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婚事定誰人心卻意難平

“成親？我還沒想過這個事兒。”齊若安本滿懷莫名的傷感，猛聽楚盈這麼突兀的一回答，頓時愣住了，院內乍然寂靜。

“盈盈，你……不想成親……”沈楓臉色頓時蒼白，看着她不知所措，心中湧出絲絲寒意。

“哼，原來是這樣，我看，這同心結你也別要了，哼，女人果然都是花心的，哼。”楚盈看着韓煜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邊走邊把同心結在指間搖晃打旋，一閃身隱沒在一直站在卧房門口的齊若安身後。

怎麼了啊？她昨天才示愛成功，今天猛然聽到成親的事，她腦子一時沒轉過彎啊，哪有這麼快的啊！人家還沒有享受到戀愛的感覺呢！

沈楓看着韓煜祺搶走同心結，而楚盈則一直無動於衷的站着，絲毫沒有奪過來的意思，他今早滿懷甜蜜幸福，與她一同逛街，一同置買物品，看着她開心的笑……

幸福來得快，去的也太匆匆了吧？他靜靜站在她身旁，看了她一會兒，覺她還是沒有同他解釋的意思，心中黯然，不由的苦笑：沈楓啊沈楓，趁着未陷太深，還是早早抽身的好……默默垂下頭，轉身朝院外走去。

“大哥……”楚盈看着沈楓轉身離去，不由得驚慌，剛叫了一聲，卻被身後一人緊緊拽住衣袖，回首看到齊若安一臉憤憤的怒視她：“楚盈，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玩弄沈哥的感情！他是個老實人，如果你不想與他成親，就請以後不要糾纏他！”

齊若安沖她大聲喊完，就轉身進了廚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輕輕鬆了一口氣，有些虛脫的倚在身後的牆壁上，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側身，悄悄從窗戶的縫隙里看外面的楚盈，只見她仍舊一副傻乎乎想不通的模樣，干站在院落里，又站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撿起落在地上的包裹，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垂頭喪氣的走進房間，他心中雖為沈楓抱不平，卻有奇異的輕鬆感，不由得蹙眉，自己這是怎麼了？

韓煜祺睡足了午覺，伸着懶腰走進院子裏，就看到楚盈無精打採的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似在思考一些事情，又見她似聽到動靜，扭頭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韓公子，過來坐。”韓煜祺見她與自己說話，第一反應就是捂住裝同心結的袖口，復想了想，若她非要回，自己霸着不給，倒真像足了鄉下沒見過什麼東西的男兒，也太有損形象了……於是不甘心的向她走去，挪了半天的步子，才走到她身側，扯了凳子與她拉開了距離，方才忐忑的坐下。

“韓公子，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有點……難以啟齒。”楚盈剛剛把話開了頭，卻見他一臉戒備的看着她：“你別是想着趁現在沒人，就對我動什麼歪腦筋吧，還有，秘方我是要定了，我會非常有誠意到讓你想自動獻身……”他估計是發覺自己用詞不當，頓時臉色漲紅咳了起來，一邊咳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咳咳，是你自動獻出秘方……咳咳……別想歪……”

她看着他咳得面紅脖子粗，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自己的話題說下去：“我是替朋友問的……她喜歡上了一個男子，可她怕有一天會離開他，再也無法相見，怕剩下他一個人需忍受孤單苦楚，故而不敢與他……成親……”

韓煜祺聽她說完，放下心來，拍着胸脯理順了氣，說：“怕有天會離開他？你朋友說的這個‘離開’，是’死’的意思嗎？”

“……算是吧。”楚盈實在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會莫名其妙的穿回去，正如她莫名其妙的穿過來。

“哼，怕死不敢成親？笑話啦，要是每個人都如你朋友那麼想的話，西鳳、東麒、北嵐、南玉，這天下四國的人口，不早就滅絕乾淨了，切。”

“可是我……朋友她要是跟心愛的人成親，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離開他，也許很快，也許很長……”

“人也有活的很長的，也有死得很快的，有的成親后順順噹噹白頭到老，有的剛成親慘遭橫禍駕鶴西歸，世事難料，怕這怕那的，到頭來什麼都沒有，我就不怕，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喜歡誰就跟誰成親，哼，只要我喜歡，一句話的事兒……”說罷以後又覺得修辭不妥，帶着弄不懂的心虛看了楚盈一眼，卻見她猛地從板凳上跳了起來，眼中綻出活力四射的神采，檐外的陽光照在她臉上，似煜煜生輝，他不由得看呆了。

“是啊，把每天當成末日來過，每日當成生命的盡頭去愛，只要活好當下，讓每一天過的毫無遺憾，還想着未來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幹嘛！韓公子！”韓煜祺見她激情四射的說了一陣子，猛地看向他，又繼續說：“你可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沒想到你看起來任性刁蠻蠻不講理，沒想到說話還挺靠譜的，呵呵，是我看走眼了！”他看她激動的說完，一個箭步衝出院門，想了半天，嘿……這是誇他哪，還是罵他哪！他說什麼靠譜的話了把她雞凍成這樣……哼，當然，他韓小郡王說話，一向靠譜，哼。

楚盈興沖沖跑向沈楓每天賣魚的地方，就感覺眼巴前的路人總是會擋她的路，她邊跑邊推開路人，以至於一路上罵罵咧咧的聲音就沒斷過，她也不管了，她只希望趕快見到他！

她大老遠的就看到沈楓的魚攤，見他一直低頭獃獃的坐着，有些路人在他攤前停下看魚問價錢，他也不答話，兀自發愣，別人不滿的走開，他也似渾然不覺，只她跑過來這一段距離，她就看到他錯過了兩樁生意。

