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一個效率夠快的男人,在你家過完夜的第二天,就能把你家變成他家——
任司徒隔天下班、接了尋尋之後一道回家,路上就接到了搬家公司的電話,問女主人什麼時候在家,他們好上門送貨。
任司徒當時還沒鬧明白:“貨?什麼貨?”
任司徒回到家,搬家公司的員工也沒徵求她的意見,就把她房間的舊床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全新的雙人床,她的衣櫃也沒能倖免,被替換成了容量大一倍的新衣櫃。看着搬家公司的員工們鋪完了新款大床,又把一套又一套的男士正裝、休閑裝、居家裝分門別類地掛進新衣櫃裏,任司徒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搬家公司的人效率倒是挺快,十五分鐘之內已經把新衣櫃塞得滿滿當當,全新的一套洗漱用具也已經擺放進了她的浴室,她簽字確認收貨之後,搬家公司的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任司徒覺得有必要給罪魁禍首打個電話,可是號碼撥過去竟然被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任司徒坐在沙發上,握着手機等了等,再撥一遍,還是“正在通話中”,任司徒只好又一次掛機。
這時候任司徒才發現一向鬧騰的尋尋竟然回家后沒吵着要看動畫片,甚至客廳里都找不到尋尋的蹤影,任司徒這才起身,打算去尋尋的房間看看是怎麼一回事。而她剛走到房門外,還買來得及推門進去,就聽見尋尋講電話的聲音:“哈哈!我就猜到那些都是你的東西。”
尋尋在用他房間裏的座機分機和時鐘通電話?難怪時鐘的電話一直佔線了……
任司徒放棄了推門進去的念頭,躲在門外偷聽。
聽尋尋說:“我當然歡迎啦!”
“那你什麼時候來我家?”
“嗯?你明明說你休假到下個星期的,怎麼第二天就回去上班了?好討厭……”
“好吧,那你快點過來哦,我等你回來給我做飯吃。然後我們吃完飯再一起看《熊出沒》,就這麼說定了!”
站在門外握着門把手的任司徒不禁想,時鐘到底用了什麼招,才能把尋尋這小傢伙哄得這麼服服帖帖?
任司徒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尋尋還手拿聽筒聊得正歡,全然沒有發覺任司徒已經走到他身後了:
“放心啦,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說讓你在這住,你就放心大膽的住着,任司徒如果要趕你走,我就……”
“你就什麼?”
任司徒出言打斷他。
尋尋頓時噤聲。小腦袋僵了幾秒,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僵硬地緩慢地回過頭來——
只見任司徒抱着雙臂、挑着眉站在他身後。
尋尋心虛地吐吐舌頭,任司徒朝他一伸手,他就乖乖地把聽筒交到了她手裏。任司徒拿過聽筒,清了清嗓子:“時先生,你未經我允許就把東西搬到我家來,還私下裏和尋尋拉幫結派排擠我,該當何罪啊?”
電話那端的時鐘瞬間就忍不住笑了,學着她拿腔拿調的派頭,也清了清嗓子:“罪不可赦,任君處置,行了吧?”
任司徒憋着笑,正要滿意地點點頭,卻聽他語調曖昧地問:“處置方式想好了么?滴蠟還是捆綁?還是別的什麼……”
“……”
尋尋站在一旁,高高的仰頭看着任司徒,突然疑惑地瞪大眼睛:“任司徒!你怎麼突然臉紅了?”
電話那頭的時鐘聽力未免太好了,聲音里的笑意又加了幾分:“你臉皮也太薄了吧?光聽一聽就臉紅了?等到真的付諸行動的時候,你不得羞死?”
任司徒趕緊打斷他,不讓他再繼續胡說八道:“你忙完趕緊回來吧,懲罰你給我們做飯,就這樣。”
說完便“啪”地掛了電話。
同一時刻,時鐘聽着手機里傳來的盲音,他隨後掛斷手機,嘴角的笑意卻一時之間忘了收回。
於是不遠處的會議桌邊,沉默地颳起了一陣八卦的旋風。
財務總監和副總工程師彼此交換了個眼色,一個分明在說:聽見沒有聽見沒有?滴蠟哎……
另一個分明在回:看來傳言是真的,時總他不近女色真的是因為喜歡男人……
副總工身旁的項目部女經理在這時橫插過來一記有力的眼神:看樣子時總還不是攻的那個,是受的那個!
