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憶
簡笙十分滿意的看了照片,在帶上面具之前,影對蕭丞風擁有的是全心全意的忠誠,他的左眼像天空一般蔚藍,右眼的純黑也顯得真摯;而解下面具的那一刻,那個凝固的動作,原本蔚藍的左眼已經冰冷,沒有任何感情,這種冷厲的美搭配着顧寒的顏,只要不在演戲中間出現大的失誤,這個人小火一把,是絕對沒問題的。
並且,和他搭戲的,其中一個就是影帝,這部戲的所有分鏡相互搭配,都是新人和老人,這樣的好處顯而易見,穩定收視率。
簡笙不相信自己會敗。
這一張定妝照的驚艷程度讓簡笙對顧寒的第二套定妝照直接大筆一揮,去穿上和女一號一模一樣的紅嫁衣。算是額外加了一套定妝照。
和主角一個待遇,這也讓一些和顧寒一樣身份的二道販子配角有些眼紅的看着他。
這也是搭配劇情的一套服裝,大紅色嫁衣華貴雍容,男一號想要正大光明的娶女一號為妃,皇帝提出要見女一號和女一號的哥哥,然後就是鴻門宴,女二號在擄來的那天名義上已經是皇子的妃子了,卻因為被北方的馬背上的民族首領看上,“被”出嫁。
一個公主,先是亡國被擄,被奴役,然後又被這般當成奴隸一樣賣出去,她不知道女二號聯合皇帝設下這個局,男一號也不知道。
女二號怕事情出現變故,在中途還派人刺殺,以絕後患。
這時候,影出現了。
影替女一號嫁人,在遭遇變故的時候,也替她擋了一劍,仍然堅持殺光了所有來犯的人,一身紅衣看不出哪裏是血,哪裏是真的衣服的紅色,就是這個場景,被許多原著粉譽為“雪地里的曼珠沙華”。
顧寒想到自己要演這麼一幕,心中大雷,如果不是作者的文筆好,駕馭能力高,普通人來寫,怕是要雷翻一干人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簡笙看顧寒慢動作的時候把方才漫不經心的表情收起來,顧寒的動作雖然生澀,但比起菜鳥來說他的表演功力也在這小小的天地展露,雖然靜態的照片說不上什麼走位,但顧寒的感知燈光的能力,還有鏡頭感,都讓他在鏡頭前無瑕疵。在私下一定刻苦鑽研過,並且苦練。
是個好苗子,可惜長了一雙不該長的眼睛。
袁彤那邊進行的很順利,簡笙接手的時候很厭煩人就這麼上位,製片直接把人塞到劇組,還是女一號,也讓他覺得有些糟心,拿錢是痛快的,拍戲如果遇到個嬌花,就實在是傷不起,也幸好這人上道,看的出來苦練過。
陳述拍完之後沒有離開,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看顧寒拍照,很是賞心悅目。
舉止多疏離,似是故人來。
造型師把顧寒的頭髮扎了個髻,為了那份英朗的效果,並沒有多加佩飾,顧寒一手提着劍,一手提着下衣裙擺,紅色讓他看起來凌厲了許多,步生蓮,殺意頓生,穿在袁彤身上顯得妖孽的服裝硬生生的轉成了邪魅,和穿玄色沉默的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目若星辰,右眼的黝黑快要把人的靈魂吸附進去了。
“陳哥,你要是在這麼看下去,我就要不好意思了。”顧寒這邊進行的順利,看到陳述呆住,大約是在回憶什麼事情。
陳述從神遊中出來,“抱歉,看到你,總想起一個故人,今天是他入土的日子。”
“你為什麼不去呢?”顧寒一時沒腦子,衝出口,話剛出口就覺得自己不僅白重生了,也白活了,真的跟毛頭小子一樣,不懂得三思而後行。
“我不夠格。”陳述看起來有些消沉,和剛才拍照時的他判若兩人,眼睛中總是有些朦朦朧朧的意思。
顧寒語塞,半晌想起來什麼,神色有些莫名,“是,賀蘭若?”
唯一一次有些在鏡頭前有些暴躁,不就是那天出車禍么?
