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偵探所
這一天,周安弼正在辦公室內辦公,忽然接到堂嫂劉婉瑩的電話,說正好走到他律師樓下面,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呢,想上來坐一會兒,觀摩觀摩。
說起來,周安弼的性格傲是傲,但是,和家裏人的關係處得還行,這堂嫂性格也還好,一點都不端架子,還老是嚷嚷着要給周安弼介紹女朋友。周安弼雖然對相親的事情敬謝不敏,不過對於人家的好意還是心領的,所以,叔嫂之間處得比較融洽。
堂嫂要上來坐一會兒,周安弼沒有推脫的理由,便答應了,又打內線電話交代助理小姐出去迎接一下,他心裏卻對堂嫂的到來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果然,劉婉瑩上來說了沒幾句話,就哭了起來,口口聲聲要離婚,說大堂哥周安瀾如今對她越來越冷淡了,還老不着家,回家也是一張撲克臉,現在這日子是越來越沒意思了,不如離婚算了過不下去了之類的巴拉巴拉。
周安弼開始還安慰了她幾句,後來索性不開口,就等她哭。劉婉瑩自覺沒趣,哭了一會兒再哭不出眼淚來了,氣哼哼地說:“你別總是向著你大哥說話!他這個德行,老爺子還叫我們備孕,搞得我天天喝中藥,喝得一身都是藥味兒,自己都快要變成黃連了!”
周安弼斯條慢理地說:“大嫂,這不是你的來意。如果你是想找個人訴苦,你應該去找你的閨蜜,如果你是真想離婚,也絕不可能找我做辯護,因為你心裏很清楚,我和大哥是割不斷的兄弟關係,而你一旦和大哥離了婚,對我來說,就是個外人,我怎麼可能幫着一個外人撬我們周家的財產出去?所以,你來找我,絕不是來做什麼離婚諮詢的。那是為什麼?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劉婉瑩“哼”了一聲,說:“安弼,你真是……任何時候都這麼犀利。我是個女人哎,還是你嫂子,你就不能有點風度,不戳破我嗎?”
周安弼抬手看錶,說:“你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說明你還想繼續當我的堂嫂,絕不是你自己說的什麼想離婚。那好吧,我再給你十分鐘,你要我幫你做什麼,趕緊說。我馬上要出去。”
劉婉瑩只好和盤托出。原來,她懷疑周安瀾在外面有人,因為他在備孕上一點也不積極,非常疲軟,叫她不得不疑心他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榨乾了。想到這一點,就嫉恨不已,想要把小妖精逮出來狠狠地收拾。可是,她留意了他許久,沒有發現他有在外面和女人廝混的痕迹,什麼口紅印長頭髮或者香水味之類的異常統統沒發現。不過,女人的直覺多敏銳啊,儘管沒拿住證據,可是她知道一定有。聯想到周安弼之前打的那個離婚案,把人家原告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劉婉瑩便想請周安弼幫個忙,把那個周安瀾不知道藏在哪一座“金屋”里的“阿嬌”揪出來。
周安弼聽得苦笑不已,說:“大嫂,你去外面另外找個偵探所啊,幹嘛找我?要是大哥知道是我幫你查出來的,他肯定不高興的,你這不等於是挑撥我們兄弟感情嗎?”要說和周安瀾的兄弟感情,如果有打分的話,十分裏面頂多就三分而已,可是,這剩下的三分就相形寶貴了,周安弼才不想為了他們的夫妻爭執把不相干的自己給填進去了。
所以,儘管周安弼心裏同情劉婉瑩,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忙不能幫,正巧手機響了,周安弼借口有事匆匆離開,氣得劉婉瑩在後面嘀咕着:“周家就你大哥是結了婚的,我們的婚姻等於是周家的楷模,是給你們幾個小的做模範帶頭作用的,現在我們過得不好,就是沒給你們帶好頭,以後啊,你們幾個的婚姻沒準也要掉溝里去的,到時候別說我咒你們啊。”
這邊,周安弼躲開劉婉瑩,往金山偵探事務所而去。
金山事務所是周安弼的大學同學魏金山開辦的,魏金山雖然能力不差,但是,剛剛開始的時候摸不着門道,業務開展得很困難,幸虧周安弼一直把業務給他做,後來漸漸地有了起色,只是魏金山為人低調,在業界不算很有名。當然,周安弼也很滿意與金山的合作,因為法律上的調查取證的要求是很嚴謹的,外面有些嘩眾取寵的偵探所總是弄些根本不合用的證據出來,不像魏金山表面沉默寡言,但是,性格沉穩,辦事十分牢靠,基本是按着周安弼交代的要點來取證,不會去弄那些花里胡哨不靠譜的證據來浪費時間和精力,叫周安弼辦案時如虎添翼。
