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巫山翼赫
巫山底下,陰風陣陣。
暗無天日的兩山夾縫之間,幾條人影小心翼翼地攀附着繩索前進。
“洛丹,快把夜明珠拿出來,看不見,很滲人啊!”
風月像一個瞎子一樣跟在洛丹後面,陡然想起洛丹的空間有夜明珠,趕緊催促洛丹取出那玩意。
三年了,洛丹一睡就是三年,任憑北辰楓如何醫治,就是不見她醒轉,卻沒想到就要放棄之時,她竟然睜開了眼睛。
“給。”洛丹意念取出一顆夜明珠遞給風月,又謹慎地往前行走,白天和黑夜對她來說都一樣。
許是金鳳給她吃了珍珠葡萄的緣故,她醒來就發現自己的覺心神功直接升至第八層,完全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呼吸順暢,所以她確認了自己的孩子並非怪胎之後,待了三月就提議來巫山底下尋找翼赫。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金鳳給了她那麼大的恩惠,她好歹也要做一點對得起良心的事。
橙兒和青瓷在小村照看孩子,有青瓷在,她還算放心,只是,在巫山底下前前後後尋了十天,她也沒見着哪裏能夠藏人。
北辰楓已經回去,說是要研究血魔陣的破解之法。
司徒珏和夕荒則亦步亦趨地跟着,說什麼也不放心她獨自前往巫山。其實,夕荒跟來的目的過多還是想看看翼赫是不是真在巫山。
石壁上的山石已經風化,每每碰到,便稀里嘩啦地掉下一大堆,讓人有一種這崖壁隨時會崩塌的感覺。
“這兒真有美男嗎?咱是不是被耍了?”
風月累得氣喘吁吁地停步,用夜明珠四處照看,硬是沒瞧見哪裏有能藏人的跡象。
“想必應該不假,柄炎總不能騙人吧?”洛丹深信不疑,就是找得相當辛苦,若不是她的空間有食物,在這山底下尋覓十日,少不得也要餓死。
“可是……哎!”風月跺腳一嘆氣,“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就再陪你找兩天,兩天過後還找不到,我就先走一步,出門半月了,你不想可兒和駿兒,我還想呢。”
“有本事自己生去。”洛丹調侃道。
也只有風月這腦抽的人才取得出那樣的名來——洛可、洛駿,生怕別人不知道女兒、兒子可愛俊美似的。
“我也想生啊,可是還差一顆小蝌蚪啊!”風月用小手指比着,貌似還真的想生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了。
“嗯——”洛丹鼻中出聲,眼神往後示意,明顯是告訴風月要小蝌蚪找後面那兩個男人要。
風月順着洛丹的目光向後看,司徒珏趕緊讓開身,讓風月的視線直接落在夕荒的身上,雖然不甚明了洛丹和風月說的小蝌蚪是個什麼玩意,但瞧洛丹眼神,他也知道定不會是好事。
“看什麼看?本尊沒有小蝌蚪。”夕荒甩了個白眼,儼然已把二人的談話收入耳中。
“噗——”
洛丹憋不住地一聲笑出,風月也是好笑地抿嘴,這男人沒有“小蝌蚪”,那豈不是跟太監沒兩樣。
“笑什麼?”夕荒臉色黑沉地盯着風月,就算他再愚笨,也知道被二人取笑了。
風月一下收斂住臉上的笑意,縴手拍拍洛丹背部,狡黠地道:“洛丹,夕荒問你笑什麼呢?”
“呃。”被風月擺了一道,洛丹眼珠子轉了轉,將司徒珏拉了過來,“我笑我家珏很聰明啊!”
