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老相好找上門
白鳳身輕如燕,動作敏捷地躲避反擊,心裏越發地集中精力,這場較量,要是出真本事了!
木槿雙眼死死地盯着白鳳,心裏也越發的緊了起來。
如今,她已經接連使出了獨步九天的第八重功力,雖然也給白鳳添了幾處傷,卻是淺顯入微的小傷,或許在白鳳看來根本是無關痛癢!
只是,如今獨步九天木槿根本就沒有練成,到現在她也直到了第九重而已!
暗自想着,木槿那股子倔強的盡頭又湧上來,雙手握劍,在胸前平穩地畫著一個符,眼底的狠意,越發冷冽。
白鳳手裏的玄冥絲被擺脫,抬眼看着木槿的動作,一雙如畫的眉毛皺了起來,獨步九天第九重,天羅地網!
在木槿軟劍揮出的一瞬間,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瞬間被她的劍光照耀,如火花乍現一般。
白鳳一凜,手裏的玄冥絲突然變得長了許多倍,在白鳳的抖動下,纏纏繞繞化作了無數的圈圈。
一陣兵器的嘶厲摩擦碰撞響徹在皇宮的這一角,久久不息。
銀光竄動之間,只聽得“砰”地一聲,如同一個驚雷炸開一般,發出巨大的動靜!
須臾,昏暗的角落終於恢復了平靜,靜謐的深夜裏,安靜異常。
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只是依稀聽得分至兩側沉重粗喘聲,還有什麼落在草地上的聲音。
片刻,巡邏的侍衛終是被這一場激烈的搏鬥引了過來。
白鳳皺了皺眉,伸手在嘴邊抹了一把,道:“今天就到這裏,改天我們再分出個勝負!”
說活之間,木槿對着白鳳的方向哼了一聲,似乎是同意了他未來的挑戰。
還沒來得及收起兵器,只覺得疾風閃過,身體本能的側身閃躲。
“你我之間總要留個信物,剛才看到你的紫玉步搖很漂亮,我先收下了!”聲音是飄過來的,待木槿反應過來,白鳳已經走遠了。
木槿皺皺眉,剛才她還懷疑白鳳是男人,雖然她是女聲,可是總感覺不對勁,看她取走步搖,應該只有女人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吧!
難道是多想了?
木槿搖搖頭,如今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事情了,她是暗衛,自然是不能輕易出現。
隨着巡邏侍衛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木槿一個閃身,消失在了黑夜。
丞相府暗室。
白鳳全身的黑衣已經被劍花刺得沒有一處好布,細小的傷口並不深,卻是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血肉模糊一片。
隨着輕微的腳步聲走近,白鳳微微扯動唇角,閉上了眼睛。
“怎麼回事?”長公主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探究!
白鳳微微睜開眼睛,看到長公主似是十分吃驚,趕緊一個翻身,跪在了地上。
“奴婢無能,沒有完成長公主的任務,求長公主責罰!”白鳳聲音清冷,話語中沒有摻帶一絲怯懦。
長公主一頓,微微抬手,跟隨而來的丫鬟趕緊上前把白鳳扶到了床上。
“發生了什麼事?水玉可是找到了?”長公主坐在白鳳對面,一雙精厲的眸子在白鳳身上細細打量。
“就差太后玉枕下的暗格沒有找……我遇到了一個伸手非常厲害的暗衛!奴婢不是她的對手,有負長公主所望!”白鳳聲音里沒有絲毫變化,低垂着雙目,散落下來的前鬢長發剛好擋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長公主眼底一冷,嘴裏不由自主地呢喃:“木槿!”
如央姑姑也是一愣,沒想到白鳳居然驚動了她,如今能活着回來,可算是僥倖了!
再看白鳳,面上蒼白,除了身上的傷時不時輕輕咧嘴,其他絲毫沒有異常。
長公主和如央姑姑互看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行了,這也不怪你,你能回來已經不錯了,這件事本宮再做安排,你且好好養傷便是!”長公主聲音冷寒,既然沒有拿到水玉,那便沒有再浪費時間的必要。
見長公主起身,如央姑姑上前攙了長公主的胳膊。
隨着暗室的石門“砰”地一聲關緊,白鳳的自嘲的哼了一聲,咧着嘴躺了回去。
“哈哈哈!你小子還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隱蝠尖細的聲音響徹在暗室,說話間,人已經從暗縫裏鑽了出來。
“滾!”白鳳對着隱蝠發聲的方向啐了一口。
這個暗室原本是沒有什麼特別,只是白鳳稍稍做了手腳,在整個暗室內部做了一層屏音防護,如此,就算是喊的,暗示外面也聽不到。
“要不是門主交代,我才懶得管你!”隱蝠撇撇嘴,手指一晃,將暗室唯一的火把點亮了。
“那你還不趕緊滾過來給老子擦藥!”看着隱蝠不緊不慢的樣子,白鳳終於咆哮了。
在血煞門徒眼裏,傷痛並不算什麼,就算砍頭不過也就碗大個疤。
可是……這一身針尖一樣的細傷,不只是疼,還癢!更要命的是不能撓啊!
看着白鳳躺過的地方已經是一片血漬,隱蝠也不再逗趣他,趕緊拿來墨瀲給他的葯,幫白鳳擦上!