財務總監和副總工均用眼神對女經理表示:什麼攻受?老人家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時髦用語。
項目部經理無意解釋過多,自顧自看向剛收了電話、正轉身往回走的時鐘,心想:時總笑得好嬌羞……
但等時鐘走回到會議桌邊時,笑容已經徹底斂去了,掃一眼在座眾人,以一貫的冷冽口吻說道:“款項問題再協調一下,銀行的限貸只會一年比一年卡的緊,所以這個項目今年務必上馬,不能拖到明年。就這樣,散會。”
說完便直接拿起擱在桌上的辦公手機調頭走了。
這令在座的諸位又忍不住揣測起來,老闆以前一向上班時只帶辦公手機而把私人手機擱辦公室里,私人電話一直是由孫秘書轉接的,如今卻是私人手機不離手,開會也不忘接電話……戀愛的男人啊……
可惜怎麼就愛男人呢?項目部的女經理表示很憂愁。
另一邊,孫秘書見時鐘已經一溜煙地走到會議室門邊、這就要開么出去了,趕緊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來,準備跟過去。一邊急急忙忙地收拾文件,一邊無奈地掃了眼眾人:看來他們都在猜老闆是不是戀愛了,若是被他們知道老闆現在還總跑去女朋友家裏燒菜做飯,那麼老闆一向狂拽酷炫的形象絕對會……盡毀。
只不過連孫秘書都不知道,自己老闆何止是淪為了燒菜做飯的伙夫?甚至還包攬了帶孩子、陪看動畫片的無名份奶爸,逛完超市后負責提各種東西的搬運工,以及毫無節操的暖床小能手……
孫秘書追出會議室,終於趕上了時鐘的腳步。既然老闆提前下班了,那麼……“時總,我是不是也可以下班了?”
時鐘腿長,跨出的一步相當於一般人的一步半,孫秘書一邊加快步伐跟着時鐘,免得被甩到後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詢問。
時鐘不僅看也不看他,還無情地宣佈:“你還不能下班。”
孫秘書頓時耷拉下臉來,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去,時鐘走出頗遠才發現孫秘書還停在原地,這才暫時擱下歸心似箭的心態,停下腳步,回頭對孫秘書說:“我桌上有個文件袋,你拿去送到……”
“是裝着沈沁的實習生表格的那個文件袋么?”孫秘書稍一回想,立即就記了起來,“您開會的時候我去您辦公室找東西,看到了這個文件袋,我就直接把它交到人事部去了。”
雖然不知道沈沁的實習表格怎麼會在自己老闆手裏,可孫秘書自認自己的這個辦事流程沒錯,本來實習生填的這個表格就是要交到人事部那裏,方便hr做資料錄入。之後實習生們就可以正式進入各部門工作了。
可孫秘書話音一落,就見時鐘的雙眉微微一沉。底下人辦錯了事的時候,時鐘就會這樣露出這樣的神情。
孫秘書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自己哪件事辦錯了。時鐘也沒解釋,直接說:“你去人事處把沈沁的資料拿回來,送到二建的程總那裏,我已經跟程總打好招呼了,你直接送過去就可以了。”
“您是要……把沈沁調到程總那裏去?”
時鐘眉毛一揚:“問題這麼多幹嘛?讓你辦你就辦。”
孫秘書這下為難了,他知道老闆對沈沁沒想法,可耐不住秦老爺子對那姑娘有想法、一心想讓沈姑娘做兒媳婦,甚至沈沁一進中鑫實習,秦老爺子打給他的電話就沒斷過,都是在旁敲側擊地問他:時鐘有沒有在工作上照顧沈沁?有沒有和沈沁一起吃飯?沈沁加班,時鐘有沒有送沈沁回家?
答案當然是沒有,統統沒有……沈沁加班到太晚的話,老闆從來是差使他這個廉價勞動力去請她吃宵夜,再送她回家。
自家老闆這麼做,目的昭然若揭:他不是不關心沈沁,但是這層關心裏隔出了一段沈沁永遠也跨不過去的距離。
孫秘書想到當他駕駛着自家老闆的辦公用車等在大廈樓下,沈沁看到車子在等她時的滿心歡喜,以及他降下車窗后,沈沁看見車裏坐着的並非時鐘時那落寞的神情……再看看此時此刻態度冷硬的時鐘,稍微一個沒忍住,就為那可憐的沈姑娘抱起不平來:“時總,沈沁進咱們這兒實習,不就是為了能多看你一眼么?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你不經她同意就把她的資料送去二建,未免太殘……”
孫秘書說到最後還是泛慫了,終究沒敢直言批評自己老闆太殘忍。
時鐘無奈地看他一眼——猜到他想說什麼了:“翅膀硬了是吧?敢罵你老闆殘忍了?”