到了偵探所,才坐下,魏金山就將調查出來的情況說明書遞給周安弼,於是,幕後幫齊凌雲倒賣房產地產轉移財產的人被翻了出來。
這張32開的打印紙上將其姓名、身份和簡單的情況說明一一排列清楚,後面附着一張此人的近距離照片。
周安弼用修長的手指拿着情況說明書看了一會兒,微微蹙眉,再次確認要點:“齊子怡,現年十六歲,目前還是學生,就讀於xx高中,成績中上。”他心裏想,這個人想必就是離婚案里涉及的那個什麼私生子了?比子恆還要小一歲。
周安弼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動作的?賣掉沒有?”之前的離婚案就一直是魏金山在取證,故而這樁案子的來龍去脈他全知道,周安弼一提起話頭他就知道什麼意思。
魏金山說:“有兩套位於xx路xx小區的不動產兩套,大約價值一百二十多萬,他已經和買家談好了細節,正在過戶手續中。還有沙河鋪的那三千平米的廠房用地,他在找買家,這個總價太高,要碰機緣,所以,還沒來得及出手。”
周安弼微微擰眉,說:“賣這些房產地產,必須要有土地證房產證之類的,沒有憑證誰會買他的?所以,這些證只可能是齊凌雲給他的。我倒是低估了齊凌雲,還以為他畏罪,必定不敢出這些險招。”
魏金山哼笑了一聲,說:“不過齊凌雲這次又栽了。他這個私生子不是省油的燈。按說,齊凌雲讓他在私下搗鼓這些,肯定是想要弄出錢來打官司請律師好少判刑,可是,這小子拿到錢之後全是往自己的腰包里塞,根本沒有去給他老爸接洽律師,沒準兒就想着榨出這一筆錢來就將齊凌雲丟牢裏不管了。”
周安弼也冷笑了一聲,說:“惡人終須惡人磨,齊凌雲干多了壞事總算遭報應了。”
魏金山靠在辦公桌邊,點了一支煙,徐徐吐出煙圈,說:“別小看這個小孩,他還真能撈錢,叫我大跌眼鏡。我查到他這半年裏開了好幾個賬戶,賬上的錢合計有幾百萬之多。”
這麼多錢?他在背後乾的什麼勾當?周安弼有些吃驚,又拈起那張照片,對着陽光仔細地看了一下齊子怡的長相。雖然和齊子恆長得並不是很相像,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小孩長得也十分秀氣而精緻,而且,眉目之間流露出一絲媚氣,完全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風情。
周安弼嫌棄地把這張相片又夾回了紙張里,放置在一邊,然後看着魏金山說:“你的意思是這個小孩在外面被人包養了?難怪他膽子這麼大,敢在背後搗騰齊凌雲被封存的財產?能耐也確實不小。金主這麼捨得花錢,想來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吧?”
魏金山用慢吞吞的腔調說:“又給你猜中了!的確是。不過,我覺得也許是與你的案子無關的證據,就沒拿出來。”
周安弼又打開那張紙,再次確認了一下齊子怡的相貌,確實有股子妖氣。他凝神想了想,忽然唇角一勾,露出一分瞭然的笑意,開口說:“我猜到了。這個人是個零號,給他撐腰的金主不是富婆,而是個男人。還有,你遮遮掩掩地不給我看最新的證據,是不是因為他的金主,其實是我們周家的人?我再猜一猜,這個金主應該不會是我的二堂哥,他集郵還來不及,現在暫時玩不到男人身上去。那就一定是我大堂哥。所以,你這是顧忌到我的想法,暫時沒拿出來?”
魏金山讚歎地看了他一眼,說:“要是你不做律師,轉行做偵探,估計我就會失業了。你這什麼第六感,也太敏銳了吧?”
周安弼揚眉一笑,說:“也不全是第六感。其實,我在來你這裏之前先見過了我的堂嫂,她跟我說,她懷疑我大堂哥在外麵包養了情人,但是,她在家裏偵查了半個多月,查手機看短訊,又查什麼襯衫領子找口紅印長頭髮香水味之類的,還私下盤問過他的行蹤交際什麼的,都一無所獲。但是,因為她正處在備孕的時期,所以,她有強烈的女性直覺我大堂哥一定是外面有人了。我當時就在想,我堂嫂似乎對同性之愛不太了解,只想着外面的人是女人,卻沒想到還有可能是男人。到了你這裏,看你雖然表面木訥,眼睛裏卻跳動着明顯很興奮、很八卦的光芒,所以越發欲言又止,卻等於是在對我說‘快問我,快問我!我這裏有了不得的大消息!’”