“我說,你這是遇上了個什麼怪物,這一身的劍傷也太有藝術氣息了!”隱蝠一邊往白鳳身上撒着藥粉,一邊嘖嘖輕嘆。
白鳳扭過頭白了隱蝠一眼,道:“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明明是人,卻長個鳥樣!”
話音還沒落,一聲聲嘶力竭的哀嚎在暗室悠悠飄蕩,隨着隱蝠在白鳳屁股上懲罰地一拍,只聽白鳳“嗷”地一聲,差點從床上蹦下來!
靜謐的夜晚,清越小築里除了幾個執夜守門的侍衛和丫鬟,大家都睡下了。
整個小院,只有偶爾的幾聲蟲鳴,窸窸窣窣,卻並不吵人,反而憑添了幽幽曲調。
月光倒影之下,一個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推開了墨瀲卧房的門。
隨着一陣清風吹進來,墨瀲耳朵猛地一動,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又迅速恢復平靜,並沒有睜開。
那嬌小的身影輕點着腳尖,走路幾乎沒有一絲聲音,月光隨着她走向墨瀲床邊的腳步,將她的身影拉長。
自墨瀲搬進清越小築,溫穆颺幾乎是日日寢在這邊,加上墨瀲向來清冷,夜裏也沒有讓人在卧房守夜的習慣。
所以,那抹嬌小的身影根本就沒有估計其他,直接向著墨瀲的床邊走來。
“沁側妃……”那人輕輕地喚了一聲,仔細地盯着墨瀲的臉。
墨瀲整個身體處在放鬆的狀態,整個人跟熟睡沒有什麼兩樣,心裏卻是一突,眉兒,她院子裏的二等丫鬟!
見墨瀲沒有任何反應,眉兒心裏定了定,悄聲的往屋子裏轉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墨瀲躺在床上,手裏一直捏着的銀針藏在被子底下,一動不動,耳朵卻支着,聽着眉兒的響動。
眉兒似乎是沒有找到,又悄聲走到了墨瀲的床邊。
輕聲喚了墨瀲兩聲,見她依舊是毫無變化,眉兒又在墨瀲床上摸索了一陣。
似乎是有些失望,眉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盯着墨瀲片刻,轉身,依舊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聽得輕微的關門聲,墨瀲猛地坐了起來,一雙無波的水眸里,逐漸淡出冰凍如冰潭冷窖的陰寒。
早晨醒來,溫穆颺還沒有回來,墨瀲緩緩睜開眼睛,昨夜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她一貫的休息習慣。
“素兒!”墨瀲對着門外喊了一聲。
“吱呀”地一聲開門聲,素兒端着洗漱的物什進了卧房。
墨瀲瞧着素兒把臉盆放好,沖她招了招手。
素兒一愣,越見清麗的小臉上帶着些許迷茫,也沒多想,走到了墨瀲跟前。
墨瀲低頭在素兒耳邊輕聲低語,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素兒卻是一怔,看進墨瀲平靜無波的眼底,斂了一臉的驚訝,點了點頭。
“鈴鐺!”伺候墨瀲洗漱完,素兒端着物什從墨瀲房裏走了出來,看鈴鐺在院子裏,沖她喊了一聲。
“沁側妃可是要用早膳?”鈴鐺放下手裏的活,笑吟吟的過來接素兒手裏的東西。
“沁側妃說想吃鼎泛進貢的荔枝,你帶幾個人去取一籃過來吧。”素兒笑笑,清秀的小臉上帶着幾分幹練。
鈴鐺淺笑應着,剛走幾步又轉回來,眉頭皺皺,道:“空腹吃荔枝對胃不好,還是讓沁側妃多少進一些吃食再吃荔枝為好。”
素兒勾勾唇角,平日裏她和鈴鐺關係是最好的。
兩人年齡相仿不說,又同時在墨瀲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也算是知心的。
“好,我去拿盤點心先給側妃送過去,你快去吧!”素兒笑着,一邊說,一邊往外推鈴鐺。
“鈴鐺姐姐,我跟你去拿荔枝吧!”眉兒在一旁聽着素兒和鈴鐺的話,把手裏的活兒還給了一旁的丫鬟,走了過來。
“這……”鈴鐺看了眉兒一眼,清越小築的上下從來都是十分祥和溫暖的,只是眉兒這樣突然的,讓鈴鐺有些不安。
“行了行了,去吧,再帶兩個人,那東西沉!”素兒說著,又喚過兩個人。
鈴鐺感覺總有些不對,可是細想也沒有什麼不對,轉身帶着眾人出了清越小築。
素兒看着眉兒的背影,嘴角勾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荔枝是剛送進來的,一直在冰窖里藏着,雖說味道不如剛摘下來的,卻也十分新鮮。
墨瀲坐在桌邊看書,屋子裏四角都放着冰,清爽徐徐,絲毫感覺不到院子外的燥熱煩悶。
正中的桌上,鈴鐺,素兒和眉兒都留下來剝荔枝,一旁,還有一個丫鬟搖着蒲扇。
“沁側妃!”鈴鐺端過一小碟剝好的荔枝,每一顆晶瑩的果肉上,都插着一枚小小的牙籤。
墨瀲聞聲,眼睛緩緩從書本上移開,張口吃下鈴鐺送過來的荔枝。
荔枝汁液很足,墨瀲一邊看着書沒有注意,一滴的果汁潤濕了唇角。
墨瀲一愣,趕緊抬手拿着手裏的絲絹擦唇角,卻沒想到,抬手之間,正好打翻了鈴鐺端在手裏的那碟荔枝。
“啊!奴婢改死!”鈴鐺驚呼一聲,想要躲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圓滾滾的荔枝從盤子裏散落,因着本身的彈性骨碌碌的滾遠,散落了一地,有幾顆落還落在了墨瀲的身上。
頓時,荔枝的汁液浸濕墨瀲的衣服,淺紫色的輕紗變成了深紫色。
素兒和眉兒正在剝着荔枝,聽到鈴鐺的一聲呼喊,頓時停了手裏的活兒,幫忙收拾。
“鈴鐺快去拿一身新衣服過來!”素兒皺了皺眉頭,又轉身對眉兒說:“眉兒快把地上收拾一下,免得有人踩着滑倒了!”