“賣魚的！”楚盈跑到他跟前，一巴掌拍到剁魚肉的案子上，只見他嚇了一跳，驚惶的抬頭，正好對上她的眼睛，面色猛地漲紅，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我第一次見你，就掏了2兩銀子替你還債，然後去你家又替你還了5兩，緊接着你沒地方住搬到我家，我又替你還了30兩，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沒個做生意的態度，到底什麼時候能還清欠我的錢！”她沖他大喝，見他面色剎那間又變的慘白，蠕動了下嘴唇，聲音低的不能再低：“盈……楚姑娘，我會還清欠你的錢。”

“你說什麼！聲音這麼小！”楚盈看周圍的人都聚攏過來，好滴，正是她要達到的效果。

“我說……楚姑娘，我會還清的！”沈楓提高了聲音，難掩眼中泛起的濕意，她看來後悔了，後悔的這麼快……

“看你這樣子，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還清！”沈楓聽着對面人薄情的語句，周圍人群漸漸發出的冷嘲熱諷的議論聲，感覺心被刀割得的發出一條條血痕，滴滴淌血。

“楚姑娘，請相信……我。”他垂首低語。

“楚姑娘！你還敢叫我楚姑娘！楚姑娘是你叫的嗎！”他猛然抬頭看她，心碎心傷，又不知所措。

“叫我盈盈！昨天不是和你說了嗎！再叫我楚姑娘，我就跟你急！我想好了，本人風華正茂，青春年少，等不及你這慢悠悠的還錢態度，所以，”她啪的一聲又拍在魚案上，直視他：“要你當我的夫君，把你自己賣給我，咱們這帳就一筆勾銷啦！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全是你的！說，你答不答應！”

沈楓一時震在當場，看着周圍人們由幸災樂禍轉為錯愕的表情，看着楚盈帶着帶着盈盈笑意越過魚案，走到他身側，緊緊握住他的手，嘆了口氣，正視他：“大哥，我是真心喜歡你，願意用我餘下的所有時間，全心全意的愛你，你可答應盈盈，做盈盈的夫君？我發誓，此生此世，楚盈只愛沈楓一人，如有違背此誓，就讓我以後生活不順，處處波折，我……”

“你別說了，哪有胡亂髮誓的，有話怎麼不回家說，當著這麼多人……”沈楓感覺自己窘的不行，也幸福的不行……

“你答應不？不答應我就在這兒一直說！”楚盈咄咄逼人道。

“我答應……趕緊回家吧，別在這說了。”沈楓按住聽到他應允后，就高興的直蹦躂的楚盈肩膀，一臉甜蜜的無奈。

“呦喝，姑娘，今兒這麼多人是你倆求親的見證人，到時該請咱們去喝喜酒啊！”一人起鬨，眾人附和。

“各位！啥也不說啦，到成親那日，都來我家喝酒去吧！”楚盈轉身看向眾人，豪氣萬丈的喊完，贏來一片叫好和掌聲，沈楓在後面拉了拉她的衣角，弱弱道：“別逞強，別說了……”話還沒說完又聽她繼續喊道：“再多說一句，諸位一看就是大方的人啊，到時別忘記帶紅包啊，其他的也就啥也不說了……”眾人一片嘩然，嬉笑間哄然散去。

沈楓笑看她，覺得此生，再也看不夠了。

楚盈揉了揉酸脹的肩膀，拍了拍灌了鉛的兩條腿，幾乎是被沈楓攙着走，這幾天累死她了，原本以為21世紀結個婚超麻煩，以為古代拜個天地就歐了，誰知道更麻煩……

成親要六禮，要互換庚帖，還要有什麼“紅綠書紙”，以及需要採辦的一系列成親用品，被面綉品酒水喜餅……因為她拍着胸脯說，要給沈楓一個在平民百姓里過的起，又不失體統大氣的婚禮，於是諮詢了齊若安，見他似黯然了一瞬，緊接着便熱情的替他們籌備他所能辦到的一切，還顧及了她所剩下的銀兩，這幾日她對他的忙碌看在眼裏，記在心上，想着等忙完了這一陣子順當的成了親，要不要安排齊若安相親什麼的……

“我可以自己採買成親的用物，你不必勉強自己非跟着去啊。”沈楓大包小包扛在肩膀，忙活了幾日，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越忙越精神，要和楚盈成親呢……他是打心眼裏實實在在的高興。

“大哥你啊，總是捨不得給自己買東西，我不跟着成嗎，不過，看你高興，累死也值！”楚盈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們好日子就要開始了，什麼死不死的，快摸木門呸幾聲，木頭接地氣，帶走烏鴉嘴。”楚盈聽着沈楓嗔怪的話，笑着依言摸木門做了，剛一進院子，就聽到女人的咳嗽聲，定睛看去，只見齊若安拘謹的站在一旁，他的對面是個穿戴整齊長相平庸的女子，似乎生了病，沒說幾個字，便直撫着胸口喘嗽，身側站着一個約莫50歲的老男人，正一臉笑眯眯的說著什麼，一旁韓煜祺手捏着一把瓜子，正坐在板凳上閑閑的磕着，似看熱鬧般。

“若安啊，張姑娘家境殷實，又一表人才，你考慮清楚沒啊？”韓煜祺聽着對面的媒公笑呵呵的對齊若安說著，暗暗撇了嘴，明明是個病秧子，真敢睜着眼說瞎話，無意間一回頭看到楚盈和沈楓雙雙並肩站在門口，臉色驀地陰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