這一番話弄得一貫面癱的魏金山都忍不住笑了,說:“你可真是猴精猴精的。不過呢,太精明的人眼裏揉不進沙子,找對象難找,何況你還是個同,何況你還有潔癖!完了,你這輩子註定與孤獨同伍!”
魏金山和周安弼大學同學四年,開始時因為性格差異兩人並不熟稔,但是,性向一致的人往往感覺敏銳,容易在人群中嗅到同類的氣息,所以後來他們漸漸地熟悉了起來,不過,因為彼此不是對方的那杯茶,關係止步於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周安弼驕傲地說:“你說錯了!告訴你吧,我已經成功地把我自己推銷出去了,已經有人接手我了,哈哈。倒是你啊,一張面癱臉,不會和人相處,還是個同,完了,你這輩子輸定與孤獨同伍!”
魏金山略路吃了一驚,說:“哦?你小子可以啊,不聲不響地就把人生大事給解決了?誰家的小夥子這麼倒霉,落入了你的魔爪?”
周安弼:“去你大爺的!”
魏金山又吸了兩口煙,長眉一舒,說道:“我也猜到了。這倒霉的小夥子肯定與這一樁離婚案有關吧?是不是就是齊凌雲的正室的兒子,叫什麼來着?一時間忘了。呵呵呵,難怪你會接這個案子,又難怪一樁案子打這麼久!要是別人,早就結案了吧。”
周安弼並不否認,說:“你的第六感也不錯。好吧,等我和我的寶貝兒關係公開之後,我不介意你偶爾來我家裏打打牙祭,感受一下家庭溫暖!”
魏金山哼了一聲,說:“哎哎哎,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得意不可再往。別得意過頭了哈。要知道,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再者,你這臭脾氣怪毛病的都有人接手,我肯定也快了。”
周安弼笑了笑,不再頂杠,誠摯地說:“是啊,金山,你也該把工作放放,找個合適的人感受一下‘人生的春天’!好了,不說廢話了,快把你說的那什麼證據給我看。”
魏金山給了他一疊照片,儘管沒有合影,但是,有幾張是周安弼的大堂哥周安瀾與齊子怡隔着幾步的距離上電梯或者在同一家賓館出現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齊子怡帶着壓得很低的帽子和大墨鏡,與他平時身着校服的乖乖高中生的形象相去甚遠,顯然是刻意遮掩和避開人的耳目。
周安弼沉吟着說:“有點跡象。不過,也不能證明他們是小三和金主的關係啊。最好能再親密點的,比如牽手,接吻之類的”
魏金山說:“看他們捂得這麼嚴實,估計不會有在公共場合做出親密舉動的可能性,你堂哥很謹慎吶,畢竟處在那個位置上。不過呢,實在想弄也不是不可能。搞清楚他們一般在那裏偷歡的,設法進去安裝攝像頭或者竊聽器,不過,你知道,這樣的證據即便是拿到也是違法的,不能用在法庭上。再說,有那個必要嗎?