說話間,素兒走到墨瀲跟前,幫她把最外層的一層輕紗脫了下來。
雖然墨瀲身上沾上的汁液不多,可是果汁都是黏黏的,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眉兒聽着素兒的話,趕緊拿着碟子一顆一顆撿起地上的荔枝。
抬眼之間,看到墨瀲剛才準備擦嘴用的絲絹掉在桌上,眉兒眼底一亮,悄無聲息地拽進了衣袖。
墨瀲不着痕迹地看着眉兒的小動作,不由得唇角微微勾起。
鈴鐺拿着衣服回來,剛踏進卧房的門,看到裏面的情形,不由得一愣。
屋裏,墨瀲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似乎在養神,素兒站在一邊一下一下的扇着扇子。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對,只是,地上跪着的眉兒,卻是一陣陣發抖!
眉兒是二等丫鬟,平時素兒和鈴鐺在,都輪不到眉兒進屋的,今天放她進來莫不是犯了什麼錯?
素兒接過鈴鐺拿來的衣服,輕輕地幫墨瀲穿戴好。
墨瀲又重新坐在眉兒對面的椅子上,伸手端過剛上的茶水,杯底輕磕桌沿,發出一聲脆響,驚得眉兒猛地一哆嗦!
“你是要自己拿出來,還是讓素兒搜你的身?”墨瀲聲音帶着清冷,每個字都如同一支冰針直直地戳進眉兒的心口!
“沁側妃……奴婢……沒……”眉兒只覺得渾身一震,臉色刷的白了,猛地瞧見跟前素兒的繡鞋,終於,從袖子裏哆哆嗦嗦的扯出那條絲絹。
“真是個不長進的東西,沁側妃的東西你也敢拿!”鈴鐺大概知道了緣由,忍不住走到眉兒跟前啐了她一口。
眉兒拿出絲絹,連連磕頭,只聽得地面砰砰地響,她也不知道疼,只哭喊着:“沁側妃饒命啊,奴婢也是一時迷了心竅!求沁側妃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墨瀲垂目瞧着眉兒,眼神冰冷,道:“眉兒,你月錢是多少?”
眉兒一愣,沒有明白墨瀲的意思,抬頭看素兒和鈴鐺,兩人臉上亦是不解。
“回……回沁側妃,奴婢月錢是兩千文……”眉兒怯怯地回答道。
墨瀲冷哼,一雙水眸帶着幾分厲色,只聽一聲脆響,餘音回蕩在屋內,惹得人心一陣顫抖。
“同為二等丫鬟,你可是王妃屋裏的如葉和月王妃屋子裏的季桐是拿多少月錢?!”墨瀲的聲音帶着三分冷寒,同時讓素兒和鈴鐺也是一抖。
“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眉兒臉上一白,心虛不已,連連磕頭,臉上原本就帶着淚水,如今更是如同被雨水沖刷了一般。
聽墨瀲這話,素兒和鈴鐺也自然是明白了的,王府月例,一等丫鬟是一兩銀子,二等丫鬟是一千文。
因着古芳齋是溫穆颺送給墨瀲的私產,在墨瀲的手下,古芳齋月月都入五千兩以上,清越小築的下人們除了從公中領得月錢,每月還能從墨瀲這邊額外領取。
如今,王府都是削尖了頭想進清越小築做事,身為一個二等丫鬟,眉兒不至於這麼傻,為了一條絲絹犯糊塗。
“你是個透亮的人兒,不然也不會把你從外面洒掃的丫鬟直接升了二等丫鬟,若是你仍舊執迷,我這裏廟小,便不留你這尊大佛了!”墨瀲聲音不大,卻透着那麼一股沁入心肺的冷寒。
眉兒一抖,抬起眼睛看着墨瀲,睫毛上沾着未乾的淚水,一張小臉已經哭花了,只剩下滿臉的慘白無色。
“哎呀,你倒是快說呀!平時沁側妃對咱們這麼好,你是腦子進了水跑來偷拿沁側妃的絲絹嗎?”鈴鐺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見眉兒吞吞吐吐,不由得心裏一急,上前踢了眉兒一腳。
“鈴鐺姐姐……我……”眉兒屁股上一疼,看着鈴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剛止住的眼淚又刷刷地流了下來。
墨瀲看着眉兒,也不說話,只端過素兒剛續好的茶,低頭淺抿。
眉兒看着墨瀲,轉過臉發現房門已經被關得嚴嚴實實,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奴婢對不起沁側妃!”眉兒。的聲音帶着哭腔,臉色依舊煞白,她緩緩地舒一口,接著說:“是月王妃囚了奴婢的家人,威脅奴婢偷取王妃的貼身物件。”
墨瀲眉頭一皺,素兒和鈴鐺也均是一怔,原本以為這個帶着刺得月王妃只跟王妃逗得如火如荼,卻沒想到她倒是那邊都不晾着!
