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座城（下）
“傾傾啊，你在房間幹嘛呢？”這周過得特別快，尤其是在潘絲媛回復了確定消息后，沈傾每天都在一種興奮的狀態中度過。自從認識了潘絲媛以後，沈傾就陷入了某種奇怪的感覺之中，就好像是你一直在意的人突然出現在真實生活里，而又跟你認識的人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
一時間，連帶着自己也跟對方親近了許多，可心裏仍然充滿了好奇和新鮮。
“馬上出來，很快。”沈傾起床洗漱完就回到了房間，平時她不過是在臉上擦一些護膚品，最磨蹭也不過二十分鐘。可是今天，她足足耗了四十分鐘，沈媽媽不得不敲了敲房門。
當沈傾依然穿着睡衣打開房門，臉上就像便秘的人第n次從廁所無功而返時的表情，沈媽嚇了一跳，還以為沈傾剛才又睡了一覺，現在處於夢遊階段。
“傾傾，你這是怎麼了？”沈媽不放心地朝沈傾走了兩步，還沒靠近身邊，就被沈傾臉上的怨念給震住了。這孩子都多久沒有過這樣掙扎的表情了，該不會是病了吧？
“沒事，我待會再吃早餐，媽，我先回房間忙會兒，你別理我。”沈傾的嘴巴左右扭動了下，心裏小小糾結了番，轉身回房，把門給反鎖上了。
“傾傾，可別悶出病了啊，動作快一點。”沈媽也是順着沈傾的話答了，可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明明對着沈傾的房門在說話，可怎麼感覺這間房成了廁所的感覺？
沈傾今天醒得特別早，似乎從昨晚跟潘絲媛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后，她的大腦皮層就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晚上好幾次都感覺手機有消息進來，摸索着打開卻只看到屏保如初，又恍惚地繼續睡去。中途出現不少場景，她也分不清是不是在夢中，醒來后卻又記不起那些細節了。
可是很快沈傾就發現了自己醒得再早也無法愉快起來，因為衣櫥里沒有一件合眼的，到現在，床上已經鋪了好幾件試過的了。可還是不停地在衣櫥里翻找，就差沒整個人鑽進去了。
終於在沈媽第三次把門敲響，並且揚言要去拿鑰匙開門后，沈傾才慢吞吞地從裏面走了出來。這下子，沈媽絕對不會覺得女兒要生病了，而是已經病了。不然怎麼可能在沈傾的臉上看到了粉底？又怎麼看見她的眉型比之前整齊了多？還有這一身打扮，雖然不至於驚悚，可是也跟平時不大一樣。
“傾傾，今天要出去？”沈媽不敢直接問她跟誰見面，可是這番隆重，估計也是個重要約會吧。
“恩，我待會要出門，午飯不在家吃。”沈傾有些不願意讓老媽盯着自己的臉看，邊說話邊故意把頭左右晃動。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可能晚飯也不回來吃了。”
自從趙博偉的空中飛人之旅暫時告一段落，何冰冰周末總是不見人影，也很少再給沈傾打電話，估計是關機躲着趙博偉的邀約。這下沈傾也樂得輕鬆，不然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借口去掩飾她即將和潘絲媛去兜外白渡橋。
“我到了。”當沈傾先期抵達約定的地點時，環顧一周，並沒有看到出挑的美女，自然也無需仔細辨認，就知道潘絲媛還沒到。
“我馬上就到。”潘絲媛的短訊風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似乎從她答應沈傾的邀約時，那些習慣性的客氣禮貌用語就漸漸退出了短訊內容。
當沈傾看到迎面而來的潘絲媛時，內心有一絲小懊惱。要是她知道潘絲媛會穿成這樣，自己才不會在家裏折騰這麼久，還搞了個讓自己極度不適應的造型出來。
潘絲媛並不像沈傾猜測的那樣，穿着高跟鞋，還有*的短裙或是高級的時裝，反而是一身小清新風格的裝扮。純棉質的寬鬆九分褲將細嫩的腳踝露出一小節，卻恰到好處地留下了太多遐想空間，款式簡單粉藍色的上衣帶出一點清純又夾雜着點慵懶的意味。頭髮被她看似隨意地挽起，垂落下來的髮絲讓她的瓜子臉更加具有誘惑力。
反觀自己，今天放棄了穿牛仔褲，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卡其色的棉質長褲，腳上穿了一雙豆豆鞋，裏面的白色短袖t恤，本來也挺清爽利落的，可她偏偏加了件麻質的小西裝外套。這麼一對比，沈傾忽然有種拉着潘絲媛進服裝店的衝動，她好想馬上換掉身上的那套衣服啊！
有一點她倒是猜着了，那就是潘絲媛果然沒有穿很高的鞋，前兩次見面，她刻意對比了潘絲媛的身高，要是她的高跟鞋不超過5cm時，自己就算穿着球鞋，也還是可以勉強維持平視感的。所以現在還算好，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依舊維持在美好的層面上，不然沈傾一定會後悔自己出門前最終放棄了那唯一一雙有跟的鞋。