周安弼搖搖頭,說:“沒必要,而且,也過分了。就算有那種相片,也不能拿出來,我不想和我堂哥撕破臉,更不想引發他的家庭動蕩。”堂嫂只當外面的小三是女人,儘管也鬧騰,倒是不至於離婚,但是,如果她知道堂哥迷戀的居然是一個男的,對於她的女性自尊心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鬧出來的話恐怕真要離婚了。
魏金山聳聳肩,說:“所以,我開始就說了,這是與本案無關的證據。不過,可以有旁證證明他們的關係。”
周安弼蹙了蹙眉,說:“呵,你還是在暗示我,我明白的。”
魏金山低頭笑,說:“你真不想回周氏執掌大權嗎?這是一個扳倒你堂哥的好機會。”
周安弼知道他的意思。周安瀾在妻子備孕期間搞外遇,還是男小三,夜夜笙歌,以至於回家根本無法應付妻子,若是事情捅出來,不光是堂嫂劉婉瑩會大吵大鬧以至於惹得她娘家出面,還會叫老爺子知道,老爺子大為光火之下,只怕周安瀾快三十歲的人都會因此挨一頓好打。然後,會被扯出經濟問題。這男小三齊子怡不是善茬,看他連他自己親爹的錢都不放過,肯定在物質上是慾壑難填的,所以,他賬目上多出來的幾百萬肯定是周安瀾給的。而周安瀾雖然是總經理,執掌着周氏企業的運作,但是,周氏並不是他的,每月的盈利要上繳到董事會,再向持有股份的董事們分紅,而周氏企業現在佔有股份最多的人是老爺子,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餘下的百分之二十五是周家長子,也就是周安瀾的父親周汝文所有,剩下的百分之十五則是三個孫子一人百分之五。周安瀾每月能拿到的是百分之五的股東分紅,大約一百二三十萬的樣子,還有他的總經理薪資,每月五六十萬,林林總總加起來兩百萬的樣子。但是,周家的傳統就是男人掙的錢大部分交給女人保管,所以,周安瀾每月兩百萬左右收入基本是要落到堂嫂劉婉瑩的手裏大部分的,他又愛講排場擺闊氣,開銷也不小。那他養小三的錢又從哪裏來?多半就是挖公司牆角了。往這一根線挖掘下去,周安瀾的經濟賬是無法自圓其說的。幾個糟心事湊一塊兒,老爺子一怒之下,說不定會叫他馬上下課,那麼,周安弼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魏金山說:“你擔心什麼呢?你就算沒學過企業管理,可是,你現在接的案子大多是經濟案件,這其中的道理你都門兒清,理論還能指導不了實踐?你肯定比你堂哥更能適合那個位置。”
周安弼搖搖頭,說:“金山,不是那樣的。我覺得吧,人的一生中,兩個重大抉擇會決定一個人的幸福指數。一個是擇業,一個是配偶。我真的是對管理家族企業不感興趣,不像我堂哥,每次聽下屬彙報銷售目標還有達成情況都會聽得兩眼發光,一挖到什麼有利可圖的項目就渾身來勁,我不會,相反地,每次我接到一個有挑戰的案件,冥思苦想之後找到了擊敗對方的破綻或者缺口的話,我就會很有成就感。所以,人的才華和興趣是不一樣的,我暫時、也許永遠,都不會放棄我的律師生涯。”
魏金山嘆了口氣,說:“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那你的意思是,放你堂哥一馬,咱們只對付這個什麼齊子怡?那就太easy了,小蝦米不值一提,輕輕鬆鬆就把他收拾了。”
周安弼說:“嗯,暫時不動我堂哥,不過,得把證據拿到,比如,經濟問題,還有他和齊子怡之間的事。以後大家相安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哼,他的把柄可捏在我手裏!”
魏金山點點頭,說:“也行。留在手裏當底牌,有備無患。那這個齊子怡怎麼辦?要不要等那兩套房產正式過戶的時候以協同犯罪的罪名拘捕他?”
周安弼忽然一笑,說:“先不忙收網,我有了個好主意。”
魏金山問:“怎麼了?看你那肚裏咕嘟冒壞水的樣子,我有些為那個私生子擔心了。”
周安弼說:“別打岔。我跟你說,齊凌雲那老小子是個視財如命的主,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他打輸了官司在法庭上咆哮的樣子,我看了心裏很不舒服,他就算判刑坐牢,幾年後也就出來了,到時候對齊子恆打擊報復怎麼辦?我接亂七八糟的案子接得多了,見到的喪心病狂的人還真是為數不少。上次有個案子,有一個人在單位工作二十多年被忽然下崗,他是個開長途客車的,便將汽油瓶帶車上,拉着一車的人走一個什麼偏僻的地方引燃汽油瓶,一整車死了三四十人。還有一個更極品的人,和鄰居為了什麼漏水的事情吵架,越想越氣,居然買雷管回來□□,就在自己住的房子裏引爆,也炸死了幾十個人。我就想啊,現在齊凌雲總想着是朱慧林母子弄壞害了他,心裏肯定也積着一缸這樣的怨氣,我就怕他出獄後跟個黑寡婦似的屠妻殺子,所以,齊子怡騙錢在先,背叛在後的事情要叫齊凌雲知道才好,在這種時候被另一個他信任的兒子背後插刀,更要氣得他肝膽跳對不對?於是,可以稀釋一下他對朱慧林母子的怒氣。”
魏金山感嘆說:“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聖呢,為了你那寶貝疙瘩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周安弼說:“所以,這個事兒這麼辦,你聽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兩更合一更,某捕是不是碼字勞模?肥肥的一章又來了喲。
明天的更新也許會晚一點,下午或晚上吧,看情況。
感謝妹紙們的打賞,好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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