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零章

第九一零章

第九十章

話說當粟立榕帶領着談笑山莊的眾子弟後輩下得水去,沒多久便尋到了正確的路徑。可不是么,這條路徑粟立榕在腦海中模擬了千千萬萬遍,如今可不會弄錯。沒多久,在一口氣用盡之前,粟立榕終於嘩啦一聲破水而出,他大口地吸了一口帶着霉味的空氣,身後又是幾下泅水而出聲,他便知道後輩子弟們也成功了。

粟立榕正鬆了一口氣,就着扒在岸邊的姿勢舉起了夜明珠,想要好好看看這個藏在石山中的洞窟,眼尾卻在遠處瞄見了一個人影,不由悚然一驚!

“誰?是誰……是什麼東西在那裏!”粟立榕大喝,談笑山莊的四位門人和幾位武林新秀也拔出武器做好進攻姿勢。

這情況着實詭異,不能不讓人多想。這明明是十年不見天日的僻遠墓穴,怎麼可能有人比他們這一行人還早趕到?!又或者這是守墓官奴!或者……鬼怪?!

那人影毫無反應,粟立榕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這可是尚巫術的大夏皇陵,在這裏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就在這對峙的當口,藏劍山莊的十個人也從水裏冒出了頭。這樣一來粟立榕這方膽氣就足多了,他們開始小心翼翼地爬上岸,用內力蒸乾濕衣服,從油紙包中取出木柴點亮……

不大的洞窟頓時通亮起來,只見不遠處有一扇極大的浮雕青銅門,那個人便站在門前,他的樣貌也乍然清晰。

粟立榕頓時目瞪口呆:“你、你是……點絳生。”

粟立榕作為十一年前的那次尋寶探險行動的參與者之一當然是認識點絳生的。那時點絳生只是作為三名先天高手之一存在,並不是特別顯眼。

但是當另外兩位先天高手都在墓中送葬了性命,而只有點絳生活了下來,沒有幾分依憑怎麼做得到?這便給他的形象增添了許多莫測感。

點絳生淡淡承認:“你說的不錯。”

粟立榕簡直不可置信:“你……您怎麼可能找得到這裏!”

點絳生嗤笑:“官錦兒的血只許你們取不成?”

原來他早就暗地裏取了官錦兒的血,卻完全沒讓任何人、包括官錦兒自己在內發現。傀魍蠱雖稀有,但也不是天下只餘一只那樣誇張,對點絳生這般人物而言還是找得到的。他本想自己直接進去,但是他雖找到了門路,卻開不了門,無奈之下才在這裏等待粟立榕一行的出現。

東方凌風疑惑地問道:“莫非您是哪位高人前輩?”

不認識點絳生實在不能怪他,不止是東方凌風,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聽說過點絳生的名字。

飛雁門門主鳳南天顯然對古早的武林秘史更加了解,他面露崇敬之色道:“沒想到鳳某居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傳說中的點絳生前輩,實在是鳳某的榮幸。”

點絳生依舊面無表情,一副高冷做派。

接着鳳南天又向其他人解釋道:“點絳生前輩是百餘年前武林中的風雲人物,武學成就幾近大成,當年是足可與第一代武林盟主呂天策並肩的英雄豪傑!”

眾人聽見呂天策的大名便驚訝嘩然,紛紛轉頭看向粟立榕,粟立榕悻悻點頭承認。

跟這種世外高人比起來,他這不知道多少代了的武林盟主確實算不得什麼。

唯有點絳生在心底冷笑,原來到頭來世人只記住了那小鬼的名字,他點絳生之名反倒湮滅在時間長河中,幾乎不為人所知,這是何等諷刺。

這個時候,天鬼宮十人也從水中爬上了岸,他們看着前方一行人面面相覷的奇怪場景,完全沒弄清楚狀況。這突然多出來的人……誰啊到底?看這氣氛又不像是敵人,真真奇也怪哉。

點絳生偏了偏頭示意,徑直要求道:“開門。”意思是他也要一起進去。

粟立榕很是不情願:“這……”

天鬼宮的人聽了更是跳腳不幹了,其中一個人喝道:“你是什麼人,也想分一杯羹?想得倒美,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他們千辛萬苦地搞綁架,折損了多少人手,才最終獲得進入陵寢的資格,憑什麼這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人說要進去就能進去?原諒他們吧,他們來得遲,根本沒聽見鳳南天對點絳生身份的講解,否則送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跳腳挑釁呀。