沈傾竟然也會也穿有跟的鞋？這話當初何冰冰聽到時，嘴巴大得死活不肯相信，還跟沈傾打賭，結果啞巴吃黃連，包了沈傾一個星期的午飯。要說沈傾以前在學校時候的風格嘛，就是運動或者中性風，到了公司，總歸要低調些，畢竟還有下屬需要管理，偶爾還是要去見個客戶啥的，這打扮得太多明顯也是不好。
之後她就傾向於走邊緣風格，就是ol中的強硬風格，或是硬朗型。也還算好，現在職場裏要求女性一定要穿裙裝的場合越來越少了，也沒有人強求她非要弄得跟個美女似的，雖然她也不難看。
至於那雙有跟的鞋嘛，的確是沈傾唯一的一雙帶跟的鞋，可惜它只有3cm，還是雙沙漠靴。當何冰冰滿心期待地看到沈傾穿來公司時，心都要碎了，虧了她還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能早點到公司看見謎底，結果她只是被坑了。
從此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沈傾會往和自己同一風格打扮了。
“不好意思，我坐地鐵過來的，沒想到還要走這麼多，所以遲到了。”潘絲媛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她和沈傾第一次相約，可自己竟然遲到了。就算是兩分鐘，也是遲到了。
“我也是剛到，說明你的時間算得剛剛好。正好給了我個機會，讓我可以等你，多謝你體貼，哈哈。”沈傾在潘絲媛面前，少有的自來熟，她的腦子轉的挺快，尤其是在瞎侃這方面。
不過，平時都是跟何冰冰胡扯時才會這樣，沒想到少了鄭婷在場，她竟然也會這麼輕鬆地面對潘絲媛。
“這裏好多人拍照。”聽了沈傾有意化解尷尬的玩笑話，潘絲媛卻臉紅了一下。假裝不經意地轉過臉，朝四周看了看，剛才一路走來，光顧着趕路和看錶了，倒是沒有發現此處的特殊風情。
“這是拍婚紗照的聖地之一。”沈傾微笑，看着不遠處的幾對新人。
“還有哪裏？”潘絲媛似乎對拍婚紗有些興趣，不然怎麼還較真問起來了呢。
“廈門的鼓浪嶼，還有杭州西湖。”沈傾朝潘絲媛做了個“你不知道吧”的表情，其實她就知道潘絲媛一定猜不出她的答案的。
沈傾做了個請的手勢，微微側身，潘絲媛點頭便朝前走去。兩人倒是都沒有太多拘謹，似乎比想像中要熟悉得快。這樣的感覺還不錯，難得周末可以出來放鬆放鬆，就不必戴着面具繼續偽裝了。
迎面吹來的風夾雜着濕暖的感覺，有春天的味道，又有點將要入夏的意味，潘絲媛半眯着眼，享受着。沈傾也很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她柔軟的短髮，在這樣的風裏，微微飄蕩，不會有失態的狼狽，卻能帶起一份瀟洒。
“這座橋可以說是代表着這座城市的歷史，你如果看過一些年代劇，裏面一定會出現這個場景。”沈傾走在靠近馬路的一側，翻修過的外白渡橋跟兒時的記憶不大一樣了，那時的自己，小小的個子，被外婆牽着從橋上走過，卻一直捏着鼻子，因為蘇州河好臭。
現在的河道治理很好，蘇州河兩旁已建起高檔樓盤，橋身也裝滿了燈光設備。到了夜裏，全彩led燈與外灘的萬國建築群相互映襯。可沈傾卻不再那麼喜歡了，因為和記憶里的不一樣的，她不喜歡變化太大的東西。
“恩，我看過一些老電影，都有這座橋。”潘絲媛也是做了些功課來的，關於這座橋的歷史和典故，她之前就聽說過，之後又在一些雜誌和電影裏看到過。只不過親眼看見，這回還是第一次。
“待會咱們走完這座橋，還可以到外灘去轉轉，不過我想，那裏你一定去了很多次。”沈傾的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她不是故意要裝老成，只不過這行人路上，實在有些擁擠。
天氣不錯的周末，本就有很多對新人排着隊來拍照，加上絡繹不絕的遊客，一會兒就會從她旁邊說一聲“借過”，她時不時地配合避讓，不可避免地會碰到走在裏邊的潘絲媛。
為了避免碰到太多次手，沈傾只好提前給雙手找了個地方安置，雖然她剛才有幻想過藉機碰一下潘絲媛的手，會是什麼感覺。
“你一直在這裏生活嗎？從出生到現在。”潘絲媛轉了過來，問了這個問題。
“恩，我一直在這裏，從出生到現在，連大學這個一生中最名正言順逃離父母的機會，都還是選擇了留在這裏。”沈傾想起鄭婷在北京度過的四年大學生涯，不知道和自己的會有什麼不同。
“一直守着一座城，挺難得的。”潘絲媛的聲音小了點，臉也轉了過去。
“因為它是東方巴黎嘛，自然魅力很大。”沈傾皺了皺眉，終於聽清了潘絲媛的話，脫口而出的回答，讓兩個人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