孫秘書耷拉下腦袋:“不敢……”
耷拉下腦袋的同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給私人老闆打工就是這點不好,總是讓他擔心自家老闆什麼時候一個動怒,就把他剛漲起來的工資又被扣了回去。
但似乎,時鐘並沒有真的生氣,真的生氣的話也就不會對他解釋了——
“既然連你都看得出來她進中鑫是為了什麼,我給不了她她想要的,卻還吊著她——這才叫對她殘忍。”
但時鐘也只解釋了這麼一句,等孫秘書領悟過來這句話里飽含的愛情哲學時,放眼看去,自家老闆早就走得沒影沒蹤了。
***
在孫秘書看來,對旁人無情無義若,卻甘願跑去女朋友家裏燒菜做飯,狂拽酷炫的形象難再保持的自家老闆,實際上不僅淪為了燒菜做飯的伙夫,甚至還包攬了帶孩子、陪看動畫片的無名份奶爸,逛完超市后負責提各種東西的搬運工,以及毫無節操的暖床小能手……
只是大半夜的,這床暖着暖着,身`下的人兒口中的淺聲悶哼被時鐘一步步逼成剋制不住的尖叫時,時鐘卻被無情的推開了。
能推開他的,也只有任司徒了。
時鐘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腹下——箭已在弦上,這就要把剛推開他的這個女人摟回來。任司徒趕緊抵住他,急忙指了指床頭的牆壁:“會被聽到……”
該死的隔音效果……
時鐘無奈扶額。
沒了聲音的助興,想想就知道有多糟糕——況且他昨晚的這個時刻已經切身體驗過了“啞劇”的乏味。時鐘想了三秒,一咬牙就把彼此的衣服從床邊的地板上撈了起來,把她的衣服給她,自己則迅速穿上自己的。
任司徒有些不知所措:“幹嘛?”
“去我那兒。”
“……”
“我那兒你可以放心叫,叫破喉嚨都沒人聽到。”
任司徒很是猶豫,時鐘知道以她的性子,猶豫到最後肯定就只丟給他一句“還是算了吧”了事。於是時鐘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后,也不徵求她意見了,不由分說地幫她套衣服,不由分說地拉她出了門。
任司徒直到上了車,還有點後悔跟他出來:“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們太飢`渴?”
時鐘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搖頭,他的理由倒是充分:“一場高質量的性`愛有利於……”
他這一舉就給她舉出了十幾項有利項,就差說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人類社會的進步了,任司徒只能乖乖閉嘴。
到了他的公寓后,任司徒一走出有監控的電梯,就被他上前一把抱了起來,任司徒尖叫着摟住他,看見他額角微微暴起的青筋,忍不住笑話他:“時先生,別表現得這麼飢`渴行么?我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人類社會的進步么?”
時鐘低頭瞅了她一眼:“你現在盡情笑,待會兒就讓你這張嘴只有討饒的份。”
任司徒作勢要湊過去咬他,還以為他會輕輕鬆鬆地躲過去,沒成想他直接順勢俯身吻住她,一邊吻的她七葷八素,另一邊還在加快腳步往卧室走去。一吻結束,任司徒呼吸都亂了,就只能安安分分地倚着他的胸膛,聽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的一聲暴怒徹底掩蓋住了任司徒耳下的心跳聲。
任司徒一驚。
時鐘的身體也猛地一僵。
二人都還沒來得及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就聽又一聲暴怒聲傳來:“還不快給我分開!”
任司徒幾乎是本能的、就嚇得滑下了時鐘的懷抱——
這回他們二人終於看清了站在客廳那裏的秦老爺子。
時鐘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意識到不遠處站着的是自己的父親,時鐘便習慣性地用這種表情面對。
秦老爺子忍受着怒火走近他們,目光掃了眼任司徒。任司徒熱不住咽了口唾沫:“您好。”
秦老爺子沒搭腔,目光移到時鐘身上,直接指着任司徒的鼻子問時鐘:“你個臭小子,是不是為了她才對沈沁那姑娘始亂終棄的?”