憂的說:“沒想到這鬼物連‘九幽陰火’都修鍊出來,真不知吃掉了多少人的生魂、生魄啊,不知師傅能否將這惡鬼除去,好替天行道。”
高手之間的比試,不用那麼多花槍,一上來就是自己最拿手的本事,不再擺那麼多陣勢,也不用念那麼多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