墨瀲迅速恢復了神色,將手裏的杯盞放在桌上,看着眉兒,道:“之後呢,她還叫你如何?”
眉兒抽噎着,聽得墨瀲的問話,緩了緩,回答道:“季香姐姐只說叫奴婢在三日後的子時將東西從後門給到一個男人手裏。”
墨瀲一冷,月靈倒是知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是,她要還的是墨瀲,恐怕就不能如她所想了!
“季香姐姐給了奴婢一句暗號,若倒是能對上,便可給那男人,之後就不需要奴婢做什麼了。”眉兒歪着頭細想着,確定自己沒有漏下什麼,這才抬起了頭看着墨瀲。
聽完眉兒的話,墨瀲冷笑,看了素兒從眉兒手裏拿過來的絲絹一眼,道:“這絲絹你還留着,她怎麼交代你的,你依舊按照原來的計劃做!”
眉兒一抖,似乎是沒有聽明白墨瀲的話,雖然她不知道後面的計劃,可這分明是要陷害墨瀲,她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
墨瀲冷哼一聲,唇角微微勾起,看着眉兒一臉的不解,道:“你只要做好她們交代的事,你的家人便不會有事!”
眉兒眼睛一熱,接過素兒遞過來的絲絹,連連磕頭,她並不是貪財之人,只是她家人都在月王妃手上,如今這樣,她也是被逼無奈。
“行了,荔枝都撤下去吧,不吃了!”墨瀲微微閉上眼睛,揮了揮手。
鈴鐺也是個機靈的,趕緊把眉兒拽起來,從懷裏拿出帕子給她擦乾淨臉,這才收拾着東西喊了幾個人來把桌子撤了。
“厲雨!”墨瀲原本斜着倚在軟榻上,突然喊了一聲,倒把素兒和鈴鐺嚇得一愣。
“屬下在!”話音未落,厲雨一身黑衣便跪在了墨瀲跟前。
“把眉兒的家人救下來,在遠處給她們安置一個住處!”墨瀲手裏拿着書,腦子裏飛快地做着打算。
隨着一聲“是”,厲雨的聲音便消失在了屋子裏,她速度很快,素兒和鈴鐺甚至沒有看清楚她是從窗戶出去,還是從大門出去的。
“鈴鐺,去我的賬上支出十兩銀子,這事兒過了,就讓眉兒走!”墨瀲聲音平靜舒緩,卻是字字堅定,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鈴鐺默默地應了一聲,看着墨瀲臉上平靜柔和,卻也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
墨瀲向來對清越小築的下人優待,但是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忠心不二,如今眉兒蓄意害主,墨瀲自然是不能再留她,就算是被人脅迫,如今墨瀲對她的處置,已經是恩澤不盡了。
“你們兩個,管理不力,自明日開始,院子裏頭的兩缸水,你們一人負責一個!”墨瀲說完,放下手裏的書,側過身閉上了眼睛。
素兒和鈴鐺面面相覷,身為大丫鬟,出了這樣的事,墨瀲這樣的罰並不算輕,只是她知道鈴鐺家裏幾乎就靠着她這點月錢度日了,如今,讓她多幹活,總比罰月錢要好得多。
再者,墨瀲又不缺她那點月錢,主要是得讓她們長了記性,手下的人要看緊了,她這清越小築必須要有個規矩。
素兒和鈴鐺細細地品着墨瀲話,兩人原本就是通透之人,略加思考也就明白了,只是再看墨瀲,卻已經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兩人嘆了一口氣,拿過一個輕薄的被子給墨瀲蓋上,悄悄退了出去。
正睡着,墨瀲鼻尖飄過一抹熟悉的味道,她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昨晚沒有睡好嗎?眼睛怎麼這樣紅?”溫穆颺伸手將墨瀲拉進懷裏,另一手握着她的手,放置唇邊輕輕吻着。
墨瀲淺笑,並沒有回答溫穆颺的問題,只是靜靜地靠近他的懷裏。
側臉貼着溫穆颺的胸膛,墨瀲感覺很踏實,有的時候她想,如果這輩子,只有兩個人相守相知,那該多好,可是,事實總是殘酷的,她不能!
溫穆颺看着她,臉龐清麗無瑕,未施粉黛依舊難掩傾城之色,溫婉笑容如沐春風,只讓人越發地陷入她的美好之中無法自拔。
“昨晚睡得不踏實呢……”墨瀲低低呢喃,滲出雙手環在溫穆颺腰間,在他懷裏尋了一處舒服的位置。
“我的沁兒這樣美好,以後出征真是要牽腸掛肚了……”溫穆颺摟着墨瀲,悠悠的嘆了一聲。
墨瀲一頓,從溫穆颺懷裏抬起頭,道:“爺要出征?”
