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光的彼端12

黎雪轉投ESE事件鬧得轟轟烈烈。

ESE像是打臉一樣，將黎雪進入ESE的儀式舉辦得極其盛大，不僅耗費巨資甚至還讓樓夕之擔任重要嘉賓。

電視裏的娛樂節目有現場回放。

昔日兩名在品優娛樂最有名氣的女星，在跳槽ESE的儀式上，穿着華服相互貼臉祝福，不僅親密得像是一輩子的好姐妹，而且還齊齊稱讚ESE總裁厲睿英明、有能力。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戲子。

我抱着雙臂摸了摸，看得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明明曾經相互鄙視，含沙射影，現在卻當著無數媒體的面一致對外：說什麼品優娛樂不錯，只是在那邊需要考慮上面的人的心情和“偏好”，而ESE卻可以提供一個相對更健康的環境，讓她們能夠毫無顧慮、專心演戲……

喂，當初你們倆搶着坐黃錦立的大腿可不要忘得太快。想想兩人在品優娛樂那些大打出手的日子，我情不自禁的搖搖頭。

樓夕之和黎雪說辭雖然含糊，但是結合前陣子媒體對黃錦立的緋聞揭秘，人人好像都明白了點什麼。

於是有媒體馬上就問黃錦立，對黎雪、樓夕之的說法怎麼看？

黃錦立懶洋洋的笑道，我很贊同她們的話啊。才進ESE，演技就提高了一大截。

媒體們立刻悶笑不已：是不是陸瑜回來后，黃錦立你也被傳染到毒舌了？

陸瑜倒是很酷的聳聳肩，毒舌？我怎麼沒發現，這不是實話實說么？

據說當時在場的媒體記者們全部笑噴。

撇開娛樂圈的恩恩怨怨不談，記者們對黃錦立和陸瑜的風評還行，起碼比起那些作得要死的明星，這兩人倒是非常有趣、擁有性格魅力。

他們的話自然也傳到厲睿那。

厲睿猶如帝王般冷峻回應：內憂外患，不足畏懼。

其他人或許只是嗅到點不同的味道。

但是我卻聽得一驚。

內憂外患？

皇冠榮耀和ESE的聯盟不是被瓦解了么？ESE也失去了進軍荷里活的先機，就算黎雪本身自帶角色資源過去，但是ESE又能憑藉這步棋做到什麼程度？

難道ESE還有后招……

沒有人深挖這句話，但娛樂圈的巨頭們隔空叫板，媒體們自然喜聞樂見，再次問道對厲睿的話有什麼看法？

黃錦立面色不改的調侃，土豪的作風就是不一樣。

陸瑜在旁邊默契補充：厲總就是大手筆，別人是投資幾千萬拍電影，厲總動不動就幾千萬的違約金，再多挖幾個藝人，都夠投資荷里活電影了。

ESE被揶揄得不行，記者們笑倒一片。

厲睿沒再回應。

不過我不認為他是息事寧人的作風。曾經為了跟秦氏集團聯姻，他自己不動手，卻命人逼得當時ESE的總監兼戀人自動辭職。一個人即便江山易改，本性也難移。鐵血的手腕不可能會變。

果然沒過幾天報紙上出現更大的料——如果說陸瑜回歸對於娛樂圈來說是一顆威力極大的炸彈，那麼這一次新聞爆料簡直是十萬隻黑色利箭萬箭齊發！

“林雪荷里活現場受傷，電影拍攝受影響可能面臨換角！”

“黃錦立陸瑜翻臉，兩人早有隔閡？！”

“黎雪艷壓荷里活明星，演技備受期待！”

“黃錦立陸瑜爭鋒相對，兄弟倪牆因紅顏？”

“凌影人氣早已不在，跳槽品優娛樂，毫無成績。”

“品優娛樂外強中乾，內部矛盾重重。”

“宋微即將跳槽ESE，品優娛樂一線女星全部走空！”

有媒體挖出猛料，說陸瑜對黃錦立早就心生不滿，所以這幾年才消失，兩人的關係十分惡劣，現在的一切不過都是對外演戲。一時之間，最重要的荷里活電影受阻，黃錦立陸瑜最受稱讚的兄弟情被質疑，品優娛樂動蕩不安，而周圍的陰謀蠢蠢欲動！

樓夕之的電話來得更加頻繁。

“黎雪過來立刻就有兩部電影合同，全部是國內大導演大陣容，你過來待遇只會更好，宋微，你還等什麼呢？”

“厲總非常看重你，只要你過來，他一定會重視你。但是黃錦立呢？他現在自身難保，難道黃錦立那樣對待你，你還能繼續忍受？”

是啊。

我能忍受嗎？能忍受他一個角色都沒有留給我，忍受他重視林雪甚至超過了我，忍受他對我沒有任何承諾而且還一直把我當炮灰？

在演藝圈，一個寶貴的機會是多麼來之不易。

一部電影紅了可能你就名揚海內，而一旦錯失良機，則可能需要用2年、5年、甚至10年的時間去補救，去縮短差距！

如果說娛樂圈是大賭場，那麼你是願意把你最寶貴的身家籌碼交給黃錦立這樣對待過的人，還是ESE這樣的執行官？

外面的娛樂新聞腥風血雨，品優娛樂內部兵荒馬亂，樓夕之的邀請猶如甜言蜜語。

我心裏有點亂。

即便黃錦立連一個角色都沒有留給我，即便我對他如此失望、生氣，不滿，失落，但是我心底有個角落還是在為他爭辯。

他不是這樣的。

你知道他不是這樣的，就像那時他對你的笑。

你知道那個笑容是不同的。

不同於其他人的。

從屋裏的落地窗望過去，外面的梧桐樹樹枝在風中搖曳，平時的時候它們都是黑乎乎的，壓抑而孤獨的伸向天空，然而黃錦立有次過來接我的那晚，路燈不知道為什麼一盞盞都亮了起來，金色的光芒照在這些樹上竟是意外的美麗與溫暖，像是金色宮殿裏面的森林。

