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秘密浮現

一整個晚上,方卓妤半醉半醒,被楊采抱在懷裏。啜泣聲漸漸小了的時候，也快天亮了。意識轉醒，頭疼的感覺隨之而來,方卓妤皺着眉頭,抓住楊採的衣服,在楊采頸窩裏哼哼。

楊采一邊覺得癢，一邊笑了,“誰讓你喝那麼多酒,這下知道難受了？”

方卓妤睜開眼睛,一抬頭就撞上了楊採的下巴，頭更暈了，但有關昨晚的記憶清晰起來。自己問的那些問題，吵吵嚷嚷的樣子，分明是胡攪蠻纏，方卓妤覺得糗大了。

半天沒聽見聲音，楊采笑着貼上方卓妤額頭，“還要睡嗎？昨天光喝酒都沒吃東西，餓不餓？”

“不餓……你怎麼還不去上班？”

“你看看你把我抓得多緊，我怎麼走？而且……”

方卓妤看了被自己攥得皺巴巴的楊採的衣服，鬆開手，從楊采懷裏出來，飛快地瞥了楊采一眼，然後目光就定格在楊采臉上，一個鮮明的牙印，“這是……”

楊采笑笑，“愛之深，咬之切么，你的傑作，忘記了嗎？”

方卓妤撫上那個印記，想起來了，哭着的時候親上楊采，心裏酸澀得厲害，楊采越是溫柔地哄，方卓妤就越覺得氣悶，最終是咬了上去。力氣不小，已經微微紅腫起來。

“疼不疼？我……”

楊采擁着方卓妤，“沒關係，昨天我也失控了，扯平。”

“恩？”

方卓妤不解，楊采含着笑去親方卓妤的脖頸，一邊親一邊數，“這是一個，兩個，三個……”

方卓妤明白過來，捧起楊採的臉，“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壞傢伙！”

“可是你並不討厭啊”，楊采抵住方卓妤的額頭，“大小姐昨天醋意大發，是為什麼？”

方卓妤一眨眼，知道方卓妤心思的楊采先聲制止，“不準逃避，溝通才能解決問題。”

“可是我真的還有點頭暈……”

“那你真的沒有想知道的事要問我？”

方卓妤不回答，楊采笑了，“你這是要我自行招供啊，那就從顏蘭確實是我的初戀說起。卓妤，你為什麼執着地認為她對我還有那麼大的影響？”

知道躲不過，而且方卓妤也不是不想知道，在這樣床幃密談的氣氛里，方卓妤說出了四年前在婚禮現場看到的一幕，包括對楊采新婚那晚棄自己於不顧的不滿。

楊采完全不知道，震驚不已，“卓妤，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她沒再出現，我想也就影響不到我們的生活。”

“就算她出現，還是影響不了”，楊采無奈道，“難怪你對我的過去有那麼大的成見，精神出軌，我幾乎被冠上腳踩兩船的罪名。”

方卓妤有點理虧，不過既然說了，乾脆說開，“那你到底對她是怎麼樣？新婚之夜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不醒人事，要怪也怪你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她當時剛知道我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一時情緒失控，我藉此機會都和她說清楚了，祝她幸福。至於喝醉，是因為太高興了，碰上敬酒祝賀的，來者不拒，當年酒量不如現在，自然撐不住。”

方卓妤撇撇嘴不言語，楊采笑着捏了方卓妤鼻子，“你看，多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居然記了四年！”

“哼！你還好意思說！”大小姐怒從中來，一腳將楊采踢到床下，心裏卻是豁然開朗了。

楊采直到下午會議時間才回公司，秘書小周進辦公室遞送會議材料，本來是一臉嚴肅認真，抬頭看到楊採的臉，嚇了一跳。

“楊總，您怎麼了？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有了之前五七工程打鬥的例子，楊采整個上午不見人，一來就是臉上挂彩的樣子，秘書自然而然地以為楊采又和人大打出手了。

楊采撫上右臉頰被方卓妤堅持貼上的創可貼，笑道，“沒事，是我自己弄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嗎？會議準時開始。”

秘書滿腹疑問，跟在楊采身後不禁念叨，“楊總是遇着什麼好事了嗎？受傷了還這麼開心。”

方家別墅大門打開，方卓妤的車緩緩駛入，聽見聲音的方媽媽走下台階，笑迎女兒，“卓妤，楊采呢，怎麼沒一起來？”

“公司有事，晚點會回來吃晚飯，我沒事就先來了”，方卓妤挽着方媽媽，笑道，“媽不是怪我來太早了吧？”

