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圍繞着親事……
沒有了孫氏一家子,顧府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純凈多了。不過儘管顧成卉再怎麼萬分珍惜這一段簡單且寶貴的時間,深秋十月依然踩着不急不忙的步子來了——在料理完顧成燕與她本身一樣平平無奇的婚事以後,很快顧府就迎來了第二樁嫁女喜事。
因為馮立始終下落不明,新郎官兒是由馮立的弟弟充替的。與顧成卉所想像的不同,馮立的弟弟卻一點兒都不像哥哥,生得白白凈凈,斯斯文文,待人也十分客氣有禮。只不過這門親事畢竟是太特殊了,因此雖然兩家都竭力表現得若無其事,可婚事始終有一種掩人耳目似的異樣感——連喜婆的嗓門,都放得比別人家的低。
顧七的轎子,就在這麼一種十分古怪的低調氣氛中離開了顧府。
一連兩樁婚事,顧府院子裏還處處殘留着喜慶的痕迹。顧成卉站在壽安堂的後院裏,趁四下無人,像貓似的偷偷伸了個懶腰。
不想卻正好被端葯出來的林媽媽一眼見了,一臉不贊成:“姑娘人前的儀態是很好的,只是人後也得處處注意……”
顧成卉忙十分受教似的連連點頭,忙接過了她手上的葯。“知道啦……林媽媽,祖母這幾天身子好些了沒有?晚上睡覺可鬆快點了?”自從將許媽媽打發出了府以後,老夫人的身體更是每日俱下,請了大夫來看過以後,已是連服了好些時日的葯了。
林媽媽嘆了一口氣道:“這回大夫開的新方子倒是比往常的好用……只不過這兩天人多事雜。恐怕是累着了,昨晚上又沒睡好。”
顧成卉聽說祖母又沒睡好,輕輕咬住了下唇,有點兒擔心地沒了言語。二人方才說話的工夫,已經走到了老夫人屋子的迴廊下頭,顧成卉正待要囑咐人通報一聲兒,忽然聽見顧老爺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沒有經過父母,又已有了一樁親……我回絕了……對五丫頭有意。真是讓人想不到!”
顧成卉的心臟一下子跳到了喉嚨口。正當她不由自主地慢下了步子,想多聽一聽的時候,身邊的林媽媽卻已揚聲叫了一句:“老太太!”
屋裏的對話頓時熄了。顧成卉掩住了心裏複雜的情緒,隨着林媽媽一塊兒進了屋子,顧老爺一見了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五丫頭的孝心倒真是好的。”
放下了葯,顧成卉若無其事地笑着道:“小五不敢當,只盼着祖母早日康健起來才好。”她打量了一下顧老爺的神色,又對老夫人道:“祖母。我去給您備一些晚上用的清淡菜色來罷?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去叫我就是。”
“知道了!”老夫人微笑着點點頭,“快去罷!我等着吃你的手藝。”
顧成卉一笑。向長輩們行過了禮。轉身離開屋子。
才一出門,她立刻步伐輕巧地向旁邊一避,閃身躲在了門外,同時目光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兒。
還算幸運,迴廊附近沒有什麼人——就在她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時候,屋中方才被打斷的談話又如她預期地響了起來。
這一回。是祖母的聲音。“其實若是單論起人品來說,許家的那個少爺與五丫頭倒是佳配。可是私底下和你提起了這個意思的不是他父母,而是他自己,這可就有點兒……”
老夫人的聲音才剛一弱下去,顧老爺便馬上開了口。顯見心中是不吐不快:“別的都不說,光是已與他家有了親這一點就不行。傳出去倒顯得咱們死巴着他們家不放了似的!”
老夫人似乎又開口說了些什麼,可顧成卉卻無暇去聽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着說話聲,已經從迴廊的另一頭傳了過來。她當機立斷,迎着聲音快步走上前去,果然在轉角處見到了兩個小丫頭。
兩個小丫頭見了顧成卉,忙停下來行禮。顧成卉微微一點頭,保持着往日的微笑,神態自若地走出了壽安堂的院門——然而心裏,卻彷彿翻江倒海似的。
看這樣子,許世嵐是私下裏向父親提了提他的意思,不想卻被父親給婉拒了……
顧成卉有點兒茫然地朝關月山居走去。她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己的心思了——許家人口簡單,許世嵐又對自己一片熱情,若是想些法子與他裏應外合,嫁去許家還真不算是難事。
可是……為什麼就是不想這麼做呢?顧成卉不由得焦躁起來。明明自己對他感覺不壞……
一路糾結着回到了關月山居,屋裏當值的忍冬一見她回來了,立刻迎了上來。顧成卉壓下了紛亂的心思,對她笑道:“今兒晚上我要下廚給祖母做菜,你去拿些銀子來給大廚房。”忍冬忙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顧成卉卻又揚聲叫住了她,帶着幾分好笑道:“多拿些兒,我順便再弄些點心糕餅……陳公子幫了咱們一個大忙,也得滿足他一回心愿不是。”
反正自從少了兩個小姐以後,顧府的女紅課、女德課也都取消了,下午有的是時間。
忍冬微微一笑,去開了錢箱。不一會兒,她用手帕包着兩小錠銀子出來了:“姑娘,咱們的現銀可不多啦——喏,除了這些,就只剩一點兒散碎的大錢了。”
“這個月的月銀已用完了?”顧成卉微微有點兒吃驚。“看來我平常打賞的有些多了!”