那天的夜晚，我記得那麼清晰，因為像是一個溫暖而美好的夢。

我撥通黃錦立的電話。

自從那次他撞見我跟譚寒kiss之後，我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過，他也沒有再聯繫我。可能就像我對他利用我去當炮灰心生惱意一樣，他也覺得他離開party來找我結果看到我跟譚寒那副場景有被羞辱的感覺。

他或許真的對我沒有感情，但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看重面子和尊嚴。

作為品優娛樂的老總，他多的是手段逼我就範，動動手指，就可以連一個重要角色都不給我，他為什麼要向我先低頭呢？

任何關係，都涉及到經濟獨立，社會地位的高低。

我沒他家境好，沒他有本事，沒有他那麼高的地位，更沒有他那樣的財富，所以好像我被他選擇是應該的？

就像只要一個女人跟高富帥發生點什麼，人們從不說那是高富帥愛上她，只會上她嫁入豪門，傍上了對方。這就是世俗。

可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了，我擁有了選擇的權利。

手機那邊響了很久。

久到我有些不確定黃錦立是否會接。他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難道沒有我的名字，所以他不接？還是就是看到我的名字，所以才不接？

一時之間，思緒有些雜亂的反而是我。

最終黃錦立聲音不耐煩的接了電話：“喂？”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吵醒。

“……”

“宋微？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像是發現了是我打來的，黃錦立彷彿清醒了過來似的，雖然帶着睡意，但是語氣里再也沒有不耐煩，只是看着一種故意的高高在上。

是的。我見不到他，只聽得到他的聲音。

但是我就是知道他此刻的語調里已經沒有不耐煩了。

當你用幾年的時間，都用來觀察一個人，打量一個人，揣測一個人，那麼他每一個細小的變化，他每一個語音語調，他每一個唇線翹起時的角度，你閉着眼睛都可以在心裏描繪出來。

所以有句話說的沒錯，最了解你的，一定是最恨你，還有最愛你的人。

因為當所有人的眼睛看着其他事物時，只有你的眼睛看着他。

“你怎麼想？”

沒頭沒尾的冒出一句，但是我相信他懂。

現在局勢已經這麼險峻，他不可能沒有想法。

我想跟他探討這些，我希望這一次，在面對這種困難，需要做出決定的時候，他不要再把我推出去。把我變成一顆棋子。

“呵呵，什麼怎麼想？”

但是，令我失望的是，即便他對我沒有不耐煩，然而一遇到這種問題，他馬上就變回那種花花公子般的油腔滑調。

“這些日子，有沒有想你？”

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我要的也不是這種態度。如果他不明白我打這通電話的意義，那麼我心中也做好了決定。

“所以就算我跳槽ESE也無所謂？”

厭倦了再跟他繞圈子，直接翻開底牌。

是啊，樓夕之走了，黎雪走了，如果我也走了，這會是你想要的局面嗎？現在，對我說，不要走。

現在對我說，留下來，我希望你跟我一起並肩作戰。

現在對我說，留下來，微微。

手機那邊突然一默。

“微微，其實你知道嗎？我不信女人。”

然而，等了半晌，等到的是這一句話。

“可能你不知道，從小到家，我家裏，公司里，圍繞在我父親身邊，我身邊的女人實在太多太多了，她們一下子可以是溫柔美麗的大姐姐，一下子是有趣聰明的才女，一下子是神秘誘惑的女伴，她們或許在電影裏面演技爛的要死，但是在現實生活里，都可以拿奧斯卡了……”

黃錦立好像有點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說誰看過的愛情戲碼最多，看過女演員翻臉最多，那一定不是導演，而是我。所以看膩了這些戲之後，即便你想認真，你也知道你只是在演戲。”

他頓了頓，似乎輕輕的嘆了口氣。

“從商界戰略的角度，我應該給你許下重諾，應該對你說，你一直是品優娛樂的一姐；應該對你說，你看看我之前對你的重視，看看金柏獎那時對你的力挺，我黃錦立保證只要你呆在品優娛樂，我一定會給你全部想要的一切……”

“但這些一定都是騙人的。”

“因為，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黎雪也好，樓夕之也好，她們走了，頂多算厲睿下棋高明，我一招不慎，但她們本身對我不會有半分撼動、半分影響。而且……就算從來一遍，那時我也依舊會安排你演偶像劇。因為那時品優娛樂需要時間。”

我聽了。

不知道是難過，還是該開心。

如果他此時說需要我，我會覺得有點虛偽、不屑，鄙夷，但我也許會留下來，因為終於證明了我的價值。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要的不就是他的正眼相待嗎？可他此時說的卻是這番話，真實的殘酷與醜陋着。

“為什麼凌晨三點我要跟你說這些？”他低聲笑了笑，好像是深夜裏劃過的迷人流星，他又恢復成平日的語調，半是正經半是打趣，“不過，就算連你也不再了。品優娛樂也依舊是品優娛樂。”

是的，他從來都是胸有成竹。

哪怕當時受到最嚴厲的夾攻。

“品優娛樂一定會捧出更多的明星，一定會走得更遠更高——因為它是我的事業。它是我的責任。作為一個男人我花心混賬，我活該。但是作為一個公司總裁——只要有我，品優娛樂就不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