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雨夜驚變

都說山裏的天氣陰晴不定，進山前是朦朧細雨，婚宴時卻是彩霞滿天，紅紅火火地佔滿了一大片天空，紅中帶紫，最難得的是雲彩邊還鑲嵌了太陽的餘暉，像是鍍了一層金色的光環，很是好看。

參加婚宴的人都笑嘻嘻地恭喜李老漢，有福氣啊，連老天都作美，可見是難得一遇的好姻緣，小兩口定然會白頭到老，恩愛一輩子的，把李老漢高興得多喝了好幾大碗酒，樂得合不攏嘴。

這次婚宴邀請了十里八鄉諸多親朋好友，大傢伙兒熱熱鬧鬧的，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划拳猜掌的聲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直到酉時才慢慢消減下去。

山間野味，林中珍藏，菜色雖然尋常，但勝在新鮮天然和別具特色，水重若和肖琮自然也是吃得十分滿意，眼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兩人便跟李老漢作揖告辭，先行回房休息了。

深夜時分，天空又開始稀稀拉拉地下起了毛毛小雨，酒足飯飽的鄉親們開始陸續告辭而去，唯有五六個平日裏關係極好的人在客房住下，多時不見，趁這個難得的機會，自然還要再跟主人家敘敘舊的。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水重若做男裝打扮，加上房間緊張，兩人自然是同來同住。

肖琮倒在床上后就悄無聲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水重若心裏有事，瞪着眼睛看着房頂，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划拉着被子，有些懷念21世紀的燈紅酒綠，五彩斑斕……。

驀然，空氣中傳來一絲不安的味道，奇特的氣息猶如冰冷刺骨的寒風侵蝕着人的肌膚，水重若雖然沒有武功，但敏銳的直覺還在，頓時感到不對勁兒，猛地坐起身來。

剛想回頭招呼肖琮，猛然感覺左邊臉頰有股熱氣襲來，只聽肖琮低聲說道：“不要亂動，有敵來襲”。

聽完這話，水重若心裏陡然一驚，沒錯，肖琮說的是“有敵來襲”，再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濃烈的血腥頓時溢滿鼻尖，轉眼望去，肖琮的臉色嚴肅寂然。

當下兩人心照不宣地慢慢下床，藉著微弱的光線，環顧四周，並沒有多餘的物什可以用來遮擋，顯然這裏並不是避險的好地方。

不過很快，兩人在房間的後面找到一個小偏門，走出門外才發現是一口天井，旁邊還有一個小石磨，想來是平日裏用來碾米的。

好在兩人都是慣於和危險打交道的人，最是會審時度勢，趨利避害，很快便不約而同地決定了藏身之所。

因四下簡陋，院落空蕩，再加上匆忙之間，本無處可藏。

可巧的是，今晚夜色昏暗，小雨瀝瀝，石磨旁放置了一大張竹篾，足有2米多高，寬度足以容納兩人藏身。

肖琮迅速將竹篾搬起，靠在一旁的泥牆上，將兩人的身形密密遮住，竹篾的顏色與牆體本就接近，光線昏暗，若不細看，簡直就與牆面融於一體。

更何況，從慣性思維的角度，如今已經子夜時分，人都應該在屋內休憩，誰會傻兮兮地待在院子裏。

雨勢雖然不大，但淅淅瀝瀝地落在身上始終不舒服，人是最善於趨利避害的動物，所以必定不會在院落之中停頓太久，水重若和肖琮安頓下來后，彼此對望一眼，便不再說話，各自凝神靜氣，靜默無息。

果然，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耳邊就傳來衣袂沙沙作響的聲音，水重若透過竹篾之間的縫隙，只能勉強看清大概有十餘個身穿深色衣服的影子，不知什麼材質製成的靴子在夜色下折射出詭異的暗光，水重若心裏猛然一怔。

不出所料，這些人並沒有在院落里停留太久，只是匆匆了掃了幾眼，便爭先恐後地往屋內涌去。

須臾，屋子裏便傳來幾聲慘叫，參加宴會的賓客大多喝得酩酊大醉，東搖西歪，幾乎連反抗都沒有，就被這些冷血殺手在睡夢中收割了生命。

而他們不過是為參加親友的婚禮而來，本是天大的喜事，卻沒想到頃刻間便命赴黃泉，可見世事無常。

水重若正思忖間，耳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步伐很是凌亂，但落地聲響不大，很明顯是個女子。

微眯着眼從縫隙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大紅衣衫的女子，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頭看，嘴裏不時地嚷道，“救命，救命，殺人了，殺人了……”。

藉著依稀的亮光，可以看見女子原本秀麗嬌美的臉早已扭曲，面色慘白，儘是惶恐不已的神色，眼神有些空洞無力，像是盲人般跌跌撞撞地跑來，而腳上的繡鞋早已不知去向。

只看了一眼，水重若已然知道，這個女子就是今晚的新娘，原本洞房花燭夜的日子，她卻衣衫不整地跑到屋外，一件紅色的外衫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粉色的肚兜清晰可見，顯然她是在睡夢中驚醒后，發現不對勁兒，然後便慌不擇路地跑了出來。

那女子越跑越近，堪堪離他們不到十步遠，只聽見“滋啦”一聲悶響，一道亮光閃過，紅衣女子便被攔腰切成兩段。

最讓人悚然的是，她正在奔跑間，身子被突然斬斷，上半身居然還往前衝出一段距離才跌落地上，離她的雙腳差不多五步之遙，內臟腸肚便流了一地，鮮血飛濺得到處都是。

水重若心中頓時大怒，剛想上前阻止，只覺得右手被人緊緊拽住，微微轉頭，發現肖琮滿臉苦色，額頭上儘是冷汗。

“我的心疾發作了”，肖琮的聲音斷斷續續，若有似無，水重若聞言，眉間一跳，這個時候，也太巧了吧？

按下內心的疑惑，水重若不得不重新思量眼下的處境，肖琮是指望不上了，自己又不懂武功，這些殺手動作熟練敏捷，顯然訓練有素且身手不凡，就算是肖琮無事，恐怕也是一場惡戰，勝負未知。

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肖琮一眼，水重若閉上了眼睛。

突然，耳邊又傳來“啊”的一聲慘叫，腳步紛沓，跌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