“可不是?打賞的也多,平時要的零嘴兒也多……”忍冬放下了卓絕演技以後,又變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娘模樣:“我看您是有了一點兒身家就想胡亂花。”
顧成卉忙嘿嘿笑了兩聲,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笑道:“別嘮叨我啦,咱們不是還有好多錢么!我這就叫細辛出去兌一點兒現銀回來。”
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正在窗戶根兒下做綉活兒的細辛,馬上從窗沿外探出了半張臉。“姑娘有吩咐?”
顧成卉翻出了她的小木箱子,取出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來,目光在“大通票號”四字上頓了頓,笑着遞給了細辛:“你去這一家兒的東陽門分號把錢兌了。”
其實她並沒有什麼話想要傳遞給沈晏安的。可是不知怎麼,她還是想讓細辛去東陽門;明知道沈晏安不在那兒,可是好像就連看一看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好的……
細辛接過了銀票,將它仔細地捲成一個小筒兒,塞進了一隻銀釵中心的空管兒里,往頭上一插,便出了門。
這是關月山居里獨有的一隻“道具”釵,是顧成卉特地找潘三娘子做的——自從不再用黃婆子這條路以後,與外頭傳送信件還一直都多虧了這支模樣笨重尋常的釵子。
東陽門位處東城,離六城衚衕倒是不遠。半個時辰后,細辛就已站在了大通銀號的門口。
大通銀號遠比她想像的還要來得氣派得多:這是一幢兩層的小樓,正中間四扇門並排敞開着,裏面是極為寬敞明亮的廳堂,不過客人倒是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探頭一望,裏面一個小廝正忙着抹桌椅呢。
見到細辛走進來,那小廝忙撇下了抹布,笑着招呼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細辛目光轉了轉,見一個掌柜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便從頭上將銀釵取了下來,擰開了,取出銀票來笑道:“勞駕,通兌二十兩銀子。”
掌柜的目光在她手上的釵子上轉了轉,又眯眼看了看手裏的銀票,忽然笑道:“姑娘看來是哪家大戶人家內宅的人……恕我莽撞,姑娘該不會是顧家顧五小姐的身邊人罷?”
細辛一愣,“掌柜的怎麼知道?”
“沈二爺臨走的時候,特地同我交代了——”掌柜笑眯眯地收起了銀票,也沒說交代了什麼,只轉頭吩咐小廝去取茶來,又對細辛道:“五小姐可好?”
“啊,好、好……”一個陌生人問起了自家姑娘好,細辛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聽見了沈晏安的名頭,她也就放心地笑道:“怪不得我家姑娘特地要我來東陽門分號,原來沈公子早特別關照過了。”
掌柜的笑得十分和氣,請細辛坐了,待小廝奉了茶點,又仔細地問了好幾句顧成卉的事。聊了一會兒,細辛轉了轉眼珠,若無其事地笑道:“掌柜的當真有心,我們家姑娘一切都好……要說嘛,除了聽說最近有人來提親,別的倒也沒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才一出口,掌柜的一撇八字小鬍子登時往上一飛,好像含在嘴裏的一口茶險險噴了出來似的,鎮定模樣全沒了——他費了好大勁才沒有咳出來,忙笑道:“姑娘這消息可准?是誰?”
細辛對他這樣的反應十分滿意,笑了:“我也不確定準不準,反正好像是一個叫姚之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樣人,就敢肖想我家姑娘……”
陳放然雖然知情,可他這個小弟的身份純屬自封,沈晏安臨走時可沒有給他留什麼聯絡方式,因此這位掌柜的倒還真是頭一回聽說姚之棟一事。他頓時不再繼續聊了,忙取出了銀子,笑着遞給了細辛道:“姑娘想必事忙,我就不多耽擱了。”細辛道了謝,起身出了門。
她才一走,掌柜的就嘆了口氣。接着他揚聲吩咐小廝道:“去拿紙筆來,我要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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