“看你說的，就怕你們不來，哪會嫌你們回來得多？”方媽媽寵溺地看着方卓妤，“不過你爸不知道你會這麼早回來，郝醫生來了，他們還在書房。你先坐着，冰箱裏有西瓜，我去給你拿。”

“哎，媽”，方卓妤放下包，叫住了方媽媽，“我去吧，您別我一回來就忙來忙去的，又不是外人。”

方卓妤徑直去了廚房，西瓜，火龍果加獼猴桃，弄出一個漂亮的果盤，方卓妤自己滿意地嘗了兩塊，不亦樂乎。

方媽媽在廚房門口看見，笑了，“小饞貓，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

“有嗎？”方卓妤嘴角的笑意欲蓋彌彰，“大概是楊采最近讓我比較省心……”

“你能讓楊采省心一點就不錯了。”

方媽媽無奈地說著，方卓妤也不反駁，笑着端起果盤，“我去書房給爸和郝醫生送水果。”

書房的門沒有關緊，方卓妤騰出一隻手正要敲門，郝醫生的聲音傳出，方卓妤站在門口，停下了動作。

“董事長，楊采能主動提出代替卓妤生孩子，您可以不用擔心了。”

“唉”，方爸爸長嘆口氣，“這也是我們方家欠了楊采，我在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沒想到楊采能為公司，能為我女兒做到這個份上。不告訴她，是怕她因為卓妤不能生育而產生想法，兩人之間產生芥蒂。現在看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楊采能好好待卓妤，我把卓妤和所有家產都交給楊采也值得……”

就像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方卓妤端着果盤的手微微用力，攥得指節漸漸泛白，退離書房門口，方卓妤靠在了牆上，心因為過於驚訝而急速地跳動着，呼吸都紊亂了，頭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了？”方媽媽看着重新端着果盤下了樓的方卓妤，問道，“你爸在和郝醫生談什麼重要的事，不方便進去？”

“恩”，方卓妤勉強應着方媽媽，“等他們談完再吃吧，媽媽，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不是說好在家吃晚飯嗎？楊采一會也要過來……”

聽到楊採的名字，方卓妤快要綳不住了，深呼吸，邊說邊往外走，“臨時有事，媽，我再給你電話。”

方卓妤踩足油門離開了家，在情緒瀕臨爆發時急剎車，停在了路邊，哽咽的同時，眼淚簌然而落。

一直以為，懷不上孩子只不過是因為人工懷孕成功的幾率太小太小，但方卓妤沒想到會是自己身體方面的缺陷，造成了自己和楊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難過，愧疚的心情瞬間佔據了方卓妤的全部思想，壓在方卓妤心頭。

每次希望落空，方卓妤會心情不好，偶爾還會使性子發脾氣，但是楊采，始終都會安慰方卓妤，更細心地照顧方卓妤的情緒，其實楊采想要寶寶的心情絲毫不亞於方卓妤，其實楊采遭受的打擊不會比方卓妤小。可是一切努力，四年來的盼望，因為方卓妤，在一開始就註定了不可能的結果，因為方卓妤不能生育，根本沒辦法為楊采生一個孩子。

知情的方爸爸和郝醫生，用善意的謊言保護着方卓妤，但在方卓妤看來，這無非是利用了楊采。楊採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打算代替工作特殊又繁忙的方卓妤來生孩子，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嗎？楊採的體貼和諒解，不是方卓妤能夠理所應當，一味接受的資本，只要方卓妤愛着楊采，方卓妤就會心疼楊採的不知情，就會愧對楊採的溫柔與包容。

這對楊采來說，是不公平的。在方卓妤和楊採的這段感情里，方卓妤知道，很多方面，很多事情，楊采都承受了不公平，試問，如果不是因為方卓妤不能生育，方爸爸還有可能接納楊采嗎？楊采能實現讓方卓妤當上媽媽的心愿，能完整方卓妤作為一個女人的生命，這是方爸爸作為父親的出發點，是方卓妤能理解的自私，但是楊採為什麼要為這一份自私犧牲自己的愛好，自由？就為了她方卓妤，能夠嗎？值得嗎？

方卓妤趴在方向盤上，哭得聲嘶力竭，忽然覺得一切都錯了。楊采寵愛的眼神，陽光深情的笑容，真摯唯一的情話，當這些出現在方卓妤的腦海中，方卓妤的心很痛很痛。

楊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方爸爸的不合理要求，真誠地對待方爸爸方媽媽，每一天都在踐行着讓方卓妤幸福的諾言，常常都為公司的事忙到深夜，甚至連生病的時間都沒有，想到這一幕一幕，方卓妤只剩心碎。楊採為方卓妤所付出的，方卓妤還能用這淺薄的愛填補起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方卓妤的心情，不知道多少人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