點絳生終於大發慈悲地給了天鬼宮的小雜碎們一個眼神,他冷哼了一聲,旁人只聽見輕輕的“噗”的兩聲,貌似有什麼東西被丟進了水裏,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天鬼宮宮人突然僵住不動了。

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天鬼宮宮主大驚失色,只見那人額心出現了一個鴿子蛋大的血洞,這洞橫貫他整個腦袋,從這一端可以直直看見那端,濃烈銹氣的鮮血噴濺而出,場面慘烈異常。

洞窟內呈現死一般的寂靜。

飛花摘葉傷人,這一手現場並不是沒有人做得到,但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動了手的情況下遠距離輕易取人性命的這種強悍本事么……

出手的動作都看不清,如何防禦?如果剛才的暗器是朝着自己來的,自己能不能擋下呢?眾人皆陷入了沉思和后怕。

至於那橫死的天鬼宮宮人么,沒見人家宮主都沒說什麼忍了這口氣,其他人更加不會沒眼色地為一個陌生人打抱不平。

點絳生很滿意,他滿不在乎地道:“一顆小石子而已,瞧你們嚇的。年輕人太過氣盛不是好事,現在該識相點了吧……說起來,我那不爭氣的徒兒呢?”

徒兒?眾人豎起了耳朵。

粟立榕出面問道:“不知前輩的高徒是?”

眾人身後嘩啦數聲,魔教的人馬也鑽出來了,領頭的常棣大喘了口氣,一抬頭,當頭就跟點絳生打了個照面:“岳父?!”

“…………”誰是你岳父!點絳生眼角抽搐。

這就是衛琳琅等候在岸上時錯過的事情,等他們最後四人也沿着水路游進了洞窟里,其他人早就不耐煩了,只是礙於點絳生在場,不好發作。

衛琳琅看見點絳生高興極了,小鳥投林似地飛奔到了自家師父身邊,讓常棣暗自嫉妒不已。

衛琳琅是點絳生的關門弟子這件事公開之後,眾人反應可謂是大相逕庭。有內心吐血三升的,如東方凌風和昭英;也有真心為衛琳琅而高興自豪的,如趙向天和白喜。不管怎樣,衛琳琅在眾人的心目中,已經被劃歸到暫時不能敵對招惹的名單之中了。

火炬噼里啪啦地燃燒着,意味着時間一點一滴地在流逝。

粟立榕在眾人的催促下拿出血囊,將裏面的血一股腦澆到了佈滿了浮雕的青銅大門之上。

由於所處的環境過於潮濕,大門上長滿了苔蘚和寄生物,一混合那血液,青苔便起了詭異的反應,神奇地開始大片大片地消融,還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氣泡,發出難聞的氣味。

接着斑駁的銅銹也開始消解。消解到一定程度,談笑山莊的身材壯碩的弟子甲上前一步,兩隻蒲扇般的大手抵住青銅大門,雙腳穩穩地踏地,深吸一口氣,猛地發力!

伴隨着粗嘎的金屬摩擦聲,大門漸漸地開出一條縫隙來……縫隙漸大,弟子甲的臉色也漲紅到了極致,手背、手臂、脖頸和面頰青筋暴突,雙手因過於用力而不住顫抖。

青銅大門在開出只可容一人通過的寬度后,終於再也推不動了。

面對黑黝黝的洞口,在場的四十位武林精英又起了爭執,哪方人馬都不想打頭陣。

“粟盟主合該走前面,您可是大家的前輩,這一路上都奮勇當先,我們沒道理現在跟您搶這領頭的位置。”天鬼宮宮主諷刺粟立榕一路上的迫不及待。

粟立榕自己不好說什麼,但談笑山莊的弟子乙可不甘示弱:“我們其他人確實是後輩,可是宮主您也是跟我們莊主同個輩分的人,是不是也該走在前面?”