溫穆颺低頭看着墨瀲,搖了搖頭,伸手又把她的頭扣在自己胸前,道:“現在還不會,不過也許過幾個月就要領兵去防守鼎泛邊境了。”
墨瀲側臉貼着溫穆颺結實的胸膛,耳中傳來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思緒開始變了。
楚晗傳來的消息,邊境鼎泛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自古鼎泛便是多動的名族,以暴制暴是他們的信仰。
更何況,這兩年鼎泛剛從之前的戰爭中逐漸恢復過來,如今又開始伺機搞出一些小動作了。
聽着溫穆颺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墨瀲微閉的雙眼逐漸沉下來。
溫穆颺懷裏緊緊地摟着墨瀲,思緒卻已經飄到了早朝的事情上,看來幾個月後,真的要領兵去邊境了!
懷裏的人兒沒了聲音,溫穆颺低頭,卻發現她已經呼吸沉穩,睡著了。
溫穆颺苦笑,看來沁兒昨晚是真的沒有睡好!
低頭溫軟的濕唇撫過墨瀲清麗的臉龐,溫穆颺抱着她,側身一同躺在了軟榻上,這一覺,睡得異常安穩。
隨着清歌郡主嫁入斬月,這一紙盟約就如同外側鑲了一層銀罩,多了一份保障。
兩天時間,日子依舊是無風無浪,平靜舒心。
墨瀲似乎早就忘記了之前眉兒的事,每天依舊是對着她的一圃花草澆灌,驗葯。
夜,很深了,一切都如同平日一樣,沒有分毫差別,只是,本該早就睡下房中,多了幾個依舊輾轉反側的人。
子時剛過,眉兒瘦小的聲音被月色拉長,她四處望了望,步履匆匆的往後門走去。
隨着幾聲布谷鳥叫,眉兒伸手在門上叩了三下,緊接着,稍稍開了後門,將手裏的絲絹遞了出去。
門“吱呀”一聲關緊,眉兒又匆匆的回到了屋子裏。
看着素兒和鈴鐺正望着她,對着她們點了點頭。
翌日的清晨,天氣分外晴朗,墨瀲在溫穆颺懷裏安安穩穩地睡着,一宿無夢。
猛然響起的叩門聲,將墨瀲和溫穆颺同時驚醒了。
好不容易不用早朝,本來想着陪墨瀲多睡一會兒,卻被饒了清夢,溫穆颺的臉頓時黑了。
“王爺,沁側妃,侍衛在門外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素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溫穆颺眉頭皺了皺,臉上儘是不悅,道:“這樣的事還來稟報,讓侍衛統領自己去追風那裏領罰!”
“可是……”素兒的聲音停了一下,有些猶猶豫豫的,片刻,接著說道:“那人說是沁側妃的老鄉,王妃已經讓侍衛把他帶進王府了……”
溫穆颺一愣,轉過頭看了墨瀲一眼,這才起身。
快速地穿戴好,墨瀲和溫穆颺這才往外走,卻沒想到,還沒出清越小築的門,便看到院子外頭已經堆滿了人。
“王爺!”郁凝瞧着溫穆颺和墨瀲往外走,淺淺福身,上前問安。
溫穆颺點點頭,免了她的禮,抬起眼皮,看到月靈也帶着一幫人在旁邊。
墨瀲盈盈一拜,算是跟郁凝和月靈見了禮,兩人大面上也是和善的回禮。
月靈看着墨瀲一臉風輕雲淡,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心裏騰升着一陣莫名的嫉妒,轉而想着今天的目的,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你們幾個進來,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溫穆颺看着清越小築外頭站了不少的人,不由得臉色一沉。
聽得溫穆颺的吩咐,郁凝和月靈分別帶着自己的近侍進了清越小築,還有,被侍衛推了一把的男子。
月靈頭一次進清越小築,裏面除了一些奇花異草,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富麗堂皇的裝飾,比起她的輕舞齋,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了。
看着原本種着牡丹芍藥這樣嬌艷奪目鮮花的花圃,已經被墨瀲翻種了不起眼的小花,月靈忍不住輕蔑一笑。
“月王妃還是不要碰那些花草為好,不小心中了毒可就不美了。”素兒的聲音不大,卻引得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月靈這裏。
墨瀲看着月靈的手正伸向千仙草剛開出的一朵花,她嘴角一勾,笑道:“月王妃果然是愛花之人,只是,這株千仙草是全身劇毒的毒王花,即便只是觸碰,也能讓人落一層皮,月王妃若是喜歡,送你一株也無妨。”
溫穆颺看着月靈,面無表情,沒有在意,也沒有厭惡,反而,更像個無關緊要的人,事實上,原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月靈的手一抖,趕緊收了回來,臉上騰地紅了,尷尬的裂開一個笑,道:“不,不用了,我只是好奇罷了,若是真的養,哪裏敢養這般陰毒的花啊!”