“你也知道他?”陳述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是了,娛樂圈大約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想上趕着,但都夠不着。
賀老爺子上達天聽,賀蘭若雖然遠離政治,在商言商,成果也不可小覷,在圈內的名聲自然有,想爬床的抱大腿的嫁進豪門的,如鯽魚過江,不可勝數。
“聽過。”顧寒訕訕的笑了,不僅聽過,還沒人比我更熟悉他呢,“陳哥你知道地方嗎?”
陳述點點頭,精神有點消沉。
“今天拍完定妝照之後也沒什麼事,陳哥你可以去一趟,注意不要被狗仔拍到就好。我想你不去的話,可能會後悔,不如就去送送他,也好過在這裏七想八想。”顧寒不無心酸的想,他也想回去,老頭子不知道病好了些沒有,家裏也不知道誰在主持。
但那都是過去了,當一個人的*被毀去,而除了一個老頭子,沒有人會記得他在世的一切,這種悲涼的感覺讓他有些苦澀。
不,還有一個人記得,顧寒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陳述的背影,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感覺。
“謝謝你的開解。”陳述對眼前這個年輕人致謝,“你說的對,去看一看,不算白過這二十年。”
顧寒在反思自己的記憶力,他從來沒有記得和哪個明星有二十年的交情,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得了癔症?
然而他是不敢問出口的,“陳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說道現在他連自己葬在哪裏都不知道,最近兩周都在忙碌看劇本,因為經濟問題,也來不及找人調查“自己”的死因,官方沒有放出任何消息,站在邊緣就更別提想要知道什麼內部消息,陳述大概比自己更近一步吧,或許能從他這邊往上查看,摸出什麼情況。
陳述看他的眼神有些詫異,顧寒努力讓自己做出誠摯的表情,“我仰慕賀先生很久了,我姐姐是金融系的,對賀先生一手建立金融帝國很是膜拜,對我說了很多他的事情,我想去哀悼一下。”
簡直像是在套近乎,還是用死人套近乎……不過聯想那個是自己,顧寒也不得不忍住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陳述思考了半天終於答應他,不過看他的眼神也沒有之前欣賞,像是明珠蒙塵般。
說是忙完定妝照后就沒事了,顧寒本以為下午一兩點就可以了,誰想到出來就是四點了,秋天的夜色總是降臨的很快,晚上去墓地總是讓人毛骨悚然,所以兩人各自給經紀人發短訊說了一下情況,就準備立刻驅車前往。柯守逸沒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搭車回家,溫升的經紀人正好開着suv打掩護,這樣陳述也可以在一堆記者尾隨溫升走後自己再走,不然被抓住這麼晚去那種地方,沒有毛病也給媒體黑的有毛病,大約會以為陳述有什麼特殊的嗜好,看到墓碑上的人又會說什麼上位抱大腿有金主,或者扒陳述家庭出身的問題。
陳述輕車熟路,簡單的做了偽裝就上路,黑色的商務車看起來很普通,這種工作人員的樸素車輛果然不會招人眼球,低調的很。顧寒忐忑的坐在副駕駛,陳述往這邊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
顧寒剛才正在感嘆自己大約是唯一一個去傍晚去墓地探望自己的人,錯過了陳述的話,“嗯?”
陳述側身替他系好安全帶,“以後不要忘記,很危險。”
他說話聲音很淡,顧寒想起那場無緣無故的車禍,總是覺得在映射自己,難免有些愧疚,因為他從來都是在後邊坐着,所以一時間沒有記起來這些事情。
顧寒骨子裏有些八卦,畢竟他回憶來回憶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見過眼前這人,剛才陳述說二十年的交情,更讓他感嘆自己果然是老年人了,奔四本來應該是一枝花的年齡,自己怎麼就的了健忘和痴呆症了?
“陳哥,你是怎麼認識賀先生的?”顧寒一口一個賀先生,把自己雷的半死,但八卦乃人類進步的階梯,他只能這麼踩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自幼認識。”陳述話不多,似是不想多談。
騙鬼去吧,我怎麼不知道?賀蘭若的吐槽精神奮起反抗,顧寒裝作難以置信,“忘年交?我記得賀先生已經年近四十了。”
“是三十五歲,他是舊曆年元旦出生,還有三個月就要三十六歲了。”陳述說道這裏的時候聲音很低,配合著窗外泛黃的天空,末日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