朴昌也跟着起鬨:“就是啊,老前輩們走前邊兒唄!”說完就被衛琳琅瞪了一眼,頓時噤聲,他一不小心忘記了衛琳琅的師父也屬於“老前輩”一類。

幾方人吵來吵去個沒完,最後還是由點絳生來拍板:“粟立榕既然有過下墓的經驗,那麼便領着你的人手走在最前面吧;藏劍山莊其次。天鬼宮……我不信任你們,你們跟在我身後斷後,別想搞什麼小動作。”

無人敢有異議。

天鬼宮的幾人在心中竊喜,走在最後意味着危險最少,逃跑最便利,實在是撿着便宜了,殊不知這夏墓神秘非常,走在隊伍後面未必就是安全……

粟立榕在側身進入青銅大門之前,好似想到了什麼,又返回身來再次叮囑眾人道:“在開會的時候我已經再三強調過守墓人的強悍了,如果還想活着出來,希望你們不管在裏面遇到什麼事情,都務必保持絕對的安靜和低調,一旦發出了什麼聲響……”他瞥了一眼點絳生,“驚動了守墓人,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常棣在衛琳琅耳邊悄聲囑咐:“一會兒你走在你師父和我中間,聽見了嗎?小心謹慎,拿好武器。”

衛琳琅左手扶上掛於腰間的碧蕖劍,右手摸了摸懷中的烏金匕首,鄭重地點頭:“你也小心,財寶乃身外之物,保命第一。”

常棣轉頭,忽然與點絳生對上了視線,一愣過後,面色沉靜了下來。

他深深地看着一個接一個不斷吞噬着眾人身影的漆黑洞口,想起了點絳生跟自己說過的那番話。如果邁入先天才是唯一活下去的方法,而邁入先天的關鍵就在這墓中的話……那麼若是有人阻礙了他,格殺勿論!誰也不能阻擋。

他內心下定了決心,從雲鶴手中接過一支火把,一揚下巴,朝着朴昌幾人示意:“走,我來舉着照亮腳下,看清楚了再走,別踩着機關。”

這時的歐陽常棣並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僅僅是出於謹慎的舉動造成了怎樣令他悔之不及的後果。

一炷香后。

當衛琳琅進入了宏大的青銅門內才發現,原來面前是一條十分長的甬道,寬度與門同寬,可容納四五成年人鬆散并行,高度足有兩人高,四壁皆由巨大的石塊壘就,建築工藝之精湛讓石塊間幾無空隙,只是數百年的歲月讓它佈滿了塵埃蛛網和青苔。

他們舉着火炬進來之後,衛琳琅回頭去看青銅門外,反而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楚了。她的身後不遠處走着的是九位帶着假面的天鬼宮宮人,相仿的暗色的面具在這地底看起來怪滲人的,如果不是師父就在她身旁,她還真有些不安心。

衛琳琅把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前方是長長的一條隊伍,畢竟總共有四十個人呢。隊伍中數把熊熊燃燒的火炬把甬道內部照映得亮如白晝,倒是減少了不少她內心的惶然不祥感。

衛琳琅注意到,這一行人中相同陣營的人要挨得緊些,不同勢力間則互相防備。粟立榕和四位弟子走在最前面,趙向天、路遙、李暄和施秀平則是第二梯隊,大夫跟在他們身後。

鳳家兄弟雖然和東方凌風達成了某種協議,但明顯他們並不相互信任;而昭英則被東方凌風帶領的藏劍山莊嚴嚴實實地護在中間,生怕這小祖宗出個什麼意外。

防備內部的反水倒還在其次,目前更要防備外部的危險。故而眾人走得慢之又慢,生怕不小心踩着什麼機關,又從哪裏射出什麼暗器,不過好在暫時沒有什麼突然的變故。

胡穹年紀輕,心裏的好奇藏不住,他奇怪地問胡闖:“叔,為什麼我們走了這麼久都沒出現什麼危險啊?”

胡闖的鐵砂掌一把呼上了自家侄子的後腦袋瓜子:“感情沒有你還不滿意了?”