墨瀲聽着月靈含沙射影的話也不在意,只唇邊淡淡一笑,跟在溫穆颺跟前。
“你就是沁側妃的老鄉?”到了廳里,溫穆颺拽着墨瀲坐在了主位。
郁凝看着墨瀲坐在溫穆颺跟前,搖了搖嘴唇,卻依舊忍了下去,坐在了一旁。
月靈這次學聰明了,先看着郁凝的動作,瞧着郁凝坐在了一邊,也跟着坐在了另一邊,只是眼底的妒火卻是熊熊燃燒。
“哼,讓你神氣,等會兒有你哭的!”月靈腹誹,在一側坐定,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回……回王爺,小的江川是沁側妃的……老鄉!”那男子立刻跪在地上,看着溫穆颺那與生俱來的威嚴和生冷語氣,不由得心虛,一陣顫抖。
溫穆颺轉過頭看了墨瀲一眼,繼續說道:“你來王府可是有何目的?”
那江川“嘭”地一個頭磕在地上,聲音有些梗塞,道:“小的近日就要回邱陽城了,想……想跟沁側妃告個別!”
江川話一出,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再看江川,除了一身衣服簡陋之外,一張書生的臉倒是十分的秀氣,加上之前他本就不低於溫穆颺的個子,若是金絲帛縷穿戴起來,也是一表人才!
到這裏,眾人就不由得開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好不要臉的賤民,你要回鄉就回你的,犯得着跟我們沁側妃告別嗎?難道是沒了回去的盤纏?”月靈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話。
墨瀲轉過頭瞧着月靈生動靈活的表演,唇角勾了起來,也不做聲,只安靜地看戲。
“小……小的……這一走可能就是一輩子了,如今再跟沁側妃告個別,也算是不枉認識一場!”江川話音一落,眾人又是一陣驚訝,什麼叫不枉認識一場?
轉過頭看着墨瀲依舊是含笑無語,溫和地眉目之間,並沒有分毫的慌亂,溫穆颺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又緊了緊。
墨瀲一直都沒有說話,眾人議論的聲音逐漸小了。
“你叫江川?”墨瀲冷清的聲音響起,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她這裏,墨瀲頓了頓,也無所謂他有沒有回答,繼續說:“可是,我並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一個叫江川的人!”
眾人唏噓,不可思議的看着墨瀲,又轉過頭看着江川,似乎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沁……墨瀲,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你怎麼能不認識我!”江川的聲音梗塞,甚至帶了哭腔,看着墨瀲清冷的臉,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怎麼,我應該認識你嗎?我自詡沒有失憶!”墨瀲撇了江川一樣,又在廳里眾人的身上環視一周,心底冷笑。
溫穆颺坐在座位上,陰沉的臉一言不發,只是看向月靈的眼中,多了幾分陰冷。
“你怎麼可以……我說過不會打擾你的幸福,可是,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能就此抹殺,我就要走了,你不用這般嫌棄轟趕!”江川臉色激憤,聲音不由得也大了些,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月靈一聲冷冷的呵斥喊住了江川,看他停下腳步,冷哼一聲,道:“你以為王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你難道不知道你剛才的話,可是有損沁側妃的名譽,今日若是不把話說完,你休想離開!”
墨瀲靜靜地看着月靈的獨角戲,也不插嘴,安穩的坐在溫穆颺的身邊。
剛坐下,墨瀲就感覺溫穆颺的身體僵直,不由得轉過頭看着他,正好對上他一臉的怒意,墨瀲的手在私底下捏了捏他。
溫穆颺抬頭對上墨瀲那雙
墨瀲心裏一動,轉過頭,看想郁凝,卻見郁凝不動聲色的同樣看着月靈自編自演的一場戲。
“經得月王妃提醒我才恍然,還是請你說清楚為好,否則,事情傳出去,墨瀲倒是沒有在王府的立足之地了!”墨瀲依舊是輕柔溫婉的語調,只是卻讓月靈猛地一抖。
她不應該是驚慌失措嗎?不是應該是急着為自己申辯嗎?怎麼反而她倒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江川抬起頭看了月靈一眼,轉過身,撲通又跪在了溫穆颺對面,聲音裏帶着佞恨,道:“小的與墨瀲是在艷香閣相識,當時我們鍾情彼此,卻無奈小的家境貧寒,無力為她贖身……”
眾人一陣驚嘆,沒想到這一項平淡無爭的沁側妃,竟然還有這樣一段艷史!
溫穆颺冷目一掃,全身散發的陰冷氣息似乎要將眾人凍住,眾人頓時噤了聲,竊竊私語乍停。
“為了能和墨瀲在一起,我背井離鄉做了為人不齒的商人,可是等我以為攢夠了銀子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進了王府!”江川的聲音一陣陣顫抖,甚至有些泣不成聲,委屈悲憤,還真的讓人信以為真了。
“哎呦,難怪聽說當初王爺第一次帶沁側妃回來,她都不跟着王爺走呢,原來這這麼回事!”月靈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顯得有些尖銳,卻生生的灌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溫穆颺的臉瞬間愣了下來,看向月靈,帶着一絲嗜血的陰狠,他伸手刻意地將墨瀲摟緊,開口:“聽說?月王妃的消息倒是靈通,不知道是聽誰說的?”
月靈一怔,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這些事可是她調動暗衛查的!
