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無可奈何
王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在他失落地坐着的時候,曾有一雙眼睛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注視着自己,儘管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極目望去那抹血紅色的殘陽以西壁的牆垣邊上無力地掛着。()他沒有心情理會仍然是熙熙攘攘的街市,更沒有心情觀看殘陽晚霞的美景,也沒有心情打理在門堂里相送的那名妖艷美人,僅僅一句謝過的的話就急急地上馬而去,留下的是背後美人幽怨、痴離的相望。
當天夜裏相府內簡直鬧翻了天,府內的僕人、女傭各個驚慌失措、不知所以然,一些老一代的家僕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因為他們在王家一輩子,又跟隨王旦出來自立門戶,從來沒有經歷過王家人之間激烈的爭吵,換句話說是王邵怒不可詰的大鬧。
王邵自怒匆匆進了府邸后,壓根就不理會管家和僕人的殷情,連王雍和王沖兩兄弟也被他看也沒看閃了過去,搞的兩兄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他想也沒有想直奔王旦的書房而去。
“大人,孩兒有一事不明,還望大人賜教!”王邵毫無平日裏對老爹的忌憚和謙恭的禮數,幾乎是在推開書房的門后就喊了出來。
王旦冷靜地坐在窗戶邊上的一張椅子上,他那張沉鬱、冷靜地臉上儘是些淡然和隨意,當王邵非常無禮地發出挑釁似地質問時,他連眼皮子也沒有眨一眨,顯然對王邵的態度已經有了準備,他並沒有搭理王邵粗狂的質問,只是一手捻須、一手拿着一本書在看。
王邵見王旦一臉淡然的平靜,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感到有些差異,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是有點莽撞,無論怎樣王旦是自己的老爹,也不能剛進來就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質問。在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之後,他調整了一下心態,壓低了嗓音道:“大人恕罪,孩兒一時情急失了禮數,還望大人能不吝賜教。”
正在這個時候,王雍和王沖兄弟兩人也悄悄地進來了,他們在前面遇到面色不予地直衝書房而去。HA○①②③.Sё王衝心思伶俐。當即就判斷必然有一場暴風驟雨發生,他拉着王雍一起跟在快步而行的王邵後面,一路來到了書房,進來后的場面是極其尷尬的,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王旦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淡淡地看了看他們兄弟三人,緩緩地開口道:“你們兄弟倆下去吧!”
王雍和王沖兄弟茫然相顧一眼,他們眼看書房裏的氣氛不對,但礙於老爹的威嚴,不能不聽從退下,在出去的時候都怪異地看着一臉憤怒和陰鬱的王邵,生怕兄長惹出事端。
當王雍和王沖兄弟退出去關上書房的門之後,屋裏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樣,王邵逐漸感到老爹嚴厲的目光正射向自己,不由地感到心中發慌,一陣陣莫名其妙的寒意油然而生,或許自己真的太猛狼了,怎麼衝動到也不像個妥善問話的法子,看來今天自己很難下台了。想想之後,感到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又能怎麼辦呢?只能硬着頭皮硬撐下去,能撐到哪步算哪步了。
王旦卻在王邵正在低頭沉思的當即口,緩緩地道:“你所料不錯,老夫昨日的確去過清風樓無比客店!”
王邵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正兒八經地提出,僅僅是開始了個前奏,王旦就回答的如此乾脆,坦率的令他感到承受不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但胸中憋了許久的悶氣卻仍然沒有發出去,整張臉漲的通紅。
“大郎啊!”王旦目光柔和地看著兒子,用溫和的口氣稱呼王邵,仍然用他特有不緊不慢的語氣道:“這也是為父為你前程着想――是問一個江湖民女也就罷了,為父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愚頑之人,再說朝野上下對於官民貴賤也沒有多大的芥蒂。只是此女卻是邪魔外道中的重要頭目,一旦你娶她為妻、即便是納為侍妾,也必然會在朝野上下、士林之中激起不可預測的風浪,而今你不是從前,任何一點疏忽都會引來一些人的非議刁難,到時候就是想脫身也難了。。”
王邵又何嘗不明白其中道理,他這些日子在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無時不再想南袖的身份,暗嘆如果南袖是一位家世清白的民女該多好啊!也不用自己費盡心機求着老爹和劉娥了。官宦子弟和布衣百姓女子成婚並不引起士林的非議,有時候反而會得到意想不到的讚譽。因為大宋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歷經五代的禍亂,舊貴族勢力已經勢衰力微,新興的文人勢力呈幾何形地飆升,尤其是不問出身廣博天下賢良的開科取士,更令許多貧寒士人通過科舉走上了仕途,成為了朝廷顯貴。由於他們出身不同,一經貢舉即可成為士大夫中的一員,他們往往很多人來自商人、平民的家庭,不僅使重農輕商的社會風氣得到了改變,而且在他們眼中上下尊卑的等級僅僅體現在廟堂上,還不是那麼的重要,很多官員在剛剛成為進士的時候就被沒有官身的富戶趙薇了東床快婿,所以大家對於妻子的富貴貧賤出身並不特別在意,取富貴不忘糟糠更能博取士人的交口讚譽。
“看來大人為孩兒着實良苦用心,南袖卻不得不走!”王邵心中悲苦,既然話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就不再怕什麼了,反正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才行,連說出來的話也帶着強烈的抵觸。
王旦的眉頭稍稍一蹙,但他還是保持着平靜的神態,淡淡地道:“你既然已經身在朝廷,那就身不由己,斷不能率意之事。大哥,你以為如今你春風得意,得到了天子寵信就能妄自所以了嗎?殊不知多少張眼睛正在暗處盯着你,一個不留意將會滿盤皆輸,如勾結邪魔外道之事足以令你從此用不得翻身。”
“南袖已經答應脫離明教。。。。。。。這、這不――明教亦非全無是出,假以時日必然能使之為朝廷效力。。。。。。。。”王邵回答的很心虛,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底氣,至於明教未來向背、他心裏也沒有底氣。
“大哥,你聽那個說南袖這姑娘要脫離明教了?”王旦地嘴角閃過一抹笑意,他顯然看到兒子地臉色微微一變,當即又道:“明教在這次大戰中做的的確可圈可點,然其畢竟是長久和朝廷作對地邪魔外道,其立教根本就是和朝廷水火不容,今日或許能歸順朝廷,難保他日不再壯大之後與朝廷針鋒相對,到那時你該怎麼辦?”
