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剪也不斷

除了方氏周年慶時領用的一支紀念鋼筆,楊采什麼也沒拿,走出了方氏大門。

站在門口，楊采不禁回頭去看方氏金燦燦的logo,那麼醒目的標誌，是楊采從第一天開始就決心要延續下去的品牌，終究是一廂情願嗎？

拜託羅班的事剛有點眉目,楊采卻失去了幾乎所有需要的資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方卓妤幫了陳智一把。所以才有一句老話,家和萬事興,沒了方卓妤這條生命線,楊採的生活和事業都難以全力以赴。

“嗡嗡嗡……”

拿出手機，楊采更覺得為難了,“媽……”

“小采啊，有空回來吃飯嗎？今天買了鰻魚，很新鮮，給你和卓妤做紅燒的，你倆都愛吃！”

楊采彎起嘴角，溫暖又苦澀的滋味，讓楊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媽，公司不忙，我差不多就可以走了。卓妤有事，我一個人回來陪陪你和爸。”

“也好，回頭留一點給卓妤嘗嘗，她一星期前還念叨着想吃呢，所以我今天在菜場看見就特意買了……”

楊采一直是笑着的模樣，心裏卻梗得慌，勉強地應着楊媽媽的話，電話一掛斷，楊采仰起頭看着天空，就是一聲長嘆。

“楊總，您去哪，我送您。”

楊采看着面前的老師傅，搖頭笑了，“張司機，我已經被解僱了，你再開着公司的車送我，你也要受罰了。”

“法外不外乎人情，就是自己掏油錢，我也想送送您。如果不是您，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哪能找到一份這麼好的工作？”

“那就更要好好做，真的不用客氣了。”楊采婉拒了張司機的好意，攔下出租車，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更早地提前下班，道路是難得的暢通無阻。

餐桌上，方卓妤毫無食慾，但當方爸爸方媽媽若有若無的目光看過來，方卓妤便掩飾性地喂兩口飯，夾的始終是同一道菜，沒有一句話。父母和楊采，兩邊都演戲，方卓妤實在是力不從心。

“楊采今天離開了公司。”

聽見方爸爸的話，筷子碰到碗沿，在話音剛落的安靜里尤其明顯的聲音，在那一秒，方卓妤根本來不及整理表情。

“是被陳智趕走的”，方爸爸繼續說著，“高層下發的解聘郵件在整個公司擴散，連車都被扣下了，楊采走得很轟動。”

方卓妤垂眉，眨了眨眼睛，不發一言，手裏的筷子挑不起一顆米粒，幾乎放空。

方媽媽見方卓妤這個樣子，難免心疼，“別說了，快吃飯吧。卓妤，多吃菜，來，這都是你愛吃的。”

“卓妤，你說喜歡的人，是陳智嗎？”方爸爸乾脆放下了筷子，看着方卓妤問道。

“爸，我現在不想說這個”，方卓妤也放下了碗，“我吃飽了。”

方爸爸還要說什麼，被方媽媽攔住了。方卓妤起身回房間，沒走兩步，家裏做飯的阿姨笑着過來告訴方爸爸，“董事長，楊總來了。”

“讓她進來。”

方爸爸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和驚喜，方卓妤卻從驚訝中回神，轉身制止道，“爸！”

方媽媽示意做飯阿姨先去忙，方爸爸和方卓妤僵持了片刻，方爸爸還是執意去見見楊采，“卓妤，你放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心裏有數。是我們對不起楊采，我難道還有臉讓楊采一如既往地對待你嗎？”

“老方，你說什麼呢？！”方媽媽對方爸爸的語氣感到生氣，方卓妤無動於衷，只是也沒有離開，而是在原地站了很久。

方爸爸走出餐廳，方媽媽走到方卓妤身邊，看着方卓妤，沉思了一會才開口，“卓妤，你要不要去看看楊采？聊一聊，或許……”

“媽媽，我和她已經沒什麼好聊的了，像爸說的，我只是對她覺得抱歉而已，我回房間了。”

