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主事

第二十九章 ・主事

這夜明月似燈,高懸於空,繁星點點嵌入夜幕,如燈花點綴繞於明月之側。多日的酷暑在落了一場大雨後,終於有了一日清涼,夜風拂來的皆是清爽之氣。

晏蒼陵端着一碗“精心準備”好的糖水去給所長,炎炎夏日,一碗清涼的糖水正切中心房,所長一見之,眼底都亮起了光,啪啪啪地拍了晏蒼陵肩頭幾把,誇他識趣,接過糖水便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水漬順着脖子流到了汗濕的衣內。

晏蒼陵眸光深幽,接過所長遞來的空碗,說了幾句討好的廢話后,便端碗離去了。

行到一拐角之處,他環顧四處無人,一個打滾上翻竄到了房頂之上,小心踏着步子,往所長的房間移去。

悄無聲息地移開一片瓦,目光下放,看所長在糖水中所放迷藥的作用下,打起了呵欠,上床熄燈入睡后,晏蒼陵方沉穩地移回瓦片,足踏屋頂,身輕如燕,朝自己房內掠去。

一回房內,他動作麻利地換上準備好的所長服飾,戴上所長模樣皮面具,處理了一□高,便迅速地翻身上屋頂,躍往囚牢,到其附近陰暗角落,方輕飄飄落下,整整衣衫模仿所長目中無人的姿態走了進去。

今日風高氣爽,暑氣漸消,最是賞月打盹的最佳時機。然,這般舒適的日子,於許多無辜受連被關囚牢的犯人而言,卻是苦不堪言。蓋因燥氣一解,那些隨着樂麒等人抄刀子反差役的犯人,便從蔫蔫的熱氣中清醒過來,挽起袖子,掄起拳頭,從嘴上怒斥對方是主事者,要求獄吏將其拿下,到一言不合打鬧起來,鬧得不可開交。期間有些人打不過對方,便拿那些無辜的犯人出氣,整個牢獄中亂成一片,獄吏若想過去制止,尚得提防隨時會迎面砸來的臭鞋。

一方是無辜受連之人,一方是身強力壯對差役積怨已深之人,兩方矛盾日益擴大,愈發不可收拾,只需來一滴熱油,便可讓他們燃起熊熊大火。

橫掃一眼吵嚷的犯人們,晏蒼陵抵唇咳了一聲讓眾人止住吵鬧,接着話一出口便將矛盾引至了最高點:“吵吵吵,你們便吵罷!哼,你們若再不將主事人名諱交出,西平王到來,你們各個都得凌遲處死!”

此話一落,登時如一枚火藥在眾人間炸了開來,一些有些學問的衝到了牢門前,雙手緊緊地拽着牢門,厲聲質問:“天理何存!我們並未犯重罪,憑何要將我們凌遲處死!”

“不錯!憑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

方才還鬧成一團的眾人,此刻竟齊了心,一致對着晏蒼陵大叫,有些衝動地還撲到了牢門邊上,齜着一口黃牙,面色猙獰,伸長了手往晏蒼陵方向亂抓,一副要將晏蒼陵脖子擰斷的凶煞模樣。

晏蒼陵將所長的習性研習了個透,一看犯人如此囂張,登時仿若膽小怕事的所長,跳了起來,哆嗦着手指,話音顫抖:“你……你們這是作甚!還想造反不成!來啊來啊,鎮住他們!”

語音一落,便有獄吏抽着鞭子湧來,唰唰唰地朝那些喊聲忒大的犯人身上無情招呼,一時間,瘋狂的大叫同鞭笞聲混作一氣,嗡嗡回蕩。晏蒼陵躲在了一高大的獄吏身後,扯着獄吏背後的衣裳,時不時地冒出個頭瞎嚷嚷一聲,接着又怕事地縮回頭去,將所長膽小的模樣表演得淋漓盡致。

吵鬧在獄吏的鎮壓下終於停歇,受打的犯人蜷着身子窩在牆內咬牙低吟,看似已乖順地屈服,實則各個皆是狠着一張臉,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所長之肉。

晏蒼陵將眾犯人的反應收入眼中,趾高氣揚地叉腰狂笑:“哈哈哈,瞧你們還敢反!呸!就憑你們這點本事,還不是乖乖地屈服了!哼,你們便等着罷,待西平王爺到來,你們一個兩個都甭想活命,等着凌遲處死罷,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在牢房內諷刺地回蕩,一聲一聲好似一把無情鎖,狠狠地插入眾犯人心間,將他們的無力感屈辱地拉扯出來,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

驀然間,一簇火苗悄然在眾人心中燃起,直待日後時機一到,便可燎原。

晏蒼陵一出牢房,便有差役拱手哈腰地湊合上來,他不想看這種人諂媚的模樣,方皺了皺眉,欲將人趕下去,但心念一轉,擺出一副氣沖沖的模樣:“他娘的這些個鬼東西,吵吵吵,吵個頭!事到臨頭了還不一致!群推出一個主事者去送死,他們的命不便可保下了么!嘁,一群蠢貨,蠢貨!”他狠狠地跺了跺腳,踩了地面好幾下,啐痰一口,甩着胳膊大搖大擺地走了。

