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合作
家中少了他,余家眾人的情緒都難免有些低落,但過了一陣子,也漸漸好起來,畢竟余文殊又不是一定會打敗仗,他們仍是可以抱有美好的期待的。
等他凱旋而歸,那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姚氏與姜雪卉開始着手置辦聘禮,雖然早前就已經準備了一些,但真要成親還是不夠的,他們余家總是望族,不能寒酸,殷氏也在旁協助。
兩家很快就定下日子,在八月十八,余晉元將要迎娶謝家三姑娘謝尚柔。
距離那天,還有大概三個月的時間。
也就在這時,太子大婚了,娶的是石家的二姑娘石寄真,這石家二姑娘的家世與歷代太子妃一樣,都很普通,父親是太常寺的寺丞,母親的娘家也無甚權勢,但這石寄真卻頗為出眾,貌美大方,氣質脫俗,在京都年輕一輩姑娘們算是佼佼者,當然,這也是她被看上的理由。
家裏不怎麼樣,個人總要突出些,不然也無法坐上太子妃的寶座。
太子成親之後,夫妻很是美滿,太子對這個娘子極為滿意,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太子對劉氏自然是感激在心,畢竟劉氏當時遵循過他的意見,她是替他着想的,換一個人,可就未必能這樣了。
故而,太子對劉氏仍是很恭敬,常去請安。
劉氏這次留他說話。
太子坐於她下首,眼見劉氏屏退了宮女,就有些奇怪。
“這事兒我原先就想同你商量了,只正當你大婚,便沒有打攪,如今見你與寄真和和美美,我這心裏也安定了,沒有選錯人,你父皇也高興。”
太子笑道:“孩兒再次謝過母后,但不知母后是要說什麼事情?”
“上回我被刺的事,已經查出幕後之人了。”
太子一驚:“是誰?”隨後又問,“不是楊肅么,他已經逃亡,這兩年一直未曾抓到,母后忽然說幕後之人,是什麼意思呢?”
劉氏神色嚴肅:“楊肅只是被利用了,他背後還有指使的人。”
“哦?”太子皺眉,他其實對楊肅是主謀這事也一直持懷疑的態度,只是費勁腦汁也猜不到是誰罷了,如今劉氏那麼篤定,他已經很是好奇,忙問,“是何人如此大膽?母后,還請告知!”
“是程順。”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時都說不出話。
程順?
怎麼會是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程大人豈會做出這種事,母后,您是不是……孩兒不是說母后哪裏不對,只是,凡事要有證據,程大人與母后無冤無仇的,為何要刺殺母后呢?”
“那日刺殺我,原是想牽扯到余大人,置他於死地。”劉氏把來龍去脈說了,緩緩道,“我知你不信,只是程順此人心機甚深,且不擇手段,光從他訓練蹴鞠隊送與你父皇,你就該知道了。”
太子有些尷尬。
程順做得那件事確實是不體面,那蹴鞠隊全是美人,如今入了宮,父皇時常去,什麼五花八門又香艷的消息都傳的出來,身為重臣,實在是不該以此種方式來討好皇帝的!
只是這終究是皇帝的私事,太子自然不好干涉,而程順又是教過他的,他也不好多話。
劉氏注視着他,過得一會兒才道:“你視他為夫子,可他當你什麼?派人刺殺這麼重大的事情,假如被查出來,你是要受到牽連的,或者他原本就借了你的名頭,楊肅才會聽從,你好好想一想罷,我也是怕你不知他的本性,錯信了他。”
太子仍是不太敢相信,不過劉氏雖身為女子,做事卻很沉穩,從她處理的幾件事中都可以看出來,太子對她的能力是不會懷疑的。
難道真是程順?
若果真是他,也太可怕了!
太子垂眸看着地面,對身邊有個這樣的人覺得膽寒。
“不若你試他一試。”皇后提醒,“其實,我也不希望是他。”
怎麼說,程順現在都是閣臣了,不是他自是最好,是他的話,要對付起來,總是要花一番功夫,可不是跟皇帝說一下,這事兒就能成功的。
太子點點頭。
他心思重重的回到了殿中。
過了幾日,他在宮中遇到程順,便請他一同喝茶,假裝要問幾個關於四書五經的問題,程順自然願意,隨他一起去了,太子笑着親手給他倒茶。
見他心情好似不錯,程順打趣:“早聽說殿下與太子妃感情和睦,果真是如此啊!”
太子收斂了一下笑容:“也不光這個,我是聽說已經快要抓到楊肅了,故而覺得高興呢。”
程順大驚,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那確實是好事,說起來,楊肅賊子已經逃了兩三年了,倒不知是在哪兒找着他的?總不會在京都附近罷?”