當時溫穆颺去斬月的時候,月靈被溫穆颺迷得神魂顛倒,為了能得溫穆颺的青睞,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調了月冥的暗衛幫她查了這些東西,如今,卻沒想到自己說漏了嘴!
“我……妾身也是聽其他府里的夫人們閑話聊天得知的……”月靈緊張地解釋,偷眼瞟了溫穆颺一眼,不由得一哆嗦,噤了聲。
“你接著說!”不再追究月靈所謂的“聽說”,溫穆颺轉過頭看着江川,一雙冷眸如冰潭寒窖,冷意沁入心脾。
“王爺,小人沒有別的意思,跟沁側妃也並沒有任何苟且,只是希望臨走之際再見一面啊!”江川咚咚的磕着頭,一邊悲愴的哭喊着,凄慘的聲音讓眾人不由得感覺一陣揪心。
“呵!”溫穆颺冷哼一聲,看着江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道:“你難道不知道,就憑這一點,本王就能置你個污衊皇家的死罪?”
江川一抖,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月靈,見她一臉陰狠的瞧着自己,江川咬咬牙,一個頭磕在地上,道:“小人句句屬實,若有黃口,千刀萬剮!”
眾人均是一愣,若不是所說事實,誰敢這般詛咒自己?
“這件事有關皇家顏面,我們自然不能聽信你空口白話!”沉默已久,郁凝終於是開了口。
所謂魅力,並不是她說出多麼華麗的話,而是,就算是聲音輕微,也能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有!我有!”江川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從懷裏拿出一方絲絹,高高舉過頭頂。
郁凝一個眼神,如蘭趕緊上前接了江川手裏的絲絹,轉身,遞到了溫穆颺跟前。
溫穆颺看了江川一眼,伸手接過,只看了一眼,眼底陰沉得更加厲害,眼神似乎化作無數利刃,直直的射向江川!
月靈心裏冷笑,眼光瞥向墨瀲,見她依舊是從容自若,不屑的嗤笑,看你還能硬撐到什麼時候!
眾人遠遠地也瞧見了那方絲絹,論材質是邱陽城特產的煙水絲,絲絹上綉着一對白鷺,淵源看不清楚,但是看個大概,是墨瀲平常的手法!
“啪”地一聲,溫穆颺將那方絲絹拍在了桌上。
隨着聲音落下,桌角裂開了一條縫,眾人也不由得猛然一抖,屏住了呼吸。
“來人!”溫穆颺陰沉的聲音響起。
隨着進來的兩個侍衛,溫穆颺看了跪在地上的江川一眼,冷聲道:“將這個污衊皇家的亂民拖出去,千刀萬剮!”
本來聽到溫穆颺那一聲“來人”的時候,月靈心裏猛然欣喜,以為是要制裁墨瀲了,卻沒想到,他竟然下令將江川千刀萬剮!
這裏面究竟出了什麼差錯?月靈恐慌着,根本想不出個頭緒來!
“王爺!王爺冤枉啊!”江川只感覺頭頂上突然一個驚雷炸起,他分明已經按照月靈交代的事情去做了,可是為什麼……
“大膽刁民,竟然信口污衊沁側妃,還妄圖拿着本王送給沁側妃的絲絹作偽證!”溫穆颺聲音森寒,帶着幾分皇家天生的霸氣,他頓了頓,揮手讓侍衛放開江川,走到他跟前,一把拽起江川衣領,道:“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小人……小人……”江川被迫地看着溫穆颺的眼睛,他只覺得一陣眩暈,那種嗜血冰冷的感覺,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你若老實交代,本王還能考慮給你留個全屍,否則,便要你全家陪葬!”說完,溫穆颺一鬆手,江川便如抽了筋一般,癱軟在地上!
“回……回王爺!是……是王妃讓小人這麼做啊!”江川全身哆哆嗦嗦地,一路爬到了溫穆颺跟前。
眾人一驚,怎麼也不相信平日優待下人,為人和善的王妃竟然是這樣的蛇蠍心腸。
就算是墨瀲,也是一臉的差異,沒想到這江川竟然指正郁凝!
她唇角勾起,轉過臉看着月靈,悄無聲息的浮出一絲冷笑,經過一些事情,她倒是長進了!
溫穆颺看着江川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不由得一臉嫌惡,抬腳踹在了他的心口。
江川“噗”地吐出一口血,臉色更白了,只是他知道,如今全家人生死就在這一刻了,若是不完成月靈交代的事情,他全家就是一個死!
“王爺饒命啊,是王妃讓交代小人要污衊沁側妃的,小人被王妃威逼,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江川嘴角淌着血,眼睛還故意時不時的瞥向郁凝。
“凝兒!”溫穆颺轉過身,對着郁凝就吼了一聲!
原本還震驚在江川話里,郁凝猛地聽到溫穆颺這一聲,縱然是她什麼都沒做,也是全身猛地一抖!
“妾身對此並不知情!”郁凝聲音依舊是柔和溫婉,只是如今多了幾分委屈。
“作為當家主母,既然出了這樣的是,你是不是也該給大家一個交代?”溫穆颺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看着郁凝,眼中沒有任何錶情。
郁凝看到溫穆颺眼底的淡漠,心就那麼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江川,你說是我叫你陷害沁側妃,也是要拿出證據來得吧?”郁凝很快的調整了過來,仔細地觀察者江川的表情。
“這……”江川眼珠子轉了轉,快速地想着,片刻,答道:“王妃怎麼能就如此將事情撇的這般乾淨?”