留方媽媽一個人在餐廳，也沒了吃飯的心情。看着女兒這兩天以來的樣子，方媽媽不禁猜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讓卓妤這樣口是心非，逼着自己和楊采分開？”

相鄰着在沙發上坐下，真見到了人，方爸爸又無從說起，楊采倒是和以前一樣，謙恭溫暖，透着親近。

楊采將帶來的餐盒放在茶几上，笑道，“爸，這是我媽做的紅燒鰻魚，因為是南方人，她燒魚的手藝是一絕，卓妤就最愛吃這道菜，早就饞了，所以我打包了一份送來。”

“很香，我都聞到了”，方爸爸笑了笑之後，臉色又難以掩飾地沉重起來，“楊采，卓妤她……”

“爸爸，您知道為什麼我媽能保持十年如一日的廚藝嗎？”

方爸爸不明白楊採的意思，沒有接話。楊采笑笑，看着方爸爸，“因為我媽把食材，配料，烹飪方法等等記在了心裏，我也是一樣，這樣的比喻或許不恰當，但是我已經熟悉了卓妤的性格，習慣，喜怒哀樂，鍾愛的，討厭的……太多太多，所以我也會十年如一日地對她。我相信到最後，這一定是一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的好菜。”

方爸爸的眼睛驀地有些濕潤，以前都不曾感動至此，或許真的是年紀大了，感觸多了。

“楊采，我不知道你和卓妤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卓妤她有很任性的一面，都是我們慣出來的，難得你能耐心地了解和包容她，作為父親，我很感謝你。”

楊采笑着，“爸，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方爸爸欣慰地點了點頭，楊采想起什麼，問道，“爸，前天卓妤回來過嗎？”

“前天……”方爸爸回想着，正是自己和郝醫生商量事情的那天，“沒有，我沒有看到她回家，所以她媽媽還念叨，說好在家吃晚飯，結果你倆都沒來，是有什麼事嗎？”

楊采搖了頭，“沒事，爸，我上去看看她……”

方爸爸沒有攔着，更多的是擔心卓妤不見楊采。

站在方卓妤房門前，楊采沒有敲門，也沒有轉動門柄，相隔着，但相距不遠。

方卓妤在房間裏，房門鎖上了，所以方卓妤才能放心地隨着心意一步步走到門邊。兩天以來，這是兩人之間最近的距離。

“卓妤，我想你了”，楊採的聲音輕輕淺淺，也不知道方卓妤能否聽見，“你想回家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方卓妤的眼睛蒙上水汽，太想打開門看看楊采，太想抱抱楊采，太想跟着楊采一起回家，但是……方卓妤退後了一步，極其害怕被楊采聽見哭咽聲，咬緊了嘴唇，盡數悶在心裏，不敢再上前。

楊采走了，聽着消失在門口的腳步聲，方卓妤慢慢地蹲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都埋在了臂彎里，“是我配不上你了，你知道嗎？寶貝，是我毀了我們的希望，也是我們方家利用了你的感情……”

楊采一個人走在柏油大道上，時不時回頭看看還在視線範圍內的方家別墅。這麼多年過去，除了老舊了一些，這地方早已從一時的“戰場”變成了永久的家，牽絆楊採的，不是當初簽下的條條款款，是一家人的感情線，緊密相連，柔和相融，試問楊采，或是方卓妤怎麼捨得割捨，又如何割捨得了？

“卓妤，只要我們永遠相愛地在一起，條條款款的限制最終只是幾張廢紙，影響不了我們。”

“楊采，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後悔的！”

楊採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着。茂密的樹枝遮去了屋檐的最後一角，清風一起，吹來了往事中的隻言片語。那是方卓妤的承諾，楊采絕不後悔，在仍然相愛的前提下，楊采也絕不允許方卓妤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十二九最近有點矯情做作又偽文藝，不喜歡的童鞋們就當我抽風好了。

但我有必要以正常的狀態解釋一句，我寫文的大綱是開坑前就定好的，不管v不v，都不會改變主線，有問題也是我一開始定的方向不對，還望大家理解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