“說是在漠北。”太子為不讓程順懷疑,故而也沒有胡亂刺探。
楊肅逃到漠北這個傳言早就已經有了,程順此刻聽到,心情更是放鬆了,笑道:“什麼漠北啊,是別人胡說呢,殿下竟然現在才聽到?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找到楊肅,怕皇上責怪,才謊稱的,誰知道楊肅在哪裏呢!”
太子表現的很樂觀:“總有抓到的一天,我甚想知道,楊肅為何要這麼做。”
程順身子僵了一僵,他在袍袖裏搓了搓手道:“能有什麼,還不是因為他楊家的爵位被削除了,他受不了,一時腦子就有些糊塗,做出這等事來。”
“我看未必。”太子搖搖頭,“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何必如此?有道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就是在家中等待,也總比這樣不計後果來得好罷?要我說,應還是有人指使的,程大人,你說,會是誰呢?”
他直視着程順。
程順背脊上一冷,移開了目光,假裝口渴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避開太子的目光道:“殿下,你想多了,誰能指使楊肅呢,他又怎麼會聽?”
楊肅此人生性高傲,自然不會聽從一般人的命令。
太子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裏,心裏已經有數,但他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仍是一本正經的分析此事:“反正只要抓到楊肅就行了,到時候,把他交給何大人審問,定是能問出來真相的!”
起先程順還覺得就算抓到楊肅又怎麼樣,他可是鐵漢子,可一聽到何大人的名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就抖了一抖。
何大人何許人也?
他便是何原,現正在刑部當差,近幾年,他以一手毒辣的無人能及的審訊功夫聞名京都,私底下都稱他何毒手,在外因個性冷淡,甚少有人與他交往,可只要三大司法部門有搞不定的犯人,他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何原。
因在他手下,沒有人能熬得過去,好些脆弱的犯人一聽要被送去何原那裏,當即會被嚇得尿褲子,忙不迭的交代罪行。
所以程順才會有這種反應。
這何原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他有次去觀看他審訊,回頭吐了半天,晚飯都沒有吃。
這種人,就算是楊肅,只怕也扛不住!
程順在心裏默念,楊肅,你千萬不要被抓到啊,不然老夫可就危險了,雖然太子乃擋箭牌,但終究也是不可能萬無一失的!
太子又看在眼裏,幾乎已經肯定程順就是幕後主使了。
畢竟二人也是相處了差不多十年的人,神情上的變化總是有些了解的,只因為太子一直不曾懷疑到程順的身上,這才會疏漏掉。
現在,他大概明白了那件事的真相。
程順是想一箭雙鵰,既除了余文殊,又除去皇后,皇后一死,對父皇的打擊一定很大,只怕他很久以後才會立下新的皇后,那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地位會更加穩固,程順作為他的夫子,自然也是得利的一方。
如果失敗了,他這個太子必是背黑鍋的人,興許楊肅也以為是他呢,到時候交代出來,也是他的名字,程順最多受些驚嚇罷了!
要說他的夫子,有好幾個,難不成因此事,父皇還能把夫子們都懲罰么?
不管怎麼說,程順的危險程度都不嚴重,故而他才敢下手的罷?
太子恨不得出口質問,但他忍了下來。
程順走後,他同魏同理道:“把霍青叫來。”
作為太子,貼身護衛必不可少,他身邊也有幾個身手厲害的人,霍青就是其中之一,且還有一門很厲害的功夫,那就是跟蹤,搜集消息。
“你這幾日都跟着程大人,他去哪兒,幹什麼,一樁都不要漏,忙不過來的話,把雨楓幾人也叫上。”
霍青應一聲走了。
魏同理是太子最忠心的下人,從小就跟着伺候的,二人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魏同理知道,此生他除了對太子盡忠外,也沒有別的路可走,當下小聲說道:“若真是程大人的話,殿下打算怎麼做呢?皇上可是很信任程大人啊!”
“先確定了再說罷,此事也不宜操之過急。”
太子心想,程順對他不義,對母后不敬,對皇上不忠,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等他求證完了,他定要去同母后商量一下,怎麼處置程順。
對付這個人,他一個人未必能成呢!
見他臉上露出殺意,魏同理有些驚訝,太子長大后,生性寬厚,從來不露凶顏的,可這次,卻動了要殺人的心,不過程順也是活該。
怎麼能這麼算計皇家的人,真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就在他開始監視程順的時候,皇帝在早朝上忽然暈倒,百官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