郁凝冷笑,居高臨下的看着江川,突然,從他的懷裏露出幾根紅絲線。
“來人,搜他的身!”郁凝對着站在兩邊的侍衛說完,轉身坐回了原來的位子。
江川一怔,低頭這才看到自己懷裏的玉墜子漏了出來,大概是剛才溫穆颺那一腳踹地,紅蘇稍稍露出了線。
玉墜子很快被侍衛搜了出來,遞到了溫穆颺跟前。
溫穆颺接過來看了一眼,轉而看向月靈,道:“月王妃對玉器向來研究頗深,不妨來辨認一下,這塊墜子可是眼熟?”
月靈一抖,她早就是做好了完全準備的,卻沒想到,這江川竟是個蠢人,把她拿來當定金的廣流墜隨身帶着!
“回……回王爺,這是崇天邊境擎天山產的廣流墜!”月靈裝模作樣的地看了一番,這墜子她再熟悉不過,哪裏還用看?
“哦?”溫穆颺抬眼看了月靈一眼,聲音如浸了冰水一般,冷沁入股,他頓了頓,道:“擎天山是斬月和崇天的邊境,這廣流墜除了崇天有,斬月也算是盛產吧?”
溫穆颺的話還沒有說完,月靈已經是臉色慘白了,她緊緊地咬着下唇,眼中開始溢出晶瑩的淚豆。
“王爺,您的意思,難道是懷疑月靈陷害沁側妃,又嫁禍給王妃嗎?剛剛那個江川明明是指正王妃,王爺為何……”月靈抽抽噎噎,一張傾城的面容上,已經被雨水打濕。
“月靈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憑藉江川的空口白話,你就要將罪責扣在我的身上嗎?”郁凝頓時感覺心裏一股怒氣上升,看了月靈一眼,接續說道:“這兩天,王府的賬上你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更何況,我對廣流墜這種質地的玉器有輕微的過敏,又哪裏來得拿這樣的玉器送人的道理?”
月靈一頓,本以為千挑萬選的廣流墜兩國都盛產,即便是被發現她也有說辭,卻沒想到,郁凝竟然對廣流墜過敏!
想着,月靈不由得一陣懊惱,只是,眼下並不是她懊惱的時候。
“就算不是姐姐所謂,這便跟我也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呀,廣流墜在崇天和斬月隨處可見,說不定是歹人故意要亂我王府呢!畢竟,芷妃的事情,長公主或許有些誤會呢!”月靈迎着郁凝的目光,絲毫沒有退讓!
“你!”郁凝瞪着眼睛,郁芷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畢竟涉及皇家顏面的問題,大家也都彼此心照不宣的禁了言,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月靈又拿出來說事兒!
“更何況,剛才搜身的時候,誰知道那玉佩是不是臨時放在江川身上的呢!相信王爺是睿智神勇的,定能給咱們姐妹一個說法的!”月靈一改剛才的委委屈屈的表情,對起郁凝來,頭頭是道,似乎就是早已準備好的一般。
郁凝後退兩步,看這月靈,不由得心裏猛地一顫,沒想到她反思的這段時間,嘴皮子倒是精進不少!
“你們夠了!身為王府的女主人,你們兩個不想着先把事情解決掉,反而爭論不休!是不是要從宮裏請管事嬤嬤才能解決?”溫穆颺冷聲怒喝,頓時打斷了郁凝和月靈的爭論。
兩人原本正你來我往爭得起勁,猛地聽到溫穆颺的怒喝,同時噤了聲。
“來人,把他送到衙門!”溫穆颺皺着眉頭,回頭看了郁凝和月靈一眼,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說道:“從今日開始,管家權暫時交由沁側妃,你們兩個,給本王查清楚這件事再說其他!”
郁凝和月靈均是一愣,隨即臉色變得煞白,一臉的難以置信!
竟然,把管家大全交給了墨瀲!
月靈除了吃驚,更是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泄,今天不應該是墨瀲的死期嗎?不應該是被人拆穿與人有私情要被浸豬籠嗎?
可是,事情怎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和郁凝兩敗俱傷,卻讓她撿了一個大大的便宜!
“爺,管家的事,還是放一放再說吧!”墨瀲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又是一個差異!
這不應該是她追求的嗎?怎麼到了她的手上,她卻往外推呢?
溫穆颺皺了皺眉,看向墨瀲,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仿若天地之間再也沒有比她更美好。
墨瀲淺笑,從容自若的將剛續好的茶遞到溫穆颺跟前,微微一笑道:“掌家的向來都是當家主母,沁兒自是不敢越俎代庖,更何況,沁兒向來不懂持家之道,這樣突兀交到沁兒手裏,諾大個王府豈不是要亂了?”
墨瀲的話如微風吹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卻無比柔和輕緩,說不出的舒服。
就連郁凝和月靈也是感覺一陣欣喜,這管家大全若是真的交到墨瀲手裏,自己吃虧不說,以後她們就真的在外面抬不起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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