不一會兒,前面的人們停下了,衛琳琅一看,原來他們面前又出現了一扇門,這次的門是石門,看上去跟剛才的青銅大門差不多程度的厚重,上面有晦澀難懂的壁畫和古文字。

點絳生告訴衛琳琅,這畫的是大夏巫族的最初起源,那文字是巫族上古流傳的文字,他們用它來傳承、施術。

“師父,莫非你看得懂么?”衛琳琅驚奇道。

點絳生看着那門,眼神古怪,好似藏着什麼心事:“唔,略懂。”

“這扇‘初始之門’後方,便是真正的夏墓了,眾位請務必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粟立榕轉頭告誡道,話畢,先前的壯碩弟子甲在粟立榕的指示下又一次充當了開門先鋒的角色。

弟子甲好似還沒從剛才的運勁中恢復過來,休息了好幾次才終於將它打開。

這道石門一開,衛琳琅就敏銳地發覺了整個氣氛與剛才完全不同。最明顯的便是空氣,腐朽而沉滯的臭味開始瀰漫在周圍,給他們帶來亡者的氣息。

石門在一下沉重的轟響聲中被完全打開,就在那一瞬間,石門那邊彷彿觸動了什麼機關似的,啪嗒一聲由近及遠依次亮起了無數小火炬,點亮了一小段的黑暗,但在更深處,依然混沌一團,全然未知。

“天哪,”徵羽門的李暄難掩花容失色,“居然是藍、藍色的火……怎麼可能?”

那石門後方自動點亮的無數盞小火炬,最讓人感到驚愕的卻不是它自動亮起,而是它的顏色——火焰都是火紅的,這是常識,哪有藍色的火呢——除了,鬼火。

想到此處,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粟立榕早已見識過這磷藍鬼火,並沒有被嚇住,沒多廢話便繼續拔身往下走。他一路上提點後輩許多,為了增加眾人活下來的可能性是一方面,也為了盡量不讓他們拖後腿,總之已是仁至義盡,接下來的路可就各憑本事、生死有命了。

他和其他人都沒看見的是,魔教的幾個人見此門后的情景,暗地裏交換了幾下眼神。“教主……”朴昌徵詢地看向常棣,常棣遲疑地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暗語呀?”衛琳琅捅了捅擷芳。

擷芳小聲回應:“琳琅,你作為教頭應該知道我們魔教出師要完成試煉的吧?”

衛琳琅說對呀,擷芳一笑:“我們看着這入口都覺得眼熟,想來想去,這種自動亮起的磷火火炬似乎只在我們當初進行試煉的洞穴中見過。”

衛琳琅:“咦,這不就是說……”

“是的,魔教試煉洞穴恐怕是另一處小一些的巫族洞穴。這樣算來我們幾個都是有經驗的人了。”朴昌嘿嘿笑着,安心了不少。

常棣卻給他潑冷水:“試煉洞穴早就被師門前輩探索得乾乾淨淨,裏面除了一些原主人設下的機關外,大部分的機關暗器和幾乎所有的毒蛇、蟲蟻、凶獸,還有死囚,都是教頭親自佈置進去的,你們說和現在這個墓穴比起來,有一絲危險沒有?”

朴昌訕訕地應了是。

一刻鐘過後。

“我們是不是一直在走下坡?”藏劍山莊的二弟子,東方凌風的二師兄羅廣白忽然開口打破了整支隊伍的沉默。

“風流書生”施秀平搖着把摺扇,低頭看了眼腳下:“好像是的,我也感覺到了,一直在往下走,但是地面傾斜得並不明顯。”

衛琳琅和其他人一開始還不以為意,慢慢地不知不覺間,甬道的坡度卻越來越陡峭,等他們驚覺不對時,腳下的路已是一不注意便很可能會向前撲倒摔跤的程度的下坡了。這個時候,距他們進入青銅大門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這條甬道的艱險還不僅如此。

“你們有沒有覺得……”少年鳳燕回扯着大哥的手不安地問,“越來越陡的同時,貌似也越來越窄了……”

他這麼一說連衛琳琅都發現了,原先她和常棣、師父三人在通道中并行無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和常棣便走在了師父前方——她一開始還以為師父是想防範身後的天鬼宮人才落到了後面呢,現在左右一看,原來兩壁間已經沒有那麼寬敞了。

面對弟弟的膽怯,鳳南天溫和地掰開他抓着自己的手,無情地教育道:“男子漢要自己走,不要養成依賴他人的習慣。再說了,大哥就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事的。”

常棣聽見了,便暗中撈起衛琳琅的手,緊緊地捏了捏,意味不言而喻。

衛琳琅嗔怪地甩開常棣的手:“你已經一隻手拿着火把了,另一隻手若是牽着我,一旦發生什麼變故可怎麼辦,你哪來的第三隻手去拔劍?”