明明是玩笑話,但那一句“我家珏”卻是讓司徒珏心中彷如灌了蜜糖。
“別說話,有水聲。”夕荒忽然正色,抬手阻止幾人言談,側耳傾聽了一瞬洞內深處傳來的聲響,首先朝里走了進去。
以為有了發現,幾人相視一眼,緊跟着踩着地上的碎石,在陰森恐怖的洞內行走。
約摸走了盞茶時分,流水的聲響更加空靈。
陡然覺察腳下軟軟的,司徒珏低頭一看,在夜明珠微弱的光線下,倒抽了一口涼氣。
“洛丹,地下是什麼?”趕緊拉住洛丹,他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不會是蛇吧?”風月第一時間顫抖出聲。
“好像真是蛇。”洛丹細細觀摩了一瞬腳底下蠕動的綠皮生物,心有些發顫,如果沒猜錯,他們現在大概是站在蛇山上。
“那怎麼辦?”約摸一估計腳底下的蛇龐大的數量,風月雙腿都開始發軟了,生平她最是怕這種軟骨動物啊!
“到現在它們都沒傷害我們,要不我們試着往前走?”洛丹大膽地提議,冷不防想起夕荒未變身前便是蛇的老祖,趕緊朝已經走遠的夕荒喊:“夕荒,你到是讓你的家人走開一些啊!”
“直管過來,如果沒有它們,你們就得掉入底下的深坑了。”夕荒難得好心地掉頭回話。
幾人一聽這話,也不知哪來的膽量,步伐奇快地奔跑過去跟在夕荒後面,好歹夕荒還管得住這些蛇,跟着夕荒總是好的。
難以想像,從暗黑的山洞出來,眼前出現了一隅光線明亮的空地。目之所及,大片大片的曼陀羅從某處延伸下來,白花綠葉裝飾了這隱藏得讓人難以發現的奇妙角落。
滴答滴答的水聲是從曼陀羅上滑下來的,正滴在崖底方圓兩米的潭水中。
料想在這山石之間,潭水應該冰涼透骨,但洛丹伸手去試探,卻是覺得看似冰涼的潭水竟然溫熱。
她只是好奇去試一試這水的溫度,不曾想她的手碰到了水,就像是被男人溫熱的手抓了一把,一股激流迅速地鑽進心底,全身也跟着顫…栗了兩下。
左右看看她的手,濕潤的手上散發出了白色的霧氣,並無異樣。
那氣息鑽入她的鼻翼,霎時又令她心神盪…漾。
碰到這水,她收手都還算快,只是,從手上傳至心底的感覺卻是逐漸地加深,等到察覺身體空虛得想要某物填進時,她就徹底地醒悟自己着了道了。
與洛丹一樣,風月也伸手去試探潭水的溫度,不過,與洛丹不同,她並沒有什麼感覺。
眼神詭異地看看來到身後的司徒珏和夕荒,洛丹在對方的眸子瞄過來之後迅速別開臉,不讓二人瞧出她的異樣。
眼角瞟了瞟旁邊的風月,洛丹沒在風月的臉上或是眼中看出任何的欲…望。
心知不妙,她起身想要遠離這潭水。
然而,腳步還沒有挪移,就發覺潭水中迸出了一種“欲”的氣息,身體被那氣息牽引,“撲通”一聲,她就跳進了潭水中。
“洛丹,你要洗澡?”看着洛丹淹沒的身影,風月愣着道。
“丹,你快出來呀!”司徒珏不放心地喊。
“不用擔心,洛丹的游泳技術好着呢。”風月優哉游哉地看着,也想像洛丹一樣洗一個澡了。
潭深五米,洛丹直直地潛下去,在底部的地方倏然被一股吸力給吸了下去。
瞧見身周圍沒有水,洛丹才發現底部足足有兩米高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罡氣硬生生地托住,於是上部的水絲毫滴不下來。
一掃眼這神奇的地方,洛丹就被底部正中水晶石上躺着的美男吸引,無法用什麼言語來形容,只覺得那男子美得震撼人心。
與這男子的距離近了,洛丹更加覺得身體燥熱得奇怪,好像……要把這男子吃了才覺得舒服。
她所處的位置就在水晶石床邊上,伸手就可觸及到男子,不知為何,她竟然控制不住心神的悸動微微俯下身去。
輕輕地閉上眼,洛丹像是品嘗人間美味一樣,硬是把那男子豐潤的唇左右玩弄。
陡然醒悟自己在幹什麼,她雙眸大睜,身子彈跳開來。
捂着嘴巴,看着水晶石床上的男子,她想了半天仍是沒找出她非得這樣做的原因,不過,身體強烈的渴望沒有了。
猜到這便是那為情自封於巫山底下的翼赫,待到心情平復了下來,洛丹拍拍胸部,安撫一下自己,抱着翼赫的身體,猛地沖了上去。
從水中鑽出頭來,洛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朝潭水邊的風月喊:“快,快來幫幫忙,我找到了,找到翼赫了。”
幾人在這潭水邊也只是等了半盞茶時分,因而,也都沒有任何憂慮,倒是洛丹從潭底下尋到了翼赫,非常的令人驚喜。
風月將翼赫拖了上來,瞧見美男驚為天人的容顏,端是獃獃地喘不過氣來。
沒有翼赫這個拖累,洛丹從潭中爬出來,輕鬆了許多。
那廂,風月吞了吞口水,低着頭道:“好想嘗一嘗是什麼味道呀!”微微俯身,她當真有一種吻上去的衝動。
洛丹瞥見風月的舉動,終於能夠釋懷了,並不是她一個人有那種想法。
夕荒在別處觀察地形,瞟到這邊的情形,正想開口阻止即將觸及到翼赫嘴巴的風月,冷不防翼赫就睜開了森寒無比的眼睛。
風月嚇得一跳,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
“你們……誰吻了我?”氣勢蓬勃地站了起來,翼赫利刀般的眼眸一掃,問得殺氣凜凜。
洛丹轉身抓住司徒珏,縴手趕緊指向風月,“她,她吻的呢。”
“老天,我還沒吃着呀!”風月心中苦喊着,爬起來指向洛丹,“大概是她,絕對是她。”
“她,你都看到了,就是她呢。”洛丹臉不紅心不跳地誣陷。
“你要相信我是純潔的,絕對是她。”
二人爭執着,看得司徒珏和夕荒怔愣不已,這不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嗎?怎的……
“到底是誰?”翼赫簡直想暴跳如雷,那個“情人之吻”才能解開的封印,而他現在竟然不知道誰是他的真命情人。
“她。”
“她。”
洛丹和風月很默契地指向對方。
外人均以為她二人反目成仇了,卻不知她二人多年執行任務,已經配合出了默契,翼赫睜開眼時的殺機,二人都看在眼裏,所以在沒有必勝把握的情況下,二人無須眼神示意,就以混淆視聽的方法擾亂翼赫的思緒。
“洛丹,這是怎麼回事?你和風月……”見洛丹和風月爭論不休,縱然司徒珏對洛丹了解還算深,一時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相別六年,他的頭髮又長得像以前那樣長,容顏不變,惟獨人變得成熟了。
冷不防撞進司徒珏若有所思的眼眸,洛丹想起剛才不由控制的那一幕,心中一跳,乾笑道:“肯定沒什麼事。”
“到底是誰?”翼赫又逼問。
夕荒別開臉輕笑,十萬年不見,翼赫還是以前的暴躁脾氣。
“不說是吧?”翼赫一步一步地緊逼過來。
“不是我的洛丹。”司徒珏眼疾手快地把洛丹拉到身後。
夕荒瞧了瞧洛丹怕得躲避的模樣,心中思量了一下,目光轉向風月。
哪知風月機靈地奔到夕荒的背後,露出頭來道:“哥哥,如果你不用那種殺人的眼神來看人,我就告訴你是誰?”
“翼赫,你太嚇人了。”夕荒破天荒地沒有將風月扯出來,而是調侃翼赫。
“夕荒?”離別時間太長,翼赫盯着夕荒的臉想了許久,才道出了對方的名。
“嗯。”夕荒點點頭,“既然封印破了,那你是不是也該回天庭了?”
“你看我很想回天庭嗎?”翼赫不爽地反問,那個天庭,他早都已經住膩了。
夕荒碰了一鼻子的灰,嘴角抽了抽,道:“那你再去封印一次吧,我們走了。”
明明知道翼赫的封印不可能再封一次,夕荒奚落完,倏地變作一條白龍,抄起風月和洛丹,順便帶着司徒珏朝天上飛去。
猜不出答案,翼赫惱火地瞪了一眼躍過龍門的傢伙,化作一縷青色的煙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