行到拐角后,他身形一竄,隱在了角落中,他側身探出頭來,看方才那差役聽到自己的話后,便匆匆回了牢房,之後再笑容滿面地走出,他會心一笑,往自己房內方向而去。

他一回房,立時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再次拔起身形,在屋頂上遊走,潛到季崇德所居之地附近的樹上,隱匿身形,伺機而發。

因所長忌憚季崇德之故,季崇德並不同眾犯人居住一塊,而是單獨居住在一破爛的小屋,同眾犯人隔絕。晏蒼陵經由多日觀察,發現季崇德每日亥時均會出屋,在屋外打拳健身,之後再去打水凈身,而這打水凈身的半柱香時刻,是他唯一會離開屋子之時。晏蒼陵若想入房,必得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出入,任務頗為艱巨。

晏蒼陵屏氣凝神,一雙眼閃爍着夜狼的光,他將身形往樹叢里躲了躲,凝望着季崇德的一舉一動。軍人出身的他,潛伏游擊不在少數,沉穩呼吸隱藏身形他最為拿手,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他有十足的耐心去等着那短短一瞬的入房之機。

亥時一到,季崇德果真如所探的情況一般,推門而出,在房外打拳健身,他打的拳蘊含萬千精妙,看似出拳,實則是收拳,一實一虛,讓人看不真切,同是習武的晏蒼陵,看得入了迷,一雙眼有如生了根盯在季崇德一招一式上,總想着能從中悟出什麼精髓。

如此沉迷,令他差些誤了時候,收腳步聲一在空氣中劃開,他立馬精神一震,收回視線,放至離去凈身的季崇德身上,估摸着人已走遠聽不到后,他方翻身下樹,電掣風馳般鑽入了季崇德裏屋,將一樣東西悄無聲息地塞進了他的枕下,接着處理好了地上腳印,便竄出了屋,往方才高樹上躲去。

他前腳方上樹,季崇德後腳便歸來了,驚得他出了一聲冷汗,咬緊了牙關,凝注視線於季崇德上,看對方上|床入睡,都未發覺有何不對勁后,他方放心地離開。

一回裏屋,方能卸下一身的黑衣行頭,便有一枚暗器攜着紙條從窗外射入,晏蒼陵眸光一閃,兩指一夾,堪堪將暗器穩穩地接在手裏。他朝外掃了一眼,再回眸來將暗器上的紙條拆下,仔細閱覽一遍后,將紙條放火燭下燒了個乾淨,從紅火中抬起頭時,他目中滿含笑意。

翌日,晏蒼陵起了個大早,趁着所長的藥效未全過,還睡得迷糊時,去叫了門。所長嘟囔着爬起,惺忪着一張臉揉着眼眶,問道:“作甚呢,一大早的。”

“所長,這都日上三竿了!”晏蒼陵拍了拍手背,“你別睡了,快快快,咱們快想法子抓出主事者。”

“抓啥子抓!”所長不悅地打開他拉上來的手,打了一個大呵欠,“西平王不是快來了么,讓他抓去!”

“哎喲喂,”晏蒼陵焦急道,“所長這你便有所不知,這事若由西平王解決了,日後回稟聖上,記的可是西平王的功。若是您趕在西平王來前,將主事者尋出,這功可是記在您的身上啊!您想想,屆時龍顏大悅,招您入京,日後拜將封侯,不在話下啊!”

所長的困意立馬被這聲驚醒,他瞳大如銅鈴,附和地拍着掌心道:“對對對,你說得不錯!走走走,我們快去牢房。”

回屋匆匆清洗了一番,所長顧不得整理儀容,就隨意套了一件衣衫拉着晏蒼陵往牢房而去。

一路上,晏蒼陵附在所長的耳邊,嘰嘰喳喳了半晌,所長聽罷,臉上都笑開了花,可一入陰森的牢房,這笑意都被他憋了回去。所長吞沫了一口,沿着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走到了牢房正中,清咳了一聲說了一通所謂的安撫眾犯人心的廢話,在一暴躁的犯人不耐地砸出了一隻破鞋喊他廢話少說,直入正題后,他方跳着腳,罵罵咧咧地道:“你們若不想死,便快些招了主事者!”

這聲一落,眾人緘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交頭接耳吵嚷了一番后,竟一致喊出了一個人名:季崇德。

作者有話要說:準備收拾尚書大人了(⊙v⊙)今天起來晚了,剛剛才擼完這章_(:3)∠)_

感謝洛可可送的三個地雷,二加送的兩個地雷,二格格、二葉子送的地雷,謝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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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君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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