常棣想想覺得也是,但是在黑暗中火把還是必要的,只好摸了摸鼻子作罷。

下墓的第一個時辰,他們已經在甬道中走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條通道彷彿沒有盡頭一般,遠方永遠是另外一片黑暗。這種彷彿無盡的酷刑最為折磨人的心神,因為好似看不到一點希望,何況還是這種絲毫不敢停歇、神經長時間緊繃的行走。

很多人已經漸漸感到疲憊和氣喘,累到極致抬頭看看黑暗的前方,會讓人有一種錯覺,就像他們舉着火把是在進行一項祭祀或者朝聖,自己把自己送入長着大口的巨獸喉中,自己主動邁向毀滅和死亡……

走着走着,岩壁兩側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的固定着的藍色火焰越來越弱,越來越小,終於,他們已經走到了藍色火焰完全消失的地方。前方的通道兩側再也沒有了令人從心底發冷的鬼火。

這應該是件好事吧?

可是趙向天卻皺起了眉頭,思慮再三后,他問走在自己前方的粟立榕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火把熄滅?”

還沒等粟立榕說什麼,一旁的李暄便不依了:“為什麼要熄掉火把?那多嚇人呀!”她畢竟是女人,她會怕黑的啊。

施秀平連忙聲援:“就是,趙兄你可別出餿主意。”

粟立榕則有點興趣,他存着考驗後輩的心思問:“哦?那你說說你的理由。”

趙向天仔細觀察了下隊伍中各色人等的表現,謹慎地說道:“我們這一個時辰以來一直在往地底深處走,而且路越來越窄,一開始多人還能并行,現在只堪堪能容兩人並肩站立,若是同時行走,卻是有些艱難了。”

“嗯,這個大家都發現了,”粟立榕道,“繼續說。”

趙向天道:“很多人覺得疲累、都在氣喘,單純的疲勞是有可能的,因為我們從離開俱蘭城、進入沙漠起便沒有停下腳步。但是我卻覺得,是這裏的‘氣’的問題。”

李暄冷哼:“那又怎麼樣?”

趙向天道:“久居芝蘭之室而不聞其香,久留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一開始我們都覺得地底的味道很難聞,只是漸漸地我們便習慣了臭味,忘記了這裏的氣是腐朽的不好的氣,和外界完全不同。沒有新鮮的空氣,連藍色的火焰都熄滅了,如果我們再像現在這樣點着十多把大火炬,不知道等會我們一行人會衰弱成什麼樣。”

粟立榕讚賞地點了點頭,笑着吩咐弟子們往後傳話,讓他們熄掉火把,每方勢力只保留一支,也就是說總共只剩下了四支火把。李暄反對無效,雖不情願也無辦法,身後的施秀平忙不迭地安慰自不必說。

火把一下子少了十之六七,由於通道越發狹窄,火把和火把之間的距離也拉得更長,原本還算明亮的甬道頓時重歸昏暗。

突然,整個隊伍的後方突然爆發出天鬼宮宮主驚怒的呵斥:“黃芪和白朮人呢?!”這聲怒喝回蕩在幽深寂靜的地底,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隨後他們感到的卻是毛骨悚然,因為走在最後的天鬼宮,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兩名宮人?!

沒有機關,沒有毒蟲異獸,沒有任何人聽見任何異常的響動——即使是武功高超的天鬼宮宮主自己——只是一路提心弔膽地走着,等待着危險降臨……誰知道危險早已來臨!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機關!”天鬼宮宮主急切地隔空詢問最前方的粟立榕,顧不得先前還被叮囑的放低音量。

粟立榕一臉嚴肅,他回答:“宮主少安毋躁,粟某真的不清楚。這條甬道的後半程會出現機關和毒蟲,但不是現在;而且活能見人、死能見屍,上一次卻沒有出現這種莫名其妙消失的情況。宮主可以像點絳生前輩求證,他也參加過上一次行動。”

“那他們怎麼會突然消失……”天鬼宮宮主咬牙切齒,如果是被機關或是誰殺了,她心裏也有個底,現在這樣不知不覺地失蹤算是怎麼回事?是什麼在作祟?會輪到其他人頭上嗎?會輪到她頭上嗎?

“他們兩個到底是死?是活?難不成還會掉到地底下去嗎?!”她狠狠地跺了跺腳下的石塊,靴底和石塊相撞發出沉悶厚重的踩踏聲,是實心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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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女配的轉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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