王邵愕然不知怎樣回答,老爹說的是正理,也是他能夠想到卻不敢認真面對地難關,不要說南袖從來沒有說過要脫離明教了,就正如老爹所說明教有歸順朝廷的一天也必然會和朝廷分道揚鑣,決不會長時間地相互利用。他知道明教流傳於波斯和大食,從他開創之日起就以掃除黑暗勢力為教旨,換句話說就是和當權者處處作對,全教上下充滿了不安分的攻擊性,其矛頭直接對準朝廷。他根據自己的知識,明白在歷史上由明教和明教流派所發動的大規模反抗朝廷的起義,國朝也爆發過明教方臘等人地反抗朝廷舉動,不能不引以為憂啊!
這樣的教派對於朝廷而言簡直沒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儘管這幾年朝廷對於明教採取是無不可地隨意態度,但實際上還是密切關注的,一旦有風吹草動,相信朝廷必然會狠下殺手。到了那個時候,南袖會怎麼樣呢?相信她必然會選擇自己地母教,為明教地生存抗爭,而自己應該怎麼辦?
殘酷而又無奈的未來擺在自己面前,雖然是未來地事情,但不可否認那絕對是未來必然的現實。
“對於此――南姑娘比你更識得大體!”王旦見王邵垂首不語,趁熱打鐵地道:“為父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明教未來前景分析一遍,她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去做了,真是奇女子、奇女子啊!”
王邵低低一聲嘆息,他相信老爹沒有騙他也沒有必要騙他,看來南袖真的是主動離開的。看來南袖從來沒有打算脫離自己的教派,為了自己的信仰、為了自己心愛郎君地前途,才毅然選擇離開,其決然程度甚至連老爹也不能不發出佩服的感嘆。
“兒子剛才孟浪了,還望大人見諒!”王邵知道王旦是為他着想,南袖也是為他着想,自己剛才的衝動實在是太過分了,不得不深深作揖請求老爹的原諒。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王旦用憐惜地目光看著兒子,感慨地道:“如南袖不是身在明教,倒不失為我家地好兒媳!”
王邵愕然望着老爹,見王旦面色平淡如水,目光中卻閃出一抹深深地遺憾,人的目光是不可能騙人的,它代表着人們地內心世界真實的想法,看來是自己錯了,不是錯在愛上了南袖、更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錯在不該倉促透露自己要和南袖結合地想法,以至於把自己、把南袖逼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他的心頓時如同死灰一樣,剛剛燃起的大好抱負再次消沉下來。
“天涯海角,孩兒一定要尋找到南袖,前程不前程對孩兒毫無意義。。。。。。。。。。”
“胡鬧――”只聽啪地一聲,幾暗被手掌拍的震天價的響,素有溫顏和善聞名的王旦終究按耐不住動了真怒,他霍地站起身來,對王邵怒目而視,厲聲道:“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為父給你說些什麼?南姑娘地離去也是為了成全你――”
王邵雖然感到老爹的善意,但他腦海中卻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潛意識左右着他,今生今世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南袖不可以,當下決然道:“孩兒不在乎功名利祿,但求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今生就夠了。”
前世是一個風花雪月的人,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感情,也不知道感情為何物。僅僅那天早上手中拿着白玉美人細細的端詳,才發覺自己心中竟然盪起了陣陣自己不可抑制地漣漪,自己竟然愛上了一具沒有生命地玉像。今生依舊風花雪月多年,一個女人接着另外一個女人,從來沒有付出過真正的感情,當第一次看到南袖地時候,時間彷彿靜止了,南袖――白玉美人,白玉美人――南袖,或許自己有今生就是為了來緣自己那句話,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吧!
“孩兒今生非南袖不娶。。。。。。。。。。”
一場震驚整個府邸的吵鬧終於不可避免地爆發了,來的如同一場夏日